43|9.25
「可茜，你吃好了嗎？」月華驀地抬頭，目光卻沒有焦點。
她用紙巾狠狠擦了一下嘴唇，揉捏成團，扔在桌面上，「你不是認識那個學姐嗎？走！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可茜愣了兩秒，遲疑地點頭。
她很佩服月華的率性和直接。她想，如果換做是她，看到景哲和別的女生單獨在一起……她會有主動上前去的勇氣嗎？
在圖書館做著資料摘要的景哲打了個噴嚏，他放下掩捂在鼻唇前的左手，稍稍走了神。隨即，他想，待會回去該給奶奶打個電話了。
可茜拉住了站起來就想往那邊沖的月華，示意她先把桌上的餐碗和食具先拿去回收處。
其實那梅婷學姐和那個學長之間的距離，雖然看著有點近，但是走近了，細看之下，兩人也並沒有任何身體接觸，似乎在討論什麼話題。
這時——「可茜！」「嗨，月華。」交談中的兩個人齊齊轉過頭，分別朝她們打招呼。
可茜笑了笑，還沒出聲回應，梅婷學姐已經笑著上前兩步，問她：「小可愛，你還沒吃飯嗎？想要吃什麼？」
又看了兩眼一旁的月華，爽朗道：「這是你同學嗎？我好像見過，有點印象。」
「是，我已經吃……」
旁邊的月華也剛回了學長的「晚上還有課嗎」這個問題，聽到可茜這頭的回答，一口攔住：「我們還沒吃飯，剛要過來排隊，就遇見你們了呵呵呵呵……」
說罷，拽著可茜走向旁邊的窗口，大聲道：「師傅，來兩份肥牛石鍋飯。」
「小姑娘，不要插隊！」戴著白色帽子和口罩的大叔翻了個白眼，冷冷斥道。
「……」
月華只覺得臉都丟光了，趕緊拽著可茜溜之大吉。
她不應該衝動的，她剛剛走過去就立馬後悔了。因為聽到學長和學姐確實是一塊兒的，可人家在討論的明明是很正經的馬原實踐活動，而且看樣子，排在他們前面和後面的還都是一組的同學……媽噠……
「好丟臉好尷尬啊啊啊啊！」
可茜：「呃……」
「有沒有時間能讓倒流的葯啊啊啊啊啊！」
可茜：「其實也還……」
「學長肯定覺得我很蠢還沒素質啊啊啊啊！」
「停！月華同學。」可茜閉了閉眼，直視著半張著嘴的她，「比起這個來，你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因為確認了那個……學長並沒有……」
「對！他們並沒有在一起！我應該高興一點的！可是好丟臉哎……」
「別丟臉了。」可茜慢慢道，「反正你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月華：「我！我……」
「等等！你怎麼知道我……我……那啥……學長哎？」
可茜笑而不答。
月華有點急了，搖著可茜細細的胳膊，「我表現得很明顯嗎？」
連連問了兩遍。
可茜莞爾，「不明顯，我只是隨便猜的。」
「那就好……」
可茜有點好奇，「你打算什麼時候拿下你的學長啊？」她覺得，按月華的性格，應該會比較主動吧。
「拿下？可是我不確定他對我有沒有那個意思哎……要是沒有的話……豈不是很尷尬，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月華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可茜嘆了一聲，「我覺得應該不會。不然他為什麼老和你去圖書館？」
月華瞪著眼，悲傷道：「可是好像大多數時候，都是我約的他啊，而且我們都是去學習的。」
「他和班上女同學的關係也都挺好的，說不定他也把我當那樣子的同學看呢？」
可茜想了想，問她：「你們當初是怎麼認識的？」
「認識哎……」月華的眼珠子朝右邊方向轉了轉，臉上沁著有點傻傻的笑，「上學期入學第一天嘛，老爸和老媽送我到東大門，然後我們不是不懂路嗎。大門邊一堆人在那舉著牌子，我爹就叫我下去問路，學長當時也在舉牌子，好幾個舉咱院的呢。我看他最帥，就跑過去問了。我還記得他的第一句話是『直走到第二個路口，左拐，再直走』。哈哈哈可逗了，估計是大熱天的，在那兒站久了，額頭上和兩鬢邊都是汗。可我就是覺得，他很好看。」
「然後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問他『可以坐上車，給我們指路嗎』，他周圍的同學都在起鬨，其實我也挺不好意思的，真的。」月華嘟了嘟嘴，接著道，「然後他沒同意，他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要為更多新生服務』。媽噠，他還笑了，那種有點不好意思又有禮貌的笑，你知道嗎！然後我就暈乎乎地回到車上了，我爹把車開起來之後，我開始超級後悔，為啥不向他問個聯繫方式什麼的。」
可茜：「所以，後續？」
「還好上天垂憐！我們三順利到了寢室放好東西，出去吃了個飯，哎，早知道我們就先不去吃飯了。哎，說到我們去吃了個飯，然後去新生新生報到處。然後我穿過人群，來到咱院的指定地點，我又看到他了！他當時位置的前面還有兩個新生在排隊辦手續，我就站在他們後面。他抬頭了幾次，幾次和我對上目光，但是，他好像完全沒把我認出來！」
「可能是接待的人太多了。」可茜適時地給予回應，表示自己有在聽。
「不知道！反正我不氣餒！輪到我的時候，我也表現得很正常很正常。只是在弄完手續之後，我，直接對他說『學長，我想要你的微信號』。而且你知道嗎，我還想好了應對措施，要是他說他沒有微信，那我就改要手機號。不過還好，他懵了幾秒，然後就把微信號寫給我了嘿嘿嘿……」
「嗯。那你們之後應該經常聊天吧？」
「還行吧，一天聊兩次左右。但是，剛開始都是我主動找他的哎！」
一天聊兩次……這應該能算得上頻繁了吧……
可茜點點頭，「他至少對你是有好感的。」
「怎麼說？為什麼這麼說？」月華圓圓的眼睛都亮了。
「感覺。」
月華：「……」
兩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達理公寓樓，前面是月華常常光顧的便利店。可茜問她要不要進去買瓶酸奶。
月華飛快地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我的衛生巾快用光了，我們去麥樂福吧。」
「嗯。」
於是兩人又倒回去，進了麥樂福超市。
走到貨架邊時，月華突然冒出一句：「哎，可茜。我怎麼感覺你談戀愛之後，開始喜歡給我湊對了哎？」
「……有嗎？我只是幫你分析而已。」
「有哎！你以前才不會關心我豐富細膩的感情世界呢！哼！」
「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抓緊時間挑東西，不是說還有有機作業沒寫？」
「對哎！」
一番東挑西揀之後，月華懷裡多了幾包顏色鮮艷的八度空間、蘇非和abd。
排隊結賬的時候，月華不經意看到外聯部的副部長學姐經過，突然想到要報備的重要事情。她急急忙忙扔下一句「可茜，你幫我付一下款。」把東西和校園卡往可茜懷裡一放，就拔腿追了出去。
可茜臉上掛起一絲無奈，認命地抱緊了懷裡的東西。
所有東西過完讀碼器，可茜刷了卡，往袋子里裝衛生巾。
全部裝完，正要轉身出門的時候，可茜發現超市門口旁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那麼鮮明的存在感……
他墨黑的眼眸微微含笑，像在召喚他的姑娘走近來。
事實上，可茜也走過去了。只是沒料到，他的第一句話竟是：「親戚來了？」
雖然他是略低著頭，湊近她的耳邊說的，但是可茜還有有點不自在。
「沒有。二十三號的時候已經完了。」話落，又覺得後面一句話很是多餘，可茜的臉浮起一層熱意。
可茜聽到對方低低的磁性的笑聲，又聽聞他輕飄飄落在她頭頂的聲音：「唔，我記住了。」
地上有沒有洞，借她躲一躲吧……
景哲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發頂，在這個兔子般的姑娘抬起頭時，他慢慢收回手，溫聲道：「送你回寢室？」
可茜從他溫柔的動作里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我還要等月華。」
「嗯。」
可茜抬頭看向他，換來他輕挑著眉回望。一邊是亮的燈光，一邊是暗的道路，他的眉眼線條卻清晰如剪。
「那個……」
「叫我景哲，或者阿哲。」
可茜憋了好一會兒，「景哲……」
不知被多少人叫過的名字，從她唇齒間喚出來，似乎都帶著別樣的悅耳。景哲面帶淺笑，「怎麼了？」
「……你先走吧，待會我和月華一起走。」
景哲點點頭，看著她說話間開開合合的誘人紅唇。
食指和拇指不自覺地摩挲，他暗暗告誡自己，這裡不合適，真的不合適……
「嗯，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