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牆頭馬上
第76章 牆頭馬上
烏鎮新上任了一位監守。鎮上的商賈們都巴結得往上趕。
賈老爺亦備了箱金銀珠寶往監守府而去。
徐勿在上任前,便提前調查過烏鎮。這賈老爺德行品性和曆年所犯之事,他一清二楚。
他拒絕了所有人的巴結,包括賈老爺的。
這一舉措引得鎮上所有商賈心存芥蒂,徐勿為人剛正不阿,行事嚴謹,更令他們提心吊膽。
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隨著他的到來,鎮上的潑皮賴戶們都消停了許多。
連帶著賈老爺也安分了不少。
要知道,先前這鎮上沒有監守官時,賈老爺為了壟斷鎮上的商鋪,買通了縣令,時常幹些偷工減稅,走私販賣之事。
可沒過多久,賈老爺將貨物私自賣給外族來以此從中牟取利潤。
不日徐勿便找上了門。
賈老爺與徐勿談得不愉快,前廳的氣氛也十分壓抑。
賈夫人正在後院陪著女兒練琴,聽到丫鬟稟報此事,也不由得擔心起來,趕忙起身去前廳幫襯。
丫鬟也跟著離開了。
院子裏隻剩下年幼孱弱的女孩。一身粉裝,頭上挽著兩個蝴蝶似的發髻,再綁上兩根絲絛,顯得活潑可愛。
隻是那嫩白的臉上皺著一雙眉,小嘴緊抿,十分不耐地撥弄著琴弦。
就連琴聲聽著也是十分煩躁。
撥弄得快了,不出意外地被琴弦割破了手指。
嬌滴滴的丫頭立馬憋著嘴哭了出來。然而,這聲音還未發出呢,就被一道稚氣老成的聲音打斷。
“你哭什麽!”
聲音是從圍牆那發來的,她嚇了一跳,抬頭看去,隻見一個白衣少年坐在牆頭,模樣看著約摸十歲。
少年晃悠著腳,一雙琥珀色的雙眼打量著她。她也在充滿好奇地看著他。
這個院子從來沒有生人來過,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她既害怕又好奇。
少年又問了一遍,“你在哭什麽?”
女孩捂著指尖的血口,怯懦地回到:“我的手受傷了,好疼……”
少年聽後,看了眼地麵,而後縱身躍下。
這一舉措把女孩嚇得不輕,生怕那少年下一秒就摔得四腳朝天,連忙捂著眼睛。
然而料想的哀嚎似乎並沒有發生。
等了許久,她終於按耐不住地鬆開手,睜眼間,從指間隙裏看到了白色的衣襟。
倆人此時麵對麵站著,看清了彼此的樣貌。
少年說道:“把手伸過來。”
女孩愣了愣,顫巍巍地伸出手去,不明所以地看他從兜裏掏出一塊手帕,笨拙地纏在她手上。
包紮完後,少年有些得意地說道:“好了!這下就不疼了!”
女孩看著被裹成一團粽子的手,心裏劃過一絲不解。
“可是……我該怎麽練琴呢?”
少年好似沒有在意這個問題,而是大大咧咧地說道:“還是不要練了!彈得不好聽!”
女孩:“……”
女孩自尊心受挫,下一秒“哇”地哭了出來,比方才受傷時哭得還要委屈。
少年立馬慌了,手足失措地各種哄,“你別哭啊!再哭就來人了。”
女孩淚眼婆娑地看他,“你是賊嗎?”
“我不是賊。”
“那你為什麽怕有人來呢?”
“因為……我爹說了,爬牆之事非君子所為。要是被我爹知道了,我又要受罰了。”
聽他這麽一說,女孩突然停了哭聲,轉而抽抽搭搭地抹眼淚。
見她終於不哭了,少年也放下心了。他又從兜裏掏出一塊被油紙包著的物件,不由分說地遞給她。
“我把這個給你,你別哭好不好?”
女孩好奇地盯著那油紙,黏膩得很,但香氣卻十分誘人。
“這是什麽?”
“這是我最愛吃的鮮花餅,還剩一塊送給你。你若是喜歡,咱們兩個交個朋友,我以後天天給你送餅。”
“你天天都來嗎?”
“對!隻要你想吃,我一定來!”
對於女孩而言,她在乎得並不是這手中的鮮花餅,而是他的那句“天天”。
自她記事起,不!確切地說,是從她出生後,便一直待在這院子,從未離開過。
她身子弱,爹和娘都怕她出事,從來不讓她離開半步。
她也沒有朋友,陪著她的除了書經和那些滿院子的花草之外,便是那從院子上空飛過的鳥兒。
自由自在的鳥兒。
“我叫賈霜霜,你呢?”
“我叫徐衍。”
“那這樣我們便是朋友了嗎?”
“當然不是。”
女孩神色黯然,果然……還是沒有朋友嗎?
少年伸手便握住女孩那隻被裹成粽子的手,“拉了勾,我們就是一輩子的朋友。”
一輩子的朋友……
這句話就如一道光芒透進她的心口,將她的胸口照得暖烘烘的。
她笑得露出兩課貝齒,像隻可愛的兔子,脆生生地說道:“好!”
兩個孩童相識後,立馬打開了話匣子,玩得不亦樂乎。
如果不是聽到院外賈夫人念叨的聲音,兩個孩子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徐衍爬上牆頭,正要跳走時,又忍不住回頭叮囑了一句:“明天我還來!你要等我!”
女孩懇切地點頭,亮晶晶的眼裏滿是欣喜。
之後,趁賈夫人還沒進來,她又趕緊坐回琴前,裝模作樣地撫弄著。
當賈夫人進來後,看到依然在練琴的賈霜霜,心裏湧起一絲寬慰。
她尋思著練了許久,便上前讓賈霜霜休息一下。可這一下注意力就放在了賈霜霜那隻裹成團的手。
“霜霜,你的手怎麽了?”
賈霜霜煥然大悟,賈夫人又注意到那根斷了的琴弦,連忙擔心地握著她的手。
“是不是被割傷了?快讓娘看看!”
說著就要將那帕子解開,賈霜霜不太願意,便推脫著說沒事。
可賈夫人卻極為擔心,“哎呀!你這身子怎麽讓娘放心呢!快讓娘看看。”
於是,三下五除二地解開了。
直到看到那小指尖的一個傷口,才不由得鬆了口氣。
“你這丫頭,這麽小的口子包得嚴實,悶壞了怎麽辦?”
賈霜霜羞怯地笑了笑,不露聲色地將那塊帕子藏進袖子裏。
“娘,你知道鮮花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