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爭執
第138章 爭執
春寒料峭,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
薑知棠望著窗外窈窕纖細的柳枝,這般綠意盎然的景色,令人看了心生喜愛。
可她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她想起了緲蘿,那個身世悲慘的南苗公主。
宮人已經將她的屍身丟進了亂葬崗,一個高貴的公主死在異國他鄉的亂葬崗。何其悲哀?
她想起緲蘿臨走之前叮囑的那些話,心緒難平,叫來了春曉。
春曉問:“備轎子?小姐你是要去哪兒?”
薑知棠才剛從綁架中逃脫,如今又要出去,她不免提了心眼。
“你去備便是。”
當時緲蘿將她關在城外的一家客驛,那裏江柳如茵,她常常看到緲蘿靠在窗邊發呆或是休憩。
她下了轎子,那驛站的老店家隻記得緲蘿,並不識得她,遂上前問了住店。
房間至今還為有人住進去,連她走時隨意掀開的被子也沒有變。
春曉跟在她身後,不明所以,見她安靜地看著房間裏的一切,隻能等待著。
她至今還很難接受緲蘿死了的事實,一是因為她覺得女主是不會死的,二則是緲蘿的死太過於突然,徹底偏離了她的預想。
不知從何時起,時間就像按了快進,所有事情接踵而至,令人措手不及。
回到這裏是有目地的,她想為緲蘿立衣冠塚,可在房間裏找了許久都沒有看到她的衣物,反倒在架子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蓽簌。
這不是緲蘿最寶貴的東西嗎?她竟然沒帶走,而且放得如此明顯,仿佛是在故意讓她看到。
她好奇地拿起蓽簌,才發現底下還壓了一封信。
留給她的嗎?
抱著半信半疑的心打開了信,可……信上的字跡根本不是緲蘿的,雋秀典雅,很是熟悉。
春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見薑知棠眼神空洞地望著那封信,看起來有些難以置信。
她忍不住湊上去看了一眼,“以死複仇?”
才念了一句,薑知棠就立馬收起信封,倉惶地離開了。
陳蹊謹正在藏書閣翻箱倒櫃地找什麽,溫琢跟在他身後撿起那些被他翻落在地的書,眼看這人沒有收手的趨勢,再被他這樣造下去,這些書遲早要壞的,書壞了可是大事啊!他的命可是與這些書掛鉤的。
“我的好殿下,你到底在找什麽?”
埋怨間,又從地上撿了一本《史集》起來。
陳蹊謹仍埋頭尋找著,見這裏找不到,又轉身換了塊地兒找。
溫琢連忙上前攔住,“你說你這麽久不來見我,結果一見我就給我折騰!你行行好吧!這些書可是我的命啊!”
陳蹊謹神情嚴肅,語氣焦急,“這裏為什麽找不到本朝的記錄?”
溫琢咬牙暗恨,“史冊這種東西怎麽可能放在我這!你應該去問史官啊!”
陳蹊謹愣了一下,“史官?”
“史官負責記載曆朝皇帝在位期間發生的事,詳細到每日吃了什麽,玩了什麽,寵幸了哪個妃子,以及……生了又夭折的皇嗣。”
一語中的,陳蹊謹立馬茅塞頓開,他興衝衝地就要離開,溫琢將他拽住,提醒道…“那些史官可不好惹!”
他不甚在乎,區區史官罷了。
急匆匆地走出門,迎麵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薑知棠。
他立馬麵色柔和,帶著笑意迎了上去,“你怎麽來了?”
習慣地伸手去牽她時,卻被她冷冷揮開,她的臉色亦是麵無表情。
“怎麽了?”
他向來能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
薑知棠將那封從緲蘿房間找到的信塞到他手上,仍然麵無表情地望著他。
陳蹊謹拿起信,一眼便看到了那熟悉的字跡,心立刻慌了一瞬。
隻因信上的字跡不是別人,正是他的。
他怔忡了會,不明所以地問:“這是?”
薑知棠一開口便忍不住情緒,“是你故意讓緲蘿進宮,故意引她行刺皇上的是不是!”
他微微偏頭,似乎不明白她的情緒為何如此激動。
“是。”
他毫不避違地承認了,臉上也沒有任何愧疚或者心虛的反應。
她不可置信,“真的是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都是為了活著而委曲求全的人,哪來的為什麽?”
他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看透了緲蘿,她的身後沒有了南苗,為了複仇,她可以做到奮不顧身。而這,正合他意。
起初的計劃便是讓緲蘿進宮行刺,故意設計她與陳蹊鶴染上關係,以此來加大皇上和陳蹊鶴之間的矛盾。
事情也確實如他所料般的順利。
他也因此從緲蘿口中得知了一個巨大的真相。
可以說,這期間發生地一切,幾乎都是他在步步為營。
唯獨失算的是,薑知棠和緲蘿的關係。以前從未察覺兩人的關係交好。
遂,對於薑知棠的質問,他是有些疑惑的,而心虛隻是因為被她發現自己心機的一麵。
薑知棠的心裏有些崩潰,男主竟然殺了女主?
這個劇情到底怎麽回事?
她迷茫地搖著腦袋,始終想不明白。
陳蹊謹向她走近了些,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用陌生而又害怕的眼神看他。
他已經開始變了個人嗎?
難道,那個結局還是無法逆轉嗎?還是說,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變化,慌忙地逃離了。
徒留陳蹊謹在原地深邃地望著她離去,許久之後,才失落地收回懸在半空的手。
她在害怕嗎?
他自嘲地笑了笑,眼神晦暗不明,她現在不理解也無妨,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步步為營,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為了倆人的以後。
她會明白的……
麵對薑知棠的表現,他的心裏其實是沒有底的。可隻要一想到皇上對他的厭惡,所有人對他的歧視,以及被迫嫁給太子的薑知棠……
那麽,即便沾滿鮮血,不擇手段又如何?
從前他秉節持重,真心實意待人,又何嚐不是遭到忽視,卑微到像隻螻蟻,隻能藏身於他人鞋底之下,以此來求得安定。
如果不是那杯鴆酒他也不會下定決心。說白了,他亦是受人所迫,怎算卑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