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旖旎
第144章 旖旎
等薑知棠回到院子時,陳蹊謹仍舊站在那,悵然若失地望著手裏的東西,定睛看去,才發現是她之前給他的錢袋。
她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勇氣上前。
想了許久,還是離開了。
一待她轉身,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沉悶,她回頭看去,陳蹊謹已經倒在地上了。
……
“娘想見見他。”
昭嵐不住地說著這句話,那原本絕美的容顏如今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樣,隻有眼神還充滿著奢望。
年幼的陳蹊謹坐在一旁,他努力不去看她悲慘的樣子,隻為了不想去找那個狠心的男人。
他恨那個男人,所以不想為了娘再見到他。
可昭嵐似乎是癡傻了般,一直念叨著……最終還是軟下心來。
“娘!你等我!我一定帶他來見你!”
無論如何!
他跪在禦花園許久,久到那雪沒過了他的膝蓋,沒蓋了他的身子。
巋然不動的,好似一座雪人。
若不是皇後娘娘看到了他,恐怕他也要長埋雪中了。
“朕說過了,這個女人是死是活都與朕毫無關係。”
“皇上就不怕此生後悔嗎?”
“後悔的事朕做得太多了,可唯獨最後悔得便是娶了這女人!”
如此絕情狠心的話……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麵前這個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男人,他的父皇。
直到母親去世的那一刻他才明白,死心的男人是叫不回來的。
帝王心,終難料,帝王情,難承情。
他緊緊地握著母親垂垂無力的手,努力地想要留住她手裏的溫度,可冬天那麽冷,涼梅宮四處漏風,冷凍的心也暖不回來了。
“娘……”
“娘——”
“娘!”
他猛地拽住手裏的溫熱,瞬間清醒過來。
他以為自己抓住了娘的手,直到視線漸漸清晰,看清床前的人影後,才恍然發現,原來隻是場夢。
薑知棠抽回手,語氣生硬地問道:“傷口還疼嗎?”
陳蹊謹看了眼自己大敞的胸口以及包得緊實的傷口,沉默地低下了頭。
薑知棠皺眉,“你的傷是怎麽回事?”
方才替他清理傷口時,她被震驚到了。
腹部的傷口不深,但皮膚表層像是被人用石頭砸過一般,潰爛得不成樣子,而且傷口都不曾結痂,所以是新的。
她沒見他的這幾天,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陳蹊謹不願意說,她隻好無奈地詢問府裏的下人。
“你們殿下的傷是怎麽回事?”
小廝回道:“這個……奴才也不知道。不過昨個兒殿下回來的時候,渾身是傷,滿身狼狽的。”
“他去了哪裏?”
“涼梅殿!”
薑知棠尋思了會兒,便囑咐道:“好好照顧你家殿下,切勿讓他再把傷口扯開了。”
小廝有些為難,“殿下雖然對我們溫和,可……向來不聽我們的。”
她無奈,“你大可放心!他現在很惜命,要是再敢亂來,可有他好受的!”
小廝不明所以,遂隻好應下。
她又走回房間,恰好與他迎麵相視,他的眼裏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如今他受了傷,和陳蹊雲鬧了矛盾,更不知道是否該把那個計劃告訴他。
萬一他受不了爬起來又一頓折騰……唉!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你現在就那麽不想看到我嗎?”
她僵硬地停下腳步,聲音訥訥的,“沒有。”
“既如此,為什麽這麽多日也不肯見我?”
“那幾日心情不好。”
“那現在呢?心情好點了嗎?”
這句話莫名戳中薑知棠的情緒,眼角酸澀,聲音也禁不住哽咽。
“陳蹊謹,我覺得我現在特別怕你。”
“為什麽?”
“你還記得嗎?我之前和你說過,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身後寂然。
“我原來叫薑妤,不是薑知棠。我就像是你們世界的先知者,我知道你們所有人的結局,當然也包括我自己。所以一開始,我便是抱著改變結局的目的來接近你的。”
“原本我的打算是,等解決完指婚後,我就和我爹辭官隱鄉,安靜地過完這不屬於我的人生。”
“可是,從和你相處之後,我才發現,原來事情已經漸漸發生了偏離。”
“何以見得?”
“緲蘿的死就是最好的證明。還有……”
還有他對她的喜歡。
原書裏的陳蹊謹根本不喜歡薑知棠,更不會那麽溫柔地對待她。於他而言,薑知棠隻是一個有利用價值的棋子。
她眼角的淚已經止不住的落下,這幾天內心的糾葛以及對將來的恐懼將她折磨得心力交瘁。
再加上近日夢魘的次數與日俱增,她總覺得自己快要徹底變成了薑知棠,她的悲愴和怨懟無助的撕扯著她,每天她都有仿佛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悵然間,腰間有雙手將自己護住,身後的空蕩頓時消失,她被緊緊地箍在他的懷裏,溫熱而又小心翼翼。
他靠在耳邊,輕聲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既然事情已經開始偏離,不管是你我的結局,是好是壞都還是未知,何不試著接受,或許她並非你想得那般恐怖。”
“可如果好的結局是通過犧牲別人來得到的,那我寧願不要。”
緲蘿,本該擁有一切的女主卻被她間接害死了。
“不會的!不會有太多的人犧牲的!等我掌握了一切,就沒有人能阻礙我們了。”
他的情緒有些激動,她能聽出他言語裏的緊張。
原來他也在害怕。
她微微搖頭,試圖掰開腰間的束縛。
“沒用的!有些事是注定的,沒辦法改變。”
可任憑她怎麽掙紮,腰間的手仍然固執地不鬆開,緊貼後背的身子在微微顫抖,她擔心是他的傷口扯到了,停下掙紮問了句:“是不是扯到傷口了?”
他埋在她頸窩,有潮濕的氣息噴灑在脖子上,頓時激起她的顫悚。
“陳蹊謹!”
“你怎麽了?”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她立馬轉過身捧起他的臉,才發現他的臉上已是滿目瘡痍。
她的心倏然一窒,他在難過,在害怕,在極力控製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