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城
一片充滿綠意的小山坡上,掉下一個身影,壓彎了身下的雜草,稀稀疏疏的聲音傳了出來。那人站直了身子,在一片搖擺的草地中顯出了面孔,原來是嘴角還殘留血跡的吳貴。
一眼望去,破亂的道路上排著長長的人群,有的人擔著擔子,帶著重重的貨物,有的人牽著馬車,正緩緩的向前行進,有的人衣著得體,穿著綢緞,有的人打著短衫,露出灰撲撲的身體。一樣的是,整隊的人都留著長辮,前半部分的腦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隊伍指去的方向是一座城池,高兩丈五尺,上設有城樓,樓邊掛著旌旗,每道旗下都站有兵士。整道城牆由土壘成,從城門處向兩邊延伸,初略估算有八九里的長度。
吳貴的妝容有了變化,本該是穿著的素色練功服,如今變成了一件黑色的長衫,頭頂帶著黑色的帽子,夾裡帶紅,一條長長的辮子掛在背後,肩上擔著個包袱,不在裡面裝著些什麼。
「三個月後,殺死霍元甲,任務完成可獲得獎勵,失敗則失去一隻手的知覺。」冰冷的聲音的在吳貴腦中響起,並把一些背景介紹出來。
當前世界和吳貴所處世界沒太大差別,不過一個到了二十一世紀,而這個世界還處在1901年。
吳貴看到的城池叫做天津城,天津這一名字由明代朱棣所賜。因這裡是他到京城奪取皇位的渡口,所以起名天津,有天子渡河之意。
霍元甲就住在這個城池裡面,三十二歲,正是當打的年紀,一雙手臂足有千斤之力,因而又被稱為霍大力士,在天津城內享有名聲。
吳貴的包袱里放有身份憑證,五千兩銀票,和一把不該屬於這個年代的沙漠之鷹,看來是希望用銀錢收買或是用手槍來打死霍元甲。
「我的傷怎麼好了。」吳貴在腦中問道。
「這算是幫你做的準備,不然我怕你走不到天津城內。」
「多謝。」吳貴排到隊伍後面,一步一步的向前蠕動,灼熱的陽光照在臉上,大顆粒的汗珠不時的從臉上落下。
站在吳貴前面的是一個老嫗,拄著個拐杖,和前面的人交談著。從談話中知道,老嫗是天津城周圍的一個農民,趁著清閑的時候到天津城看望正在做學徒的兒子。
等了接近一個小時,終於快到了進城的時候。城門下站著兩隊兵士,也不能說站,拄著兵器坐在地上休息,城門前有兩個兵士,穿著鎧甲,腰上別著長刀,邊上放一個籮筐,但凡進城的人都往籮筐里丟幾個銅板。
前面的老嫗丟了兩個銅板,輕而易舉的進了城,等輪到吳貴的時候,一樣的丟了兩個銅板,打算跟著老嫗進城。
「兄弟,一個人嗎?」一個兵士搭著他的肩膀問道。
「是。」吳貴回答道。
「我懷疑你的包袱有違禁品,過來檢查下。」兵士拉他到一旁,坐著的軍士看到,圍過來了幾個人。
「包袱里有什麼,打開檢查下。」其中一個兵士直接拿手去抓包袱,惡狠狠的說。
「差爺,裡面就有點銀票和一些雜物。」吳貴沉聲說,「何必為難我呢。」吳貴將手搭在領頭的軍士肩上,忽然笑了下,「差爺,還請行個方便。」說完拿出一把碎銀子塞在領頭人的手中。
「行啊,走好。」領頭的人顛了顛手上的銀子,一擺手指出一條路說。
等到吳貴轉身,領頭人拍了拍身旁人的身子,大聲說「收隊,沒什麼好看的。」
被拍的那人走到城牆一邊,對著哪裡休息的人說:「跟著他,看他在哪裡落腳。」一個看上去身手敏捷的人應聲跟了上去。
領頭人坐在城門下,揉了揉肩膀,一股鑽心的疼痛在他的腦中縈繞,拉開肩上的衣服,五個鮮紅的指印不停的刺激著他的神經。「幫我看一下,我先走了,等會有消息記得通知我。」
歪著肩膀,領頭人一搖一擺的離開了城門,心裡暗暗罵道,****大爺,要不是惦記你包袱里的錢,我非扒你一層皮不可。
在剛才摸到包袱的時候,憑藉經驗,裡面有一疊銀票和一把短銃,如果當場就打開來看的話,自然可以抓住那人,報了肩上的仇恨,不過銀票的歸屬就與自己無緣了,而且那把短銃,要是用出來的話,我還能活嗎?
還有機會,等探明了他的住所,要是沒什麼後台的話,我教他好看,是一刀一刀的剮了他呢,還是給他個痛快。哈哈到時候再說吧,要是銀票多的話,就給他個痛快。
吳貴走在1901年的天津城內,晃著腦袋到處亂看,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酒樓、肉鋪、茶室、腳店等,商店中有綾羅綢緞、美酒佳肴、珠寶香料,各行各業應有盡有,還有臨街的小商販,賣著各式樣的小吃商品。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做生意的商賈,看街景的士紳,背著書匣的讀書人,問路的外鄉遊客,街邊行乞的乞丐……男女老少,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無所不有。
各式樣的東西都令吳貴感到驚奇,一百多年的城市,雖然國家遭受了別國的侵略,可這些街上的行人卻像沒事人似的,依舊整理著自己的小生活,就連去年發生的庚子之亂,好像也在這些行人的忙碌中消失了。
吳貴來到一個茶樓,點了一壺烏龍茶,叫上幾樣點心,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眼睛看著街上的行人,耳朵聽著茶樓里人們之間交談。
茶樓作為三教九流常來往的地方,總是能聽到各種隱晦的消息,不管真假,都能說得有模有樣,飛濺三次的口水,漲紅著的臉龐,好像講述者親身經歷一般。當然也有小聲交談的,兩個人低著個頭,細聲細語的說著,生怕大點聲音就被別人聽到。
不管是大聲還是細語,都不能確定他們說的消息是否為真,有的大聲喧嘩,或許說的人盡皆知的事情,除了添上些許八卦,其他都是真的,有的低聲細語,卻可能是放的假消息,為的是造謠生事或是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總之,消息的真假要靠自己甄選。
吳貴品著茶,享受這難得的清凈,就像一個過客一般,欣賞這個世界的美,忽視這個世界的惡,如果有麻煩找上門來的話,也不用顧忌太多,找個地方解決就是了,比如那個從城門就一直跟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