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慈寧宮孝庄慈訓 祖孫二人論朝堂
康磊可不知道他這出宮一趟就在生死線上徘徊了一圈，他這會兒正在慈寧宮裡聽著孝庄的訓呢。
「玄燁啊，你說你為什麼非要出宮去呢？上次出宮去玩還不到兩月，今天又跑出去。你這麼貪玩，將來怎麼能當好皇帝？怎麼能治理好祖宗們辛辛苦苦打下的家業？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孝庄說著還狠狠地築了幾下拐杖，一連串的問話讓康磊都來不及回答。
「你說，今天為什麼出宮？平常不是挺能說的嗎？今天我看你還能怎麼狡辯。」看著康磊一言不發的低著頭，孝庄終於發完了火給了康磊說話的機會。
康磊抬起頭，兩眼無辜的眨了眨，「皇祖母您別生氣了，孫兒以後出宮一定先給您說說，你同意了孫兒才能出去。」
這話一說孝庄火氣又起來了，敢情你不認為出宮是錯的，還認為是沒有得到我的同意我才發火的。
「住嘴，你以為哀家是為什麼叫你來慈寧宮？是因為你不經過我同意出宮嗎？不是，哀家是看你年少貪玩，屢次出宮。這要是不將你這貪玩的性子給改了，哀家將來有何面目去見我大清的列祖列宗？」
「孫兒知道皇祖母的好意，可孫兒也不是貪玩才出宮的啊，孫兒出宮只是想去看看豫南來的災民們。」康磊繼續拌著無辜。
「哦？你出去看他們有什麼用？難道你還能給他們施粥不成？」孝庄火氣還沒消散。
「孫兒不敢，孫兒只是想去看看，想想辦法讓朝廷拿些銀子出來賑濟，也好過他們賣兒賣女。」康磊答道。
「哦？你想讓朝廷拿銀子，可皇帝如今還沒有親政，你敢保證那些大臣們聽你的？」孝庄問道。
「孫兒不能保證他們能聽朕的，可是按先帝留下的規矩，孫兒明年就該親政了，也不怕他們不聽朕的，要不然等朕親政，就把他們一個個全趕回家去。」康磊大意道。
「你還想親政？別以為哀家住在這慈寧宮裡就眼瞎耳聾了。這些日子你和鰲拜鬥來鬥去，他能讓你順順利利的親政？別裝了，雖然你皇祖母老是老了，可是這眼睛還沒瞎，耳朵還沒聾，腦子也還很清醒。」
「老祖宗您都知道啦？」康磊像個小狐狸偷雞不成般的訕笑道。
「是啊，你和鰲拜的那些個動作哀家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哀家還知道，你現在處於下風。」孝庄得意道。
「孫兒即便是暫時處於下風也沒關係，他孫兒畢竟是皇帝，他畢竟只是個臣子，孫兒就算暫時親不了政也沒關係等他死了孫兒自然就能親政了。」康磊繼續狡辯，然而底氣卻顯得不太足。
「還等他死了？如今你剛到十四歲就想親政了，還能等到鰲拜死了你再親政？哀家看不出來你的耐心啊。」孝庄繼續不留情面的揭穿他。
「嘿嘿，還是老祖宗看的清楚，孫兒這不是為了大清的江山著想嗎？這鰲拜如今越來越桀驁不馴，還敢陷害僂赫換了侍衛來監視朕。皇祖母您說說，這算不算大逆不道？」康磊有些氣憤。
「是，這鰲拜是大逆不道，可是皇帝你呢卻拿他沒什麼辦法。也只能拿他那個乾兒子出出氣。」孝庄繼續打擊康磊。
「是，孫兒如今羽翼未豐，等孫兒長大了一定能夠收拾他。」康磊不甘心道。
「就怕這鰲拜既不會讓你親政，又不會讓你羽翼豐滿。反而等他羽翼豐滿不甘心做個臣子了，到時候皇帝打算怎麼辦啊？」孝庄問道。
「這.……孫兒沒有想過，請老祖宗指點。」康磊見孝庄終於在為他考慮了，心裡不禁一樂，這演了半天了，終於能讓孝庄出手了。
「玄燁啊，你聰明是聰明，可是未經歷練，還嫩得很吶。你的眼睛只盯著和你作對的鰲拜，卻沒有看到朝廷里的其他大臣們。你和鰲拜鬥了這麼久，你有沒有了解過這朝中其他大臣們的反應啊？」孝庄問道。
「這.……孫兒雖然觀政了，可是能見到的只有四位輔政大臣和各部尚書。孫兒知道這戶部和吏部都是索尼的人，兵部和刑部是鰲拜的人，禮部和都察院是蘇克薩哈的人，剩下的工部是遏必隆的人。可是老祖宗說的他們對朕和鰲拜的爭鬥的反應，以孫兒看來這索尼和蘇克薩哈是忠於孫兒的，遏必隆早就和鰲拜站到一起去了。」康磊想了想。
「你小小年紀能看到這些也算不錯了，你說這蘇克薩哈忠於你算是說對了，這人忠直果敢，是個不錯的人才，以後可以大用。可你說這索尼也支持你，哀家可不同意了。」
「怎麼可能？索尼一直對大清忠心耿耿，他不會和鰲拜是一夥的，他們兩要是一夥的，孫兒這個皇帝就真的當不下去了。哪還有如今這麼輕鬆。」康磊想想，反對道。
「哀家也沒說這索尼是和這鰲拜一夥的啊。」孝庄端起茶喝了一口。
「那既然老祖宗說這索尼既不是和朕站一邊，也不是和鰲拜一夥的，那他就是穩坐釣魚台，坐山觀虎鬥。皇祖母，這索尼一直都對大清忠心耿耿，怎麼會作出這種事呢？」康磊問道。
「這忠心是抵不過利益的。孫兒啊，你看這索尼是什麼時候開始稱病的？」孝庄問道。
「好像是鰲拜誣陷僂赫的第二天就稱病了。」康磊答道。
「你說這是巧合嗎？不可能這麼巧吧，他這是在抽身，他知道鰲拜會坐不住冒出來阻止你親政，可是夥同鰲拜一起來阻止你親政他又沒什麼好處，所以他就裝病，兩不相幫。
孫兒啊，你要記住這世間的事啊都是有利益的，人們每做一件事都有利益可圖的，不管是為了名還是為了利。當你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會做出常人不可想的動作的時候，只要看這人做了事之後得到了什麼利益你就會明白了。
所以你以後親政了，用人要有利益，當你給不了他們利益的時候，他們就該扯旗造反了。你明白了嗎？」
「孫兒有些明白了，古人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索尼之所以既不支持鰲拜也不支持孫兒就是因為孫兒給他的利益還不夠對嗎？」康磊有些明白了，以前也沒人教過他這些。
可是他卻又有些糊塗，難道後世流傳的那些事都是假的嗎？從利益來分析的話當時他們也無利可圖啊，那他們做這些事甚至付出年輕的生命又是為了什麼呢？
「你說的對，只要你給了索尼足夠的利益，他就會支持你，讓你能夠順順利利的親政。」孝庄點頭回答。
「可是老祖宗認為孫兒要給他多大的利益呢？要不封他為太師，一等公，世襲罔替？」康磊問道。
「不夠，這些打動不了索尼，而且這朝中有四位輔政大臣，你不能只賞他一個人，否則大臣們又該說你不公了。甚至索尼為了不引起眾怒還不接受賞賜。」孝庄搖了搖頭，否決了康磊的意見。
「難道只有冊封他孫女為皇后這一條路了嗎？」康磊說道。
「哦？皇帝這麼快就想到了啊，看來我愛新覺羅氏後繼有人啊，如此哀家也能放心了。」孝庄欣慰道。
「老祖宗，這可不是孫兒想到的，是有人提醒孫兒的。」康磊不好意思道。
「哦？是別人給你說的？那這人還是有些本事的，倘若有真本事你倒不妨用一用。不過這冊封皇后的事，皇上可是拿定主意了？」孝庄有些好奇，不過也沒太在意，畢竟有本事的人多了，身為皇家也不能每個都用得上。
「這個人叫方其功，是一個落魄舉子，是曹平給孫兒舉薦的，孫兒昨天也去見了他，還不錯。皇祖母，這事兒也急不得，還是等明年再說吧。」康磊把事情往後推。
「嗯，這馬上就要過年了，這事兒還是等到明年來辦吧。行了，今兒個哀家也說得夠多的了，皇上也不要怪我老婆子多嘴。沒事兒你就回去吧。」孝庄打了個呵欠，略顯疲憊。
康磊囑咐孝庄好好休息便告退了，可是走到門邊有轉了回來。
「老祖宗，孫兒不明白你剛才說的人都是為了利益做事的，難道就沒有人做事不為利益嗎？」康磊問出了剛剛在心中溜著的疑問。
「有啊，怎麼沒有？你看看史書上也有許多人不是為了利益做事的。可是這種人心有執念，而且是少數。遇到這種人，你就要好好考慮了。」孝庄笑眯眯的回答。
「那孫兒怎麼才能看出來那些人是為了利益，那些人不是為了利益呢？」康磊繼續問道。
「喲，這個問題可把老祖宗給難住了，這個啊老祖宗也不懂，你父皇如果還在的話他還能夠教你，可是如今他不在了，就只有靠你自個兒把握了。」孝庄有些欣慰，這皇帝能思考才能做好皇帝。
「孫兒明白了，皇祖母好好休息，孫兒先告退了，明天再來給您請安。」康磊說完便離開了慈寧宮。
坐在攆架上的康磊一路上還在想著孝庄的話，「那些不為利益的人心中是有執念的。」執念.……
這執念是什麼？
康磊沉思了很久，想他們為什麼能夠為了做事犧牲自己，僅僅是執念嗎？再往深處想，這執念就是理想，就是抱負。為了理想和抱負可以犧牲自己所有，包括生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