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番外：一眼萬年
第219章 番外：一眼萬年
秦漪沒搭理腦海裏的那道聲音。
可她莫名覺得，或許那道聲音說的是對的。
此時的霍言諶卻有些怔鬆。
在真正表演的時候，他腦海裏的聲音忽然清晰了一些。
就像是某種劇情開始加載，像一個開端，推著他走向某種未知的人生。
霍言諶不自覺地握緊了秦漪的手。
掌心緊緊貼合在一起，秦漪微微抬眼。
“嗯？”
霍言諶牽著她，垂下眼，輕聲說：“演得好棒。”
秦漪的唇角抿出一點弧度，看著他，“你也是。”
她想，他們都好會演戲啊。
以後不知道會不會都變成大明星呀？
霍言諶的眼睫輕輕一顫。
從那天開始，少年的散漫時光好像忽然開始加快了，他感覺到一種沒來由的緊迫。
有什麽東西，正在用一種很慢很慢的速度，慢慢入侵他們的生活。
霍言諶壓下所有不安，陪在秦漪身邊，他希望自己能讓她覺得安全。
然而……
秦漪比他更真實地感受到了
——劇情。
劇情加載，似乎會剝奪些什麽。
兩個被“選中”的少年，隱約地摸到了一點世界的邊界。
冬天過去，春天將將到來。
霍言諶和秦漪幾乎形影不離。
全校都說，他們肯定是在一起了，其他人都不抱希望了。
然而隻有霍言諶和秦漪知道，這世界除了他們兩個，沒有人會理解他們在擔心什麽。
像一根繃緊的線，不斷地被拉扯，總會有繃斷的一天。
直到某天晚上，秦漪清晰地意識到——她忘記了。
劇情剝奪的是——記憶。
她不記得自己從哪裏來了。
她隱約記得好像忘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人，可是無論她怎麽想，怎麽想，都想不起來了。
係統賦予的劇情和人設在一點點嵌進她的意識，教她始何往上爬，卻要她忘記從哪裏來。
秦漪跑出了家門，跌跌撞撞地跑向霍言諶家。
春天的夜晚竟然也冷得刺骨。
她記憶中僅剩的一點感知，忽然意識到
——既然自己能聽到那道莫名其妙的聲音，被送到了這個世界。
霍言諶也能聽到，那他會……被送走嗎？
會離開她嗎？
路燈照不亮的小路，霍言諶正在樓外扔垃圾。
忽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他側過頭，遠遠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單薄而焦急。
是秦漪。
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髒上。
霍言諶下意識扔了手中的東西，向她迎了上去，像迎著某種宿命。
“霍言諶！”
少女的聲音有些顫抖。
霍言諶從心尖生出一種戰栗，張開手臂，穩穩抱住了她。
“我在。”
“霍言諶，我、我不記得了。”
秦漪抬眸的瞬間，一顆眼淚滑落下來。
那眼淚像強酸，霍言諶覺得心瞬間被燙出一個洞，下意識抬手去擦。
越擦，卻落了更多。
初春的夜晚，兩個少年倉皇預感到了未來。
秦漪睜著淚眼，“我不記得以前了，如果，如果我連自己也不記得了怎麽辦？”
“別怕，別怕。”
霍言諶抱著她重複著，睜眼看向漆黑無星的天空，尋找某一種可能。
“秦漪，有一天或許你真的會成為大明星，或許我也會。”
“我們或許真的會，被很多人喜歡，被很多人期待。或許我們會有一個家，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都有可能，秦漪。”
總會有一種幸福的可能，在等他們。
可那太遠了，十幾歲的少女隻有一雙模糊的淚眼，怎麽看得清呢。
秦漪抓著他的衣襟，“可如果你也不見了，如果我們都分開了，如果我們都忘了呢？”
他們隻是碰巧遇見彼此，碰巧互相陪伴對方。
兩個笨蛋殺手可以攜手一生，可那隻是劇本裏的結局，他們呢——
霍言諶隻是抱緊了她，薄唇間帶著滾燙的氣息。
第一次，很小心地輕輕吻在少女的前額。
所有年少方知的心動，初開的情竇，都在他的吻裏。
“我會記得你，”霍言諶抱著懷裏的人，像抱著一個世界，“我會記起你。”
秦漪的眼淚滲進少年的白襯衣領，“為什麽？”
“因為——”
“我喜歡你。”
從第一眼就喜歡你。
所以，我會記起你。
故事的後來呢？
年少的霍言諶和秦漪真的被迫分別，被迫遺忘，卻牢記著那年分開前的約定——
“如果我們都忘了，那就——”
“那就在下個世界做大明星，走到頂點，做最亮的星星。”
“那樣我們，一定能再次看到彼此。”
年少的心動和歡喜崩潰成慘痛的絕望，變成最後係在彼此之間的細線。
他們各自完成約定，走到最頂點閃閃發光，真的再次相遇了——
曾經一起牽著手懵懂摸索世界的兩個少年，一無所知地再次相遇成為夫妻。
霍言諶也真的記起來了。
後來他們又經曆了宿命的苦難，再次被迫離別。
而這一次，曾經惶然的少年已經長大。
他們隔空牽住彼此的線，終於有勇氣對抗世界。
很多年後的霍言諶，從少年時一直夢到後來。
慘痛的回憶湧上腦海的瞬間，霍言諶睜開了眼睛。
窗外的天色剛蒙蒙亮，而她在身旁睡著。
安穩而平順。
回憶退潮，霍言諶輕輕呼出口氣。
然後翻身，把人擁在懷中。
秦漪迷糊地醒過來，察覺到剛才霍言諶的呼吸不對，抬手在他臉頰輕輕一摸。
“做噩夢了？”
“沒有，”霍言諶抱著她溫暖的身體，手臂收緊，“我夢到了很多年前。”
秦漪半睜開眼，帶著鼻音“嗯”了一聲，“多久以前？”
霍言諶的前額抵著她的，低笑，“久到……我對你一見鍾情的時候。”
秦漪半闔著眼睛，也笑了。
“你什麽時候一見鍾情了？我怎麽不記得。”
時光如流水，遙遠的青春期已經模糊。
那年的清冷少年沒有熾烈地表達過喜歡，連牽她的手都會猶豫。
少年時的霍言諶隻是在1心裏默默希望，未來的一切都能和她有關。
“真的不記得？”霍言諶捏著她腰上的軟肉。
秦漪笑著躲：“你怎麽還逼供啊？”
“嗯，嚴刑逼供。”
霍言諶半壓著她，叼著秦漪的唇瓣，唇齒交纏，研磨半晌。
秦漪一邊親吻一邊撓在他後背，“一見鍾情……那不就是見色起意！”
霍言諶卻吻得更深，深深地汲取著她身上的味道。
“一見鍾情……不妨礙日久生情。”
從第一眼，到後半生。
秦漪閉著眼輕笑，感受著他經年不變的熟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