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狐尾
第5章 狐尾
“做,,做什麽?”
蘇念梔兩眸微轉,想要避開謝妄清的視線,雙唇輕然翕動,呢喃出聲。
可謝妄清扣搭在蘇念梔肩頭的力量卻半點也未有消減。
他掌心托著蘇念梔的後頸,迫使其與自己對視。
“蘇姑娘不是很懂我嗎?”
“難道連這個也不知道?”
少年亮眸之中泛有清水漣漪,倒盛著女子含有嬌媚韻態的小臉。
蘇念梔羽睫輕然顫動,目光卻落在了謝妄清身後滿臉驚色的鶯歌身上。
“你們,,”
鶯歌恍若是瞧見了何等不可思議之事般,連忙搖頭。
蘇念梔心底一驚,鶯歌必定是想了些不該想的,她得趕緊將謝妄清從自己身前推開。
然當她反手想要攥住謝妄清的手腕時,卻發覺自己早已被人以靈術定住,便是連動動小指亦是艱難。
“謝妄清,你究竟要做什麽?”
蘇念梔歎然而問,對上謝妄清含笑的眸子,心底卻湧上寒涼。
“猜一猜。”
隻見少年饒有興致地把玩著蘇念梔的發尾,眸光則在蘇念梔的衣襟處流旋打轉。
在書中,謝妄清的出身無人知曉,隻知其是一隻半妖白狐,不知情愛,亦不曉人間之事。
即便他對女主扶翎動心,也是在後期,據書中劇情而言,前期低啜謝妄清仍是不知何為“情愛”,隻是出於本心想要靠近扶翎。
因此,在謝妄清說出此般曖昧不明的話,還離蘇念梔僅有一指之距時,蘇念梔心中不掀半點波瀾。
“你,,”
“想吃了我?”
女子的尾音既畢,歸於細雨飛聲之中的一刹,本還靠在她身前的少年左眉輕輕一挑,俯身於她耳畔緩緩呼氣。
溫熱的氣息在蘇念梔的耳畔流轉,且還在不經意間撫過了一道輕軟,等她思緒回神時,卻聽耳邊傳來溫朗之聲。
“蘇姑娘。”
“猜錯了。”
就在謝妄清那帶著笑意的話音融於雨聲的一瞬,綠光浮現,白袍掠影,少年反手轉身,扣住了鶯歌纖細的脖頸。
女子纖細白嫩的脖頸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扣鎖。
而隨著少年手間的力道不斷加重,鶯歌也被其漸漸舉於半空之中,妍麗的粉麵漸露青紫。
“鶯歌姑娘!”
蘇念梔旋然呼聲,謝妄清不想要她的靈力,又為何要殺鶯歌?
是為了奪取人類的氣血嗎?
可鶯歌一女子,又怎值得他這樣動手?
蘇念梔轉而看向謝妄清,正掌握著他人生命的少年,麵若春月,唇角淺彎,察覺到了蘇念梔的注視後,甚至朝她歪頭一笑。
瘋子,,
“蘇姑娘,看來你並不懂我呐,,”
謝妄清的話音中藏著嗤笑,卻又帶著些孩童才有的稚氣。
“鶯歌!”
蘇念梔不敢貿然出手,謝妄清沒要她的命就不錯了,她怎敢以凡人之軀與謝妄清相抵。
“啊,,”
可鶯歌的慘呼愈發高揚,又在最後一次高呼之後化為了輕微的呼呐,幾近斷氣之態。
而始作俑者謝妄清卻像是在逗弄一隻狸奴一般,並不直接要了她的命,像是在欣賞著鶯歌痛苦掙紮的態色。
“我要殺了你!”
“愚蠢的半妖!”
就在鶯歌無力歪頭時,卻聽粗獷之聲從她身體內裏發出。
蘇念梔渾身一僵,難道說這不是鶯歌?
她驀然抬頭,起先還與她淺笑細談的女子,豔麗的麵容已歸於青紫,
烏發竟成了翠色的葉條,纖細的四肢都化為了青色的藤蔓,藤蔓掛有荊棘,正向著蘇念梔和謝妄清二人探伸過來。
是山妖!
和破廟內的山妖生得別無二致!
謝妄清早就知道這鶯歌是妖,所以才會不讓她進屋?
那又為何要在最後將門打開?
蘇念梔來不及多想,唯見青影騰然而來,藤蔓直索索朝她攀伸。
“到底是辜負了我的一片真心!”
蘇念梔低聲而啐,連忙轉身靠在了謝妄清身後。
蘇念梔並不知曉書中的所有劇情,隻靠偶爾上線的係統透露相關訊息。
因此,雖然兩方都是妖,一個是在破廟便險些要將她拆吃入腹的謝妄清,一個是麵前的山妖,但在此刻,她還是寧願相信謝妄清。
畢竟謝妄清屬於主角團一員,存活的幾率更大。
誰知在蘇念梔轉身之際,那藤蔓卻先一步伸到了蘇念梔的腳下,淩步輕緩,卻被藤蔓而攥住。
蘇念梔直直朝著身前的謝妄清倒去,兩手緊扣住其白袍一角,而謝妄清亦是在此時怔然轉身。
“救,,”
蘇念梔並未感到被藤蔓扯絆的疼意。
隻因她撲倒了謝妄清,整個人都癱坐在少年的腰前,相附之時,微有暖熱浸潤,不僅如此,她的兩手仍扣在謝妄清的衣袖兩側。
於是便呈現了她撲倒了書中大反派,且還將大反派雙手禁錮的景象。
“我並非有意。”
蘇念梔對上謝妄清的一雙漆瞳後,忙啟唇解釋。
然謝妄清似乎並未將此事放於心上,他眸光流轉,將蘇念梔上下掃視一番。
“怎麽感覺他的眼睛能將人內裏看個清楚?”
蘇念梔被自己冒出來的想法一驚,不知為何,她總覺著謝妄清那一雙眸子打量她時,能將衣襟圍裹下的她看得一清二楚。
哪怕分明是她撞倒了謝妄清。
“半妖!我要殺了你,為我夫君報仇!”
正當蘇念梔和謝妄清四目相對之時,一側的鶯歌已然將藤蔓伸到了二人身後。
“噗呲”一聲,帶有纖刺的藤蔓嵌入了二人體內,環著兩人而起,將蘇念梔和謝妄清一起拖拽到了自己的身前。
夫君?
難道她是破廟內的山妖之妻?
“嘶,,”
蘇念梔將將才理清的思緒卻被突如其來的藤蔓入骨給打斷。
藤蔓帶刺,一點一點地朝著蘇念梔的肌裏深入,而從藤蔓最頂端爬出的嗜血蟲則順著荊棘劃開的小縫,鑽入了蘇念梔的體內。
她倏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催著謝妄清趕緊將這鶯歌給解決,反倒是想要阻止。
再看如今的謝妄清,亦是如蘇念梔一般被藤蔓圍裹,不染纖塵的白袍嵌入翠綠,不多時,那份翠綠又浸染了嫣紅之色。
不同於蘇念梔的是,蘇念梔這廂疼得眉頭緊鎖,而謝妄清卻麵色如常,瞧不見承忍疼苦的愁色,反是笑意更甚。
謝妄清是半妖,蘇念梔可不是,她自然等不得,她想要開口喚扶翎和陸明懷。
然而那鶯歌似是猜出了其所想。
“別費勁了,留點力氣,待會子死的時候還能舒服些。”
“這座客棧本就是我以幻術而化,至於那兩個修仙的,早就被迷香迷暈在內室了,哪還有機會來救你們。”
鶯歌之嘴乃是花瓣之形,以葉為兩目,粗狂的話聲中夾帶著恨意。
“就是你這半妖,殺了我的夫君,今日我必定要了你的命,為我的夫君報仇!”
“憑你?”
久久未有言語的少年,終是在此刻啟唇,雙眸
之中潛藏的蔑笑不言而喻。
“以你夫君的道行尚且不能要我的命,難道你覺得你可以?”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高。
蘇念梔聽著謝妄清之言,不自覺便點了點頭。
“等等!”
她此時才反應過來,鶯歌是來尋謝妄清報仇的,為何要抓她?
“鶯歌姑娘,你的夫君是謝妄清殺的,咱們冤有頭,債有主,,”
“閉嘴!”
“好嘞!”
蘇念梔噤聲不言,卻見鶯歌那花瓣唇裂開一道小縫。
“我自然是殺不了你,倘若我取掉你腕間的白緞呢?”
鶯歌尾音上揚,夾帶嗤笑泠音。
白緞?
蘇念梔順著鶯歌而言,朝謝妄清的腕間看去,果見一白緞縛在其腕間,隱有月白冷光。
謝妄清體內的半妖之力並未全然解開,而是有一封印,這才使得他在前期的劇情中,並未顯化出妖鬼之王的邪力。
謝妄清吸取妖物的靈力,考的是體內靈妖之力來轉化,如今謝妄清吞噬了山妖的靈魄,一旦取下那白緞,邪力與其靈力交互,則會引起反噬。
在鶯歌的笑聲落定後,謝妄清的麵色果然有所變化。
他眉尾輕挑,目光自下而上,最後定在鶯歌身前。
“是嗎?那你可以試試。”
少年泠聲而笑,毫不在乎生死一般,由著鶯歌將他的白緞撕扯而下。
白緞被取下的一瞬,忽見清影流散,蘇念梔隻覺身後驟起寒氣。
“狐尾?”
她囁嚅出聲,隻見九條白絨狐尾騰然而顯,謝妄清此前從未將九條狐尾直接顯露,看來那白緞果真是封印其妖力的。
“謝妄清,這白緞取下來後,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鶯歌哼然笑到,然蘇念梔卻明顯察覺到束縛著她和謝妄清的藤蔓在漸漸鬆動。
“怎麽回事?”
鶯歌眸中的笑意盡數斂去,而探伸出去的藤蔓都在頃刻之間化為塵灰。
“咚”聲立起,謝妄清和蘇念梔同時落地。
鶯歌將持有白緞的藤蔓收回,目光卻落在了蘇念梔的身上。
她惡狠狠地盯著蘇念梔小臂上的傷口,那正是她的藤蔓刺紮的地方。
“原來是你傷了我的藤蔓。”
“不是,我一動也沒動,並非是我害了你的藤蔓。”
蘇念梔想要解釋,奈何鶯歌昂首冷笑連連,卷攜著寒霜之氣騰飛而下。
“沒事,反正你和謝妄清也活不久了。”
她話音既落,唯見風雨化旋,客棧長梯竟呈一玄洞,黑黝黝的洞口不見明光,而鶯歌則跳身入了玄洞。
恰逢其時,狂風席卷而來,將蘇念梔卷落至斷裂的木梯一側,她一手扣著長木,而另一手則疾速攥住了一條白絨狐尾。
謝妄清並未受妖風的席卷,反倒是端立而視,看著蘇念梔在玄洞沿邊掙紮。
“救,,救救我。”
蘇念梔想要使力爬出玄洞,可那玄洞卻不斷將她向內裏拖去。
謝妄清憑欄而望,看著蘇念梔慌張的麵色,竟輕笑出聲。
“我從未救過人。”
“你現在救了,就算救過人了。”
“是嗎?”謝妄清被蘇念梔攥住的一隻狐尾微然一動,尾端掃過了蘇念梔的纖脖,像是在挑釁一般。
“可我不會救人。”
少年淩然輕笑,話音極度無辜。
蘇念梔一時無語凝噎,真是個好理由。
她頓神而思,明顯謝妄清不打算救她,可那白緞還在鶯歌的手中,謝妄清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那白緞你也不要了嗎?”
“白緞?”
謝妄清眉眼微彎,笑音潤朗。
“白緞有封印,你以為她為什麽這麽輕易便解開了?”
“鶯歌會死?”
蘇念梔這才反應過來,以謝妄清的性子,鶯歌怎會如此輕易致他於死地,除非是他用計。
謝妄清聞言偏頭輕笑:“蘇姑娘難得一次猜對了我的心思呢。”
,,
蘇念梔兩眉微鎖,並未理會謝妄清的嗤笑,照這意思,謝妄清是不想救她。
而其下的風穴卻在不斷加大,一股強烈的妖力縛住了蘇念梔的雙腿,將她驟然向下一拽。
“噌”的一聲,最後一根木欄斷裂,女子一雙柔荑隱匿於玄風之中。
而在那粉衫消失的一瞬,卻見一條白絨狐尾被人以雙手緊緊攥住。
謝妄清端立的身形一頓。
玄風中傳來女子的一聲輕喝。
“謝妄清,你給我一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