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約嗎

  最近徐宥心中有一股抑鬱之氣，在體內躁動、隱忍，意欲迸發。


  「喂，你的作業本。」綳著一張臉的卓同學履行著他每天都要做的「義務」，但「義務」受益者卻表情木訥。


  徐宥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何反應。自己重活一次，怎麼八歲小孩子的世界和自己印象中差了這麼多？他發現自己不懂小孩子的內心，尤其是卓義的。


  從那天一起吃飯開始，一個月來，每天他們三人都一起吃。這是孩子們友情親密的表現，他理解。卓義則每天都會給自己帶一份午飯，且色香味俱全。開始徐宥還能安心接受，畢竟那麼好吃，可每天吃別人的飯，讓他小小身軀下隱藏的成年人靈魂感到那麼一點……羞愧。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卓義在刻意的「照顧」他……


  就比如，在自己又忘記帶手紙后，卓義發現自己失蹤會到廁所來救駕……給自己帶飯還會捎帶著一些小零食……幫自己交作業、收作業、發作業（他是數學課代表），就差沒替自己寫作業了！


  連陳炎都說這小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熊孩子這麼小懂什麼意思嗎？


  這也是他疑惑的，咋感覺八歲小孩比他想象的要早熟呢……還是說是家長教的？

  雖然自己是想幫他爸，但確實什麼都沒有幫到，這麼受人恩惠，不好吧？而且一個叔叔級的成年人讓一個小屁孩照顧真是……羞恥。


  這一周，徐宥都在想著該怎麼和卓義說，他的謝意他已經感受到了，不用再做這些事了，可他又在糾結，是不是他想太多，也許卓義是外冷內熱，他對自己好是因為把自己當朋友，而且除了自己他好像沒什麼朋友，所以自己這麼說會不會打擊他的積極性，對卓義幼小的心靈造成什麼傷害呢？


  徐宥覺得自己真的是註定操勞的命，做大哥時幾乎關注到每一個小弟的生活甚至私生活，變小了還要繼續操小朋友的心，心好累。


  就這樣糾結到星期五，徐宥終於磨出了一個想法。總的來說，他和卓義還是缺少交流。或許他應該改變一下自己的思想，忘記自己曾是一個成年人，把自己和他放在同一位置去交流，或許會好點。


  於是，徐宥決定約卓義周末出去玩，藉此機會和他好好交流一下。


  ******

  周五下午鈴聲還沒響，很多同學就蠢蠢欲動了，其中包括徐宥。讓他每天對著一堆一加一等於幾的問題真是個磨難。他還是挺期待出去的。


  而且每天一放學卓義就沒影了，今天他一定要在他走之前抓住他。


  「叮鈴鈴……」


  「老～師～再～見！」


  徐宥在老師走下講台的下一秒就跑到了卓義桌前。


  「卓同學。」還好還好，趕上了。


  剛站起身的卓義看了看雙眼亮晶晶的徐宥，問：「怎麼了？」


  「明天有空嗎？」


  「沒有。」


  「那後天呢？」


  「也沒有。」


  「……」


  「……」


  「哦，那沒事兒了。」


  ******

  「唉……」


  陳炎捏捏徐宥耳朵：「喂，你又在想什麼，跟你說話都聽不見，還一直哎呀哎呀的。你最近真的好奇怪啊！」


  「啊？哪裡奇怪！我是在想事情。」


  「想什麼？」


  「嗯，我在想我姥姥家的地瓜該熟了吧！」


  陳炎立馬兩眼放光：「對哦，怎麼著，周末去嗎？」


  「我先回去打個電話問問啊。」對於陳炎，轉移話題不能再簡單了。


  「好啊好啊。」


  其實他在想剛被拒絕的事兒，雖然他連邀請都沒有說出口。真煩人，這小屁孩兒咋這麼難搞。


  回到家徐宥就跟他姥姥打電話。


  徐宥從小和姥姥感情就很好，他最喜歡和她撒嬌了。但剛上初中那會兒姥姥就走了，重生這麼久，他都沒去看看她或打個電話。他的心情很複雜，再次見到本已離去的親人是可喜，但他內心卻覺得沒臉去見她。


  懷著忐忑心情打了電話，結果被姥姥呲了一頓：「誰家地瓜熟這麼早？整天那小腦瓜就想著吃，看你期末考不好，地瓜乾沒你的份！」


  「姥姥～你別這麼凶啊，其實我是想您了，想找個借口去看看你。」再聽到熟悉的怒罵聲，徐宥說話都有些沙啞。


  「臭小子別哄人了，你想看我什麼時候不行！想來明天就讓你媽送過來。」姥姥語氣明顯軟和了。


  「好，我明天去哈。」心情忽然好了起來，開始和他姥嘮家常，「姥，最近身體怎麼樣啊？」


  ……


  和姥姥通過電話，跟老媽通個氣，表示明天要去看望姥姥。


  他媽也表示很樂意讓他姥伺候他兩天。


  徐宥暗自哼哼，終於可以出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