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十

  緊趕慢趕，伴隨著大事沒有小事不斷的節奏，終於在大年三十前一天拍完了外景部分。


  徐宥頂著紅了兩個星期的鼻頭在衚衕口笑得傻兮兮，終於，終於到家了！


  卓義伸手給他戴上針織帽：「快回去吧。」


  「不行！」徐宥一把拉住卓義的手，「我媽說了你不能走。」


  卓義莫名：「為什麼？」


  這時衚衕口出現了一個火紅的身影：「回來了，飯剛做好！義義這次可一定要嘗嘗我的手藝，還有何先生，不著急走，先進家裡吃飯。」


  「媽，我想死你做的菜了！」徐宥適時拍馬屁，拉著卓義道，「我跟你說，我媽做的飯可好吃了，」然後望向何叔，「真的，真的！」


  卓義也看何叔。


  何叔笑：「那就打擾了。」


  吳女士笑得一臉謙虛：「怎麼會！也就是一些家常菜，你們不嫌棄才好。」


  而事實是，吳女士真的是施展出了畢生所學。


  只聞著味就可以報出名字的菜，是每次過年必不可少的。


  看著滿滿一大桌子菜，徐宥熱淚盈眶，有多少年，沒有有過這樣一個像樣的新年了。


  無論他的努力得到了什麼，榮華富貴，前呼後擁，還是虛榮心的滿足，到頭來，卻只能得到一個再沒了家庭和睦幸福的年夜飯。


  趁沒人看見徐宥趕緊吸吸鼻子，勤快的擺碗筷拉凳子，拉著卓義入座。


  開飯。


  徐宥撒了歡的揮筷如風，還不忘給卓義介紹他喜歡的菜。


  卓義都嘗一筷子，再下筷都放到徐宥碗里。


  老媽看見了呵斥：「徐宥你怎麼這麼不懂事，竟然欺負義義。」說完還把幾個菜往卓義面前推了推，「義義啊，咱別管他那吃包，多吃點啊！」


  徐宥十分委屈：「媽，他喜歡，你管他呢！」


  何叔笑：「他們這是感情好，我小時候就想有一個這麼好的兄弟。」


  這句話打開了老爸的話匣子，舉杯跟何叔碰杯：「我也是，小時候全村一般大的就我一個男孩兒，我家也都是姐姐……」


  徐宥一邊吃一邊吸著空氣中飄散的酒氣，不時瞄一眼兩個推杯換盞的男人手中的酒，哈喇子要下來了。


  默默在心底安慰自己：我不饞，我吃肉。


  身旁的人忽然靠近，徐宥側耳，就聽卓義用氣音道：「辣的，不好喝。」


  「哦？」徐宥眼睛一亮，「你喝過？」


  卓義低頭：「大哥鬧我的。」


  徐宥呵呵笑：「傻子。」


  等你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後會為這句話而羞愧的。


  卓義不懂為什麼又被罵，只默默往徐宥碗里堆菜。


  ******

  大年三十。


  2000初的新年，少了廣告喊的響卻無什麼實用價值的年禮，少了好貴又絢麗的煙花，少了衚衕口一排到馬路對面的轎車。


  有的是家家戶戶串門拜年嗑瓜子。


  「吳姐，你家徐宥是當大明星了嗎？我看那廣告了，可真帥！」離得遠點的鄰居a。


  「嗨，人家小宥剛拍完電影回來呢！看看人家孩子，這麼小就這麼有出息，再看我家那傻小子，就知道整天在外面瘋玩！」離得近的鄰居b。


  「我和老徐也是看他感興趣，現在小，不懂事瞎鬧，大了可能就不習慣拋頭露面的了。」嘴角快咧到耳朵的吳女士。


  ******

  有的是門口貼的板板正正手寫的大紅對聯。


  「爺爺，我爸叫你晚上家裡吃飯。」徐宥在門邊露個頭喊。他二姑家有個大黑狗，看見他就汪個不停，所以一般他自己是不敢進二姑家裡的。


  這或許，是他唯一怕的東西了吧。


  院子里，正在裁好的紅紙上揮舞筆墨的身著唐裝的老頭抬頭慈祥一笑：「快進來，你姑剛買回來瓜子水果。」


  徐宥搖頭，喊一句「我去玩了」就跑了。


  這邊從廚房出來的二姑問：「剛聽見徐宥那小子的聲音，人呢？」


  老人家笑出聲：「又讓大黑嚇跑嘍！呵呵呵……」


  他和爺爺沒有特別深刻的感情。也許是因為老人家一直在四個姑姑和自己家裡輪著住，記事起相處的時間沒多久，他老人家就走了。至於他奶奶，因為他爸是老小，他很小，奶奶就去世了。


  慈祥的老頭啊，這次可以好好陪陪你了。


  ******

  還有隨處可見的拎著炮仗東家丟一個西家扔一個的熊孩子。


  領頭人正是徐大王。


  「噼里啪啦！」


  「誰!」院里傳來王大媽憤怒的聲音，「徐宥!是不是又是你!領這群熊孩子一邊玩去!」


  徐宥指揮著眾人撤離。


  然後來到下一個目的地。


  唯一的一個小姑娘指著那家小平房道：「就是這裡，他家的大狗老是嚇我!」


  徐宥一聽，呵!不知道老子最怕狗了，這事兒我不幹!

  「這個我來扔。」陳炎一臉渴望的看著徐宥。


  徐宥低眉賞他一個，內心卻在感謝陳炎這傻子：「一定要利落點，崩了手可別哭啊！」


  陳炎很有信心的點頭。


  後面孩子都起鬨：「行不行吧你，陳炎，別又娘娘們們的哭鼻子！」


  陳炎瞥他們一眼，不跟他們一般見識。只小心翼翼一手捏著手中的小炮仗，一手捏著燒的剩半截才派上用場的香，慢慢靠近，靠近。


  徐宥頭大，「停！」


  陳炎一個哆嗦手中的炮仗扔了就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響了沒，響了沒？」


  「哈哈哈哈！」頓時鬨笑一片。


  「笑啥！」陳炎氣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