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一時激動
俞善言是俞光義長子,長得像他,擺的架子也像,不知道的准以為丞相年輕時。
俞悅笑了。俞家就是這麼對錶姐的呢,火上澆油澆的好。
俞家擺出這態度,圍觀的都笑了。休夫、爭財產單獨說確實不好聽,丞相外孫女丟丞相的臉。但舅舅一來就這樣指責外甥女,沒想過給她撐腰?更別說弄清是非。這樣分明要景倩倩身敗名裂。
好順便污莊上弦、莊家軍?為此什麼代價都不顧,反正是景倩倩倒霉。
再看俞家威風、楊家人多勢眾,對面母子三人。
景倩倩確實像潑婦,剛才掄棍子一股母老虎之威,但是一個無可厚非的母親,還有點女王范兒。楊佑年鬼哭狼嚎就搞笑了。
俞善言皺眉,一拽景倩倩:「行了,先進去!你們將佑年抬進去!」
楊家一夥,今兒有舅舅撐腰,不說話等著撈好處,抬起楊佑年。
楊進攔在娘親跟前,一口唾沫吐俞善言清潔溜溜的臉上:「楊佑年是個人渣!誣陷我母親,就該休他!楊家財產不是我娘的,是我的!我姓楊,不是野種!最近很多小美人要和我定親,爬我的床!你嫡女太大,死了未婚夫,勾搭別的男人,小爺看不上!你孫女太小,小爺等不及,所以你沒機會了!」
俞善言傻了,等楊進講完,才回過神,怒喝景倩倩:「你教的好兒子!」
景倩倩冷笑:「我兒子當然好!他們卻屢次想害死我兒子!俞家我大舅,請問他們殺我兒子的時候你在哪裡?他們殺我女兒的時候你在哪裡?他們將我兒子挑在旗杆整整一天,有神醫診治,病了一個月,那時候你在哪裡?」
景倩倩瘋狂,女王爆發,吼的俞善言後退。
景倩倩逼的他連退三步,追上去把女兒給他看:「我女兒四歲,差點被他們掐死!病了一個月,經常做噩夢。好容易好點,今兒又被楊佑年嚇了!告訴你,我女兒做噩夢,我就做鬼去掐死你們!」
小蘿莉哭的已經有點迷糊,之前在街上看見的人都很同情。
楊進被挑在旗杆,朔州人基本都看見了。
這過了三個多月快四個月,俞家才有人來。若是景倩倩母子被人欺負,現在心都冷了。
現在是心更冷了。俞家來人,和楊家一夥,大家都覺得丞相府好神奇。
俞善言惱羞成怒,強詞奪理:「楊進不是沒事?生龍活虎好得很!」
景倩倩冷笑:「你想我兒子不好?讓你失望了!」
俞善言咆哮:「你說什麼?」
景倩倩女王氣場全開:「我說你很失望!」
周圍一片鬨笑。莫名就是好搞笑。有些人是初次見識丞相府耍賤,耍一手好賤。
俞善言更怒,繼續:「我是你舅舅!」
景倩倩女王氣場狂飆:「知道你是我大舅,不是二叔,不是我弟!」
圍觀的全懂。景倩倩有事景家沒人來,來的是俞家。景家的地位就是這樣,景倩倩歸強大的外祖母管。一來除了說休夫就說爭財產,俞家也想要。
至於景倩倩怎麼樣,一雙兒女怎麼樣,沒人care。俞家更關心的是和楊家的結盟與利益吧。
如此赤果裸,讓很多卑微的凡人心沉重,眼酸澀。西湖一景、景湖園固然令人羨慕嫉妒,也背負了太多,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
俞善言在這麼多屁民面前丟臉,惱怒,拽景倩倩:「進去說!」
景倩倩一把將他甩開,手甩過的弧度順便甩他一巴掌,神跡:「那是我家,不歡迎你們這些東西,免得將我家弄髒。」
俞善言衝動的一巴掌要甩景倩倩,景倩倩又神跡的閃開,俞善言甩他自己一耳光。
景倩倩看錶妹一眼,有表妹在,她底氣更足。
俞家還囂張呢,表妹早就磨刀在那等著。景倩倩覺得,這就像天上的雲,變來變去不知道什麼意思。管不著就不管,她自己把日子過好就行。
俞善言沒想到外甥女變化這麼大,變了個人似的;他自己也氣昏頭,努力保持理智:「你都幾十歲的人,兒女都大了,還這麼不懂事!有事進去說!佑年受了傷,要歇著!這事兒你外祖母、外祖父都不同意,你少瞎鬧!」
景倩倩冷笑:「我幾十歲的人、兒女都大了,我還瞎鬧?」
俞善言說漏了:「你娘也不同意!休什麼夫,笑話!你以後還見人嗎?」
景倩倩應道:「不見!你回吧!」
周圍又一陣鬨笑。景夫人太妙了!
不少公子對女王痴迷。長得美,氣質好,有錢。稍微不在乎,丞相府或楊佑年,景夫人該多準備一些門檻了。別說財產是楊進的,那景夫人也能控制不少。關鍵楊進也不喜歡楊佑年。只要和楊進打好關係,這樁姻緣不要太美滿。
楊佑年還在那兒哼哼,慫樣,配不上景夫人,活該被搶走。
俞善言搞不定外甥女,兩手叉腰:「我告訴你!你不想見都不行!」
景倩倩無奈:「你到底是要我見還是不見?」
嗷!有人笑翻了!景夫人太可愛了!她應該配合一個和俞善言一樣的姿勢,兩手叉腰。
俞悅看錶姐和俞家還有些,雖然被逼的,終究這麼多年過來。她只要不像個包子被欺負,咱就滿意了。
內侍上,給俞善言幫忙,聲音尖細姿態做作:「楊景氏!」
楊進怒:「你送手紙來的?你又沒女兒、沒孫女、沒外孫女!」
內侍尖叫:「大膽!陛下有旨!楊景氏有悖人倫,丞相求情,命丞相嚴加管教!」
景倩倩又被逼的,冷笑:「我有悖人倫?楊家要殺我母子三人,有人管嗎?楊佑年當街要撞死人,有人管嗎?楊升通敵,有人管嗎?」
楊進接話:「該管的不管!放任他們,回頭盡說我們不是,以為我們好欺負?告訴你,我娘休楊佑年,墨國公同意的!墨國公保家衛國,懲惡揚善,他是大英雄!墨國公千歲!」
「墨國公千歲!」剎那一片喊聲響亮。
「朝廷就是善惡不明、是非不分、輕重不辨!」有人振臂高喊。
不違背風花雪月,這是支持景夫人,不能讓她被亂扣帽子。
圍觀的無數人,幾乎全支持景夫人。不支持的不敢吭聲,至少今天楊佑年、俞善行表現都不及格。何況大家都看見墨國公了。
莊上弦個兒高,站那神一樣俯視凡人,冷颼颼的氣勢人多也頂不住。
俞悅走到楊家人跟前,一腳將楊佑年踢翻,抬什麼?
楊家一夥退散,楊佑年在地上滾也不敢管,反正今兒有人管。
俞悅又一腳踢楊佑年,現在不是表姐夫了,踢得他公轉自轉、自己轉轉轉又往前邊滾、滾出花兒來,一直滾到俞善言跟前,俞善言來的是時候。
俞善言不對付外甥女,對付別人又擺出丞相的姿態:「是你逼著楊景氏休夫?」
俞悅拿了楊進的棍子,抽俞善言的臉。
俞善言乖乖張嘴吐出一地的牙。回過神只見內侍在他旁邊吐一地牙。
俞悅皺眉,應該讓他們牙齒和血吞才是,一捅俞善言肚子,他一口血咽下去;一捅內侍,乖乖咽下去。幾個狗腿過來,抽飛。
楊進眼睛賊亮,表姨好厲害!把楊家那幾個一塊抽。
楊佑年幾個姨娘表舅之類,很刁蠻難纏。俞悅今兒一塊收拾,一棍子一個全抽進西湖。
一個貴婦拚命滾過去抱著馬腿,一邊嚎:「莊家軍仗勢欺人!」
俞悅把她和馬一塊抽飛向西湖,再棍子指著俞善言、內侍:「有什麼聖旨啊手紙,什麼話一塊說清楚。」
內侍喊:「你!」趕緊掏出聖旨扔過去,「只是讓楊景氏把財產都還給楊佑年。皇太后懿旨,命楊進隨俞大人進京,要為他和霽雲郡主賜婚。」
俞善言怒,說話不清楚:「你們欺辱安平駙馬!陛下、丞相皆怒!」
俞悅把聖旨看一回,和手紙差不多,扔給表姐。
楊進奪過去砸內侍臉上:「呸!楊佑年是個人渣,我和他決裂,你們以後不要裝糊塗!我是男子漢,我的事情我做主,你們別老想著擺布我!我不做別人的狗!」
圍觀的一片震驚,小子好有志氣!
郡主都不娶,這麼小就知道娶郡主是受人擺布,楊佑年可是樂意的很。
財產都還給楊佑年,楊家在朔州的根基重整,和莊家軍的合作中斷,再起一系列反應,一系列作法。楊佑年就是一條歡快的狗。
而霽雲郡主是許王嫡女,若是許王那什麼,就是嫡公主,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之一,老多人想娶想不到。娶她等於一步登天,不還的話楊進財產也有保障。
俞悅教育表外甥:「子不言父之過。」
楊進特有性格:「那虎毒不食子呢,他要殺我和妹妹!他就是禽獸不如!再看他那樣子,不就是一條狗?對著我娘亂吠,有一點讀書人的樣子嗎?我娘總教我,不能講髒話。他娘難道沒教他?」
好多人給小楊送膝蓋。楊佑年的樣子,確實把他娘也坑了。
人群騷動,駙馬閃亮登場。
駙馬確實亮,長得帥,打扮帥,身份帥,和楊佑年一比,又帥三倍。
安平駙馬身邊一個美人,青春靚麗,嬌艷又羞澀,把駙馬襯托的愈發風流多情。
※※※
事實勝於雄辯,這是欺辱駙馬?分明是駙馬到小勝地撩妹來了。
看美人和駙馬濃情蜜意的樣子,分明是真愛,安平公主可以成全駙馬了。景倩倩若不算,俞善言、內侍是能算公主娘家人的,內侍代表皇帝。駙馬把小三帶到娘家人面前,這態度就,不行讓安平公主將他休了。
人群騷動,小三眼熟?就算她打扮成公主,大家依舊認得。
「翟柔,怎麼從賭場逃出來了?」哪個混蛋拆台。
「逃什麼逃,沒看見駙馬?」有人瞬間真相。
「哇!安平駙馬在賭場和翟柔一見鍾情?翟柔你爹知道嗎?」這是唯恐天下不亂。
「重點!安平駙馬逛賭場泡妹子,逍遙快活,公主和她爹知道嗎?」
真相快速傳開,安平駙馬在賭場另找新歡,三個月不回邯鄲。剩下自己腦補,腦洞一會兒連通宇宙,安平駙馬上天了。
俞善言臉色特難看,內侍臉色難看。以前派去墨國的人總會奇奇怪怪,駙馬這回現場、好像真和美人感情不錯,還在眉來眼去情意綿綿。
翟柔美人泫然欲泣,楚楚可憐,低著頭自卑。
駙馬爺頓時雄心爆表,拉著美人的柔荑,他們是患難見真情,白首不相離;趕緊打發這些人,回去床上再滾三回。這些人不來,他都忘了自己是駙馬,公主哪有美人好。
美人愈發羞澀,嚶嚶嚶駙馬好壞。
駙馬爺被她小動作撩的恨不能現在就按倒,美人真是個極品。
俞善言氣的衝過去一巴掌甩駙馬,該清醒清醒了。
美人把自己臉迎上去,啪一個巴掌印,兩行淚又強作歡顏:「沒事。」
俞善言就該收拾這妖精,這賤人不作妖現在會這樣?胳膊掄圓了又一巴掌甩她。
駙馬爺抱著美人自己挨一巴掌,和美人一人一個。這絕逼是世上最深情的告白,能相互替對方挨巴掌。能相互替對方脫衣裳。
圍觀的,終於領會了翟柔的強大,把駙馬爺迷的神魂顛倒。
駙馬沖俞善言、公主娘舅發飆:「你做什麼?你到這兒來發瘋嗎?」
俞善言想起自己到朔州,不是他發瘋,是這些混蛋一個個將他逼瘋。最可恨、他都覺得搞笑的是這賤人,現在還作妖,他活四十多年沒見過這種極品。
翟柔靠在駙馬懷裡,手在他身上亂摸,一邊哽咽安慰:「別生氣。有話好好說。是不是因為我?奴家知道。」
駙馬抱緊她,恨不能合成一人,反過來安慰:「寶貝與你無關,他向來這樣。」
內侍咆哮:「殺了這賤婦!」
成何體統!駙馬事兒辦不好,這是在皇帝臉上抹黑!
安平駙馬根本不是這回事,大家不先盯著美人,他就把事兒說了。
多好的美人啊,爾等凡人不知道,她能讓他三天下不了床,不是他讓她!床是代稱懂嗎?反正能躺的、不能躺也行、其種種妙處,妙不可言!
安平駙馬現在抱著美人,已經刺激到*,說是來不及,抱著她閃。四個高手同時出手,駙馬抱著美人滿地滾。高手一劍刺到,駙馬自己挨了。高手一刀砍,美人頂上。
這樣深的感情、感天動地,高手怕誤傷、誤殺駙馬,只得停手。
俞善言氣吐血,被俞家護衛扶著,渾身發抖。
內侍過去一腳狠踢美人,美個屁,這種貨色宮裡多得很。
「啊!」美人慘叫,捂著小腹,一身血。
「寶貝你怎麼了?」安平駙馬更緊張,他只是想要一個美人,為什麼?
「我、我、我好像不行了嚶嚶嚶。」美人對駙馬露出最凄美的笑,眼淚閃爍五彩的光,「我以為、我以為,奴家能服侍你一輩子,可孩子。」
「孩子?」安平駙馬摸著美人小腹,秒懂,驚喜后震怒!真怒!
「快兩個月了。我想給你生孩子,給你帶大。」美人一臉單純、幸福、希冀又夢點點破碎的笑容,「我想做個好母親,我沒別的想法。可現在我、我們沒福氣,緣淺。若是有來生,奴家再服侍你。」
「別說了!」駙馬真愛的力量爆發,抱起美人,「你不會有事,孩子不會有事!我帶你去找大夫!大夫!誰替我救救她!」
其他人全面面相覷,這樣精彩的戲,真的假的?
好感人啊,為毛都想笑?人家兩個真愛不容易,孩子是無辜的。
翟柔被爛賭的爹賣身,也挺可憐。駙馬要忍受公主的淫威,戴公主的綠帽子,稍有不合意俞善言都能扇他,作為男人他也不容易,大家多同情。
大家離遠的看不清,離近的緊緊盯著翟柔,又有戲要來!
駙馬很笨,美人暗示三回,他才看見墨國公,奔到他跟前,勉強跪下。
大家好像想起,翟柔當初要賣給墨國公?勾引墨國公不成,現在勾引了駙馬,還盯著墨國公?不會爆出孩子是墨國公的把、啊不要!
腦洞把自己都嚇住!實在是翟柔能搞。
駙馬很蠢,對著墨國公不知道說什麼,他到朔州本來是興師問罪!
翟柔恨,現在什麼時候,她自己來嚶嚶嚶:「求墨國公救救我們母子,奴家知道當初對不起墨國公,但孩子是無辜的。若非駙馬這樣,我們母子死了也沒什麼。墨國公不肯原諒,那奴家也不敢有怨言,這是我們母子的命嚶嚶嚶。」
安平駙馬總算明白過來,急的嘶吼:「求墨國公救救他們母子!以後我對墨國公肝腦塗地,絕不背叛,否則天打雷劈!」
翟柔愈發哭的凄凄慘慘,安平駙馬急的眼睛通紅。
莊上弦唰的飛到月牙身後,那女人好噁心,月牙快救他。
俞悅站表姐旁邊,覺得這女人,就像那些噁心的劇情,讓人慾死欲仙。
翟柔聰明,讓駙馬過來求飛鳳將軍、或景倩倩,女人肯定更心軟。
安平駙馬被女人指揮團團轉。圍觀的也是。
俞善言衝過去將賤人一拽,一高手跟上一刀。安平駙馬要撲上去,被另一個高手拽住。
一片血濺的到處都是,不知道的以為殺了十頭大肥豬。
駙馬恨欲狂,搶了一把刀亂砍,砍了內侍,砍了俞善言,砍了高手。
內侍尖叫,俞善言慘叫,翟柔嚶嚶嚶還沒咽氣。
俞悅拉著莊上弦,招呼表姐、表外甥先進去,小蘿莉嚇病了儘快治。跟那些瘋子搞不清,又管他們去死。
景湖園,大路邊這片房子,就有休息室。前面醫館有大夫,恬妡也來了。
小蘿莉安頓好,景倩倩和楊進收拾乾淨,休息室煮了茶。
外邊依舊鬧哄哄,駙馬正在講故事,哭真愛。故事和大家理解的真相完全不同,故事能編的嘛。駙馬講的故事,是他在湖裡摸魚,遇到美人,兩人相知相愛。
休息室內,景倩倩情緒不是太好。
楊進體貼的坐在娘親身邊,給她剝蓮子,剝栗子,像個小棉襖。
景倩倩摸著兒子頭一笑:「景亦晗說來朔州,估計就這幾天。」
俞悅應道:「那挺好,不知能否遇到,我要走了。」
景倩倩看著她,許久,又看莊上弦:「你們年紀不小,打算何時成婚?到時通知我一聲。」
莊上弦第一次正眼看錶姐:「快了。事情處理差不多,直接成婚。」
景倩倩沉吟:「莊家長輩,只有你姑姑。陳家沒人。俞家也沒誰能指望的上。」
莊上弦應道:「她靠我,我靠她。寡人現在猶豫一件事。」
俞悅覺得莊上弦很神奇,景倩倩是表姐,跟她講這麼清楚!他難道缺親人、缺愛?莊家軍不都是他親人?再說陳真比表姐親那。
莊上弦盯著月牙,他不喜歡錶哥,一切雄性生物。
俞悅兩眼望天,戰神威武。血脈真是神奇的東西,和文化有關。
傍晚,西湖邊人散去,楓樹林,還有人在流連,楓葉紅似火,銀杏金黃,湖水泛碧波。
俞悅興起,在楓樹下擺琴,來一曲。
片片紅葉轉,它低嘆再會了這段緣。片片紅葉轉,回頭望告別了苦戀。愛似秋楓葉,無力再燦爛再燃。愛似秋楓葉,凝聚了美麗卻苦短。
片片葉兒隨夢卻傾刻飄遠,相看對泣竟默然。片片葉兒攜著我此生所愛,一飄再飄夢更遠。
遠遠夕陽陪著你此刻歸去,心中愛火怎復燃。遠遠夕陽攜著我此生所愛,秋風帶走夢片片。
莊上弦一身紫袍站在月牙身邊,揮揮手,滿天楓葉起舞。
俞悅一身紅裙,夕陽下像化為一片楓葉,燃燒著聖地風花雪月。
流連忘返的人都被點燃,圍在楓樹林不遠。
歌聲回蕩,琴聲裊裊。一個白衣公子痴情的到美人跟前,虔誠的跪下。
莊上弦一揮手差點讓他上天,被俞悅好歹抓住,話沒說就揮人家,這麼自戀。
公子嚇得一頭汗,犧牲精神豁出去了:「飛鳳將軍,有曲譜么?」
俞悅瞪莊上弦一眼:「我隨便唱的,回頭整理一下。」
莊上弦拉著月牙飛走。以為他不知道,什麼要曲譜啊借書啊回頭再詩會欣賞詩詞啊,自然就生出情愫,月牙必須離這種人遠點。
※※※
三日後,仙岩鎮,秋高氣爽人潮湧動。
又一批五十萬石糧草將運往赤峰城,還有大量其他物資,包括過冬的。
車、牛、騾子、民夫等在仙岩鎮前排了長長一路,聲勢不比十萬兵馬小,本來這兒就有不下十萬人。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運送糧草自古就是一件大事。這麼多人和牲畜,來回也得消耗大概五分之一,所以五十萬石另外要加他們消耗十萬石。
督糧官,不能在戰場殺敵立功,督糧又責任重大,是個苦差事。
莊上弦要離開朔州,這次等於親自督糧。除了月夜營,再帶走三萬兵馬,給咸晏留五萬,不夠從朔州補。最近百姓從軍熱情高漲。
管士騰上次等於當了督糧官,這次又當大司馬親兵的頭兒。
莊上弦督糧,不可能有個事兒自己提著刀槍上。親兵滿員兩千,都是三層以上高手,這是莊家軍最核心的精銳。像賈鵬、賈鷂、葉東、葉南等都算是親兵,平時被派去做各種事,這會兒列隊一千。
仙岩鎮大路邊搭起一個挺大的棚子。
一千親兵排在外邊,打著青龍旗、大大的庄字旗。來的時候不好打旗,現在不能再悄不吭聲好像溜回去。那真成做賊,名不正則言不順。旗幟亮出來,等於宣告勝利。但白虎旗主殺,在這兒不適合用。就這氣勢夠了。
莊上弦、咸晏、管士騰、俞悅等都在棚子里,長史、諸曹、常山郡很多人都來了。
莊上弦和咸晏講:「朔州的寧定、百姓的安全交給你了。」
咸晏一身匪氣全開,比主公就差一點,又被主公的冷酷襯托,十足的強盜頭子,豪放大笑:「主公放心!一隻老鼠來犯,定將它扒皮抽筋。」
他一眼掃過朔州的、尤其常山郡乃至邯鄲方面來的一些別有用心的。
這些人心裡狂哀嚎!
原以為莊上弦走了,大家可以彈冠相慶,妖嬈的來個脫衣舞。現在分明是大錯特錯!莊上弦尚且要顧及身份、名聲,做事一點點分寸。咸晏呢?他是徹底的強盜!搶到太守家裡把太守小妾嚇哭,太守拿他沒轍。
莊上弦說的什麼?託付?咸晏就是他放任的、支持的強盜!
上官晏自己也有實力、有身份,不是草根,把安平駙馬弄去湖裡抓魚,不少人相信這是真相。
咸晏不樂意,真相分明是妹子讓她表姐夫體驗一下沒糧的趕腳,現在全變成駙馬和美人的真愛,背黑鍋的則是他。這無所謂,他豪邁的看著最苦逼的幾個、太守派來的:「莫非諸位對在下沒信心?或者不願與在下共同維護朔州的安寧?」
這事兒不能豪邁,必須嚴肅!咸晏以強盜的名義宣告:「朔州的安寧,不僅關係著朔州數十萬百姓!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也關係著常山郡、及羅宋國的安危!就像殷商國入侵,影響的是全天下,誰也不能倖免!」
大義凜然,好有道理!太守派來的、邯鄲派來的,想哭想跪又想逃。
俞悅支持咸晏大當家:「道理很簡單,不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主公為了羅宋國的安危,付出各種努力,承受多少誤解。咱是一國的,相煎何急!」
「莊家軍無敵!主公千歲!」外面親兵一齊單膝跪地。
「莊家軍無敵!墨國公千歲!」仙岩鎮老百姓齊跪,狂吼。
大棚內,長史撩袍跪下,諸曹跪下,對墨國公跪不算什麼,這算送行,再行大禮。
太守派來的、邯鄲派來的,還有一些人,嗶了狗了!跪,姑且跪吧;讓他們喊莊家軍無敵姑且、反正墨國公千歲他們喊不出。
皇帝說過墨國公千歲,但和這意義不同,一些人憋得臉紅脖子粗。
莊上弦不在乎,揮手。
外面親兵站起來,百姓站起來,裡邊長史、諸曹等全站起來。
一些人匆忙爬起來,場面有點亂。有人趁亂衝到莊上弦跟前,刺殺是不可能的。
大家很快安靜,墨國公沒講話。上前的是亓家亓萬開、滕家滕翀,陸續又有楊家、太守派來的上前,形成一股不小的氣勢。
俞悅看滕翀,收拾的依舊體面,沒來演苦情戲;但精氣神混亂,接近暴走或瘋狂邊緣。
俞悅先開口:「滕家,養一些妙齡女子,強迫她們懷孕,到四五個月讓她們流產,流出的胎兒用來製藥。或者直接剖腹取出胎兒。或者嬰兒自然生下、再取他們心肝等入葯。這種泯滅人性的事兒滕家做了幾十年,你們夜裡睡得著嗎?」
大家更安靜。整個仙岩鎮安靜。人、馬、騾子等皆顫抖。
滕翀狂暴,拔刀刺向俞悅。
咸晏抓著刀子捏碎,並不殺滕翀:「滕家是有部分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只有你自己清楚。但此事證據確鑿!」
外面一個女子喊:「滕家確實有延年益壽與駐顏神葯,據說是波密山弄來的。」
百姓暴動。滕家,應該將他們都化成灰!死了的都拖出來鞭屍!
滕翀一頭衝出棚子,滕家還剩一些人追去。
俞悅揮手,讓他逃。一些人卻更害怕。滕家已經毀了,滕翀逃出去又能做什麼?沒準還要人人喊打,或許有仇家什麼的。何必親手殺他?
俞悅盯著亓萬開,莊上弦、咸晏等都盯著亓萬開。
亓萬開和楊升差不多年紀,現在頭髮全白,本來還有幾分梟雄之氣,心又有點亂。
其他人都在尋思,亓家有什麼好事兒?亓家運氣似乎比滕家好,馬場搶了,人多半還在。亓萬開這樣來,似乎有些不明智。
俞悅知道,俞善言從邯鄲來,和楊家一夥,太守等都算一夥,拉幫結派來。
亓萬開穩定心神,和莊上弦說道:「我準備賣掉馬場。」
咸晏接話:「多少?」
亓萬開不敢太作,就和咸晏講:「崤縣馬場靠近朔州,我打算賣給景夫人,五十萬兩白銀,五年內付清。」
咸晏應道:「這事兒你該和景夫人商議。」
亓萬開想了一陣,退到一邊。這意味著莊家軍暫時不再跟他計較,他暫時又計較不起。
其他人莫名其妙。不過有錢人就是有錢,隨便一個馬場賣出去,五十萬兩!亓萬開梟雄,完全可以東山再起。莊家軍這樣,也讓一些人安心。
不能動不動抄家、夷族。這樣大面上過得去,大家打來打去,不觸及底線,就不會拚死抵抗。其實莊家未必每個毛孔都乾乾淨淨,也是大面上過得去,至於一小部分奇葩,那是作死、正好拿來立威。存在必合理?
亓萬開都退了,一伙人站莊上弦跟前不說話,將范張推出去。
范張依舊穿著襕衫,頭戴儒巾,長得不帥,氣質取勝,滁商有錢。
俞悅看半天彆扭,鼻子一皺恍然大悟:「你不會把夜公子和渧公子湊一塊了吧?」
其他人一時沒懂。一個酒鬼喊:「一股酒香,沒錯!」
外面一個女子喊:「他襕衫和渧公子的白袍有點像,不過襕衫是襕衫,顏色也不同,好彆扭。」
一陣風從州城吹來風花雪月。外面議論越來越激烈。范張本來長得丑,范百萬不差錢;但現在整一身酒香,好猥瑣。
范張本來儒士的氣質又突破一層,風骨更超逸又仙氣的對著莊上弦。現在唰的漲紅臉。盯著女將軍眼底說不出的恨。好像被扒光了,這事兒又沒得解釋。
莊上弦冷哼一聲,一股寒風刮過。
范張被凍得回神,努力穩定心神,謠言止於智者。他今兒要說正事:「朔州產糧大州,每年要向朝廷進貢,還要賣到邯鄲一百萬石,由滁商經手。今年,糧草都運去赤峰城,不知墨國公如何打算?」
大家看著范公子都是赤果裸的傻逼,這貨果然夠蠢。
咸晏一拍范公子肩膀,范公子渾身都酥了。管士騰一拍范公子右肩,范公子酥的不能再酥了你們看著辦吧。有種你們拍死范公子。
曹漭騷年站出來:「莊家軍沒飯吃,這就不說了。莊家軍不像別人霸道,吃獨食吃不完藏起來或者寧願倒了,也要餓死個誰。朔州沒糧但從周圍州縣買了一些,滁商想要呢,一兩三錢一石。你這窮逼若是沒銀子就別再來瞎嗶嗶。」
這事兒按說不該莊家軍開口。這個從周圍州縣買糧,買到滁商沒得買。
范張氣的,老子自殺行不行?
沒人攔著。朝廷那麼多地方那麼多糧,非要盯著朔州,呵呵噠。
范張內心堅強,轉移目標,問朔州戶曹:「你們進貢呢?」
戶曹怒,他不是戶部,這事兒問倉曹,問長史。
長史吳趣不推卸責任,非常有責任心:「大梁城失守,國難當頭!是誰挺身而出?是誰保家衛國?是誰浴血奮戰?是誰餓著肚子上戰場?我們朔州離大梁城近,大梁城失守,尼羅爾國的狼群就來騷擾,是誰保我們平安?」
外面將士與百姓齊喊:「墨國公千歲,莊家軍無敵!莊家軍必勝!」
長史看著范張:「我一時激動,糧草就全支援莊家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