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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chapter24

  涼壬看著她揚起的臉上流下水痕,淡淡的說:「進來,把頭髮擦乾。」


  「恩。」


  施念的眼睛在夜裡特別亮。她從漆黑的角落裡看過去的時候,涼壬彷彿看到夜晚空曠草原上一隻躲避追捕的小鹿,秀美的眼睛儘是慌張與逃亡。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擴張,每根汗毛都在不可避免的跟著她眨眼而輕微顫動。


  心裡的疼惜驅使一個男人把手伸向那個楚楚可憐的女人。


  「怎麼這麼冰?」


  施念借著力氣,起身說:「我用涼水洗的澡。」


  這種理所應當的語氣讓涼壬費解,他問:「你們那兒沒有熱水嗎?」


  施念走進房間,一頭扎進浴室,回問:「毛巾在哪兒?」


  涼壬跟在她身後,靠在門上,說:「這兒。」


  他自是擎著毛巾等施念回頭。


  「這是女人的小秘密。」施念把毛巾搭到頭上,一左一右垂在臉頰旁,白毛巾在燈光下把她的皮膚映得雪白,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像雪地上蒙了一層碎金紙,閃閃發亮。


  她回身走進卧室,涼壬隨後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她識趣的湊過去說:「告訴你也無妨。女人洗澡呢,最好不要用熱水。」


  涼壬翻動一頁雜誌,繼續沉默。施念伸長脖子瞧了一眼,《國家地理》雜誌內頁上刊登著二零一四年攝影獎照片。自然類的冠軍——《大遷徙》——黑白底色,一隻角馬正跳過馬拉河,河兩岸有不計其數的角馬在等待與被等待中守候。


  「旅行像不像一場遷徙?」


  涼壬合上雜誌,反問道:「為什麼是涼水?」


  那一刻,涼壬的心思被施念一眼望穿。若說女人是心口不一的動物,男人何嘗不是心眼不一?看著東,心裡卻一直想著西。


  她抿嘴笑了起來,直到把涼壬的好奇心放到最大,才緩緩地說:「因為要保持胸部的堅.挺啊。」


  正當,且無法不讓人想入非非的理由,猶如一個魔咒,讓涼壬不自覺將眼光落在她白襯衫下隱約可見的兩顆渾圓。


  「你……」


  「怎麼了?」


  被窺視的施念,反倒毫無顧忌的坦坦蕩蕩。


  涼壬把搭在床邊的皮夾克披到她身上,準確的說是背面朝前的罩了上去。靠近的時候,施念聞到他身上透著股乾淨的香皂味。


  「你用過香水嗎?」涼壬低頭看了她一眼,施念像小狗一樣,把鼻子湊到他胸前,嗅了嗅,說:「真香。」


  涼壬退了一步,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發出警告,「不要試圖越過那條線。」


  施念把胳膊伸進袖子里,不在乎的說:「美國街上還不是到處都是不穿內衣溜達的女人。莫非你騙了我?不,你一定是騙了我們所有人。你的身份是偽造的。」


  「那都是婦女,你也是?」


  施念甩甩頭髮,挑起眉眼,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呢?」


  施念所有的半遮半掩都帶著胡攪蠻纏的樣子,只是涼壬束手無策。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從心裡往外享受這份無理取鬧。否則,他為什麼不打開門把她轟出去?

  涼壬動了動身體,退回到椅子上。


  「這麼晚了,回去睡覺。」


  施念故意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眯著眼睛,說:「你要是真想攆我走,早就去開門了。」


  被看穿心思的人,自然騎虎難下。涼壬索性心一橫,起身準備去開門。施念忽然抓著他的手,「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去門口說吧,說完你就可以走了。」


  「你要真這樣想,我現在就隨了你的意。」


  施念把毛巾往床上一扔,起身要走,涼壬把她的胳膊牢牢鎖在手心,像抓沙子似的四條指縫密不透風,「說吧。什麼事。」


  施念一張嘴話還沒說,意外的先打了個噴嚏。


  「回去坐好。」


  涼壬轉身倒了杯熱水遞給她。


  「不讓我走了?」施念鼻音濃重的問。


  「下次記得用熱水洗澡。自己都已經把自己當婦女了,還隆胸給誰看。」


  「我這是真的。」說著,施念挺了挺胸脯。


  涼壬無奈的搖搖頭,走到床的另一邊抖開被子從後面披到施念身上。


  「我今天看見那個人了。」


  「誰?」


  「艾瑞克。」涼壬的手懸在半空,施念說:「你要找的就是他,對嗎?」


  她感覺背後沉下一片陰影,床的另一邊陷下方寸,沉默良久。


  他們背對彼此,卻意外的敞開了心扉。


  涼壬慢慢告訴施念,那個人叫「吳耀」,和他一樣是美籍華人,四十歲的年紀,是個有名的醫生。畢業於賓夕法尼亞大學,還是學校的客座教授。


  他甚至還講了自己去聽吳耀醫學講座的經歷,但對尋找他的原因隻字未提。


  「聽上去,不像個壞人。」


  「心理醫生都是從別人口中判定目標人物性質的嗎?」


  施念歪著腦袋,說:「看上去,也不像。」


  涼壬冷不防的回頭,怔怔的看著施念的側臉,似乎是有話要說,卻遲遲沒有張口。施念轉身,說:「其實,是他先看到的我。」


  涼壬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好像這是個不容忽視的細節。


  「你知道的,人的感覺神經系統十分敏銳,只要在一定範圍內,當一個人注視著你的時候,憑誰都會有感覺。我想我那會兒就是感覺到了,所以轉過頭,正好迎上他的目光。而且,我發現他的時候,他沒有閃躲,還朝我微笑。」施念回憶起吳耀的笑臉,不禁打了個冷顫,「不過笑得有點兒詭異。好像很久之前就認識我了,只是眼神很冷。」


  涼壬起身說:「回去睡覺。」


  「怎麼又趕我?」


  他走到門口,敞開門,說:「明天天一亮就回加德滿都。如果不希望被落在這,現在就回去。」


  施念能感覺到涼壬的認真。他是實實在在的趕自己走,也是真真切切的不做挽留。既是這樣,她何必讓自己難堪?

  「我見過的日出不會比你少!」


  施念兩手摸進牛仔褲兜。一手掏出槍,另一隻手拿出白色藥瓶放在門口的桌子上。剛出門,她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停下來,轉身脫下外套扔給涼壬。


  這一夜,對於施念來說,比往常任何一個不眠的晚上都難過,她面對著牆壁,不斷將身體貼向冰冷的石牆,企圖讓自己從這並不明朗又攪動人心的感情中清醒過來。


  其結果,是讓人失望的。


  她靠近的那面牆,慢慢變得溫暖。


  而她也繼續聞著身上沾染的淡淡的舊皮革味道聊以慰藉。


  第二天,天沒亮,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誰啊?」許慧問。


  涼壬站在外面說:「準備一下,二十分鐘以後出發。」


  李月迷迷糊糊聽見要走,跟著抱怨,說:「不餵食就想讓我們起得比雞早。」


  許慧披上衣服,過去開門。涼壬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施念,他說:「早飯已經放在車上。二十分鐘以後就會涼,要麼出發,要麼留下。」


  他的聲音極度鎮定,以至於聽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李月從床上爬起來,走過去拍了拍施念,說:「別睡了。不然,聽他那口氣,說不定會把你扔在這。」


  這時許慧關了門,轉身跟李月說:「他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大好。兩隻眼睛紅紅的,挺憔悴的。」


  「那是心情不好嗎?有一種雄激素爆棚叫一夜不合眼。真不知道,一個個都是從哪兒借來那麼多不可告人的心事。」


  許慧指著洗手間,說:「行了,快去洗臉吧。」


  施念起床的時候,許慧和李月已經在整理背包,距離涼壬規定的時間還有不到四分鐘。


  許慧小聲說:「來得及嗎?」


  「不知道,反正要是我肯定來不及。你幫我看看還有什麼落下的沒?」李月一邊裝包,一邊請求幫助。


  許慧拉上背包拉鏈,抬頭就看到她臉上沒化開的粉底霜。


  「你可真行,把臉化的像個大花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正熱鬧,施念從洗手間出來,拎起床頭柜上的背包走出門。


  「她收拾好了?」李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頭看看牆上的鐘,正好還剩下一分鐘的時間。


  許慧拽著她的袖子說:「快點兒吧,要是施念姐上了車,涼壬哥可真的會把咱們扔在這。」


  「你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嗎?每天被虐還屁顛屁顛的跟著。說好了,回去之後,咱們和他們各玩各的。」


  李月聲音不小,可是此刻除了奔跑,許慧也顧不上其他。


  他們出發時,天剛亮。遠方泛起的魚肚白,被李月鎖在相機里。


  因為起得太早,所以吃過早餐后,兩個年輕人便在後面昏昏欲睡。李月的口水一滴一滴流到施念肩膀上,濕熱的液體讓她感到渾身不自在,她皺了下眉,將李月推到一旁。


  只可惜轉彎過後,李月的腦袋又重新回到施念肩頭。


  她沉了口氣,說:「停車!」


  隨後便跳下去,打開副駕駛車門,把座位上的背包扔到李月旁邊。那姑娘沒心沒肺的把背包抱在懷裡,繼續淌她的口水。


  等施念重新坐在涼壬旁邊時,他遞過去一瓶水和一片葯。


  「介於這個葯的副作用,我是不建議你長期服用,不過以你目前的狀態,恐怕還需要它。」


  對於自己能從中度抑鬱恢復到偶發性的抑鬱神經症,施念做過最努力的治療就是及時用藥。即便她在情感上始終沒有得到安慰,但理智上她從沒放棄過自己,哪怕為此要經過長久且黑暗的藥物治療。


  她咽下藥片,問:「有什麼副作用?」


  作為醫生,這一問逃不掉明知故問的嫌疑。涼壬不語,施念緊接著又說:「她們聽不見,你儘管說。」


  涼壬瞥了眼後視鏡,目光突然變得尖銳,彷彿那鏡子中藏著讓人心驚肉跳的秘密。施念跟著看過去,一輛銀灰色吉普車在距離他們五十米的地方緊緊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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