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北海有山，名曰廷初
無怨無悔的等一人能有多久？
翠兒不知道，隻聽過老人家說那些未等到人的死後在奈何橋邊還要繼續等。
一直等，等到都忘記那個人的樣子，說話的聲音以及那人的名字，還在等。
每當這個時候，翠兒都會安慰自己。
至少自己還記得他的樣子，說話的聲音和名字，就算以後他忘記了，自己還有機會告訴他一切。
隻要他回來，隻要她能等到他。
其實他許下的諾言也沒有多漂亮，隻是答應他，若是他能娶了她，碗他洗，田他鋤，家裏的牲畜他喂，天冷的時候會抱著她，天熱的時候會給她扇風。
北海有山，名曰廷初。山腳有村，名曰小安。
小安小安，隻求平平安安。可村口處總有一布衫女子癡坐在大樹下青石上，等著那個原本該在圓月之夜赴約而來的戀人。
下鄉人命賤，原本死於疾病，饑餓就多的很，所以農村一口子人生好多，活下來卻沒有多少。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算李小二的娘親爬過山，哭著對自己說小二不在了，走了，翠兒還是不信。
則麽可能，自己還在這裏等著小二來娶她，他則麽可以說話不算？
一定是李小二的娘親撒謊，瞧不起自己是個孤兒，連帶著都不讓李小二來看她了。
翠兒知道自己命苦，小時候就不知道父母是誰，就連名字都是後來收養自己的掌櫃喝醉酒，隨口說的。
可是自己是真心喜歡李小二的啊！雖然他這人看上去笨笨的，可是說過話總是做到，說了會來找她就一定會來找她對不對？
所以躺在那裏一定不是你對不對小二？我還在等，我還在等你說的回來娶我。
我還在等。
稀薄的靈魂飄散在空氣中，冰冷的呼吸著，卻想努力暖和著那個人。
那個一直在等他的女子，也是他最放不下的人兒啊！
明知道自己已經再也觸碰不到她，可是還是忍不住抬起手，為她擦去臉頰的淚水。
自己曾經說過，若有一日娶了她，碗他洗，田他鋤，家裏的牲畜他喂，天冷的時候會抱著她，天熱的時候會給她扇風。
可惜，這些都做不到了。
若……若那日，不曾上山就好了……
歲月不堪數，故人不知處，最是人間留不住。
“小二是你嗎？”像是被觸碰到什麽，盡管眼前映入隻有村口處燦爛的晚霞，翠兒還是忍不住的開口。
她問，“小二，是你回來娶我了嗎？”
她說，“你說好娶我的，李小二，你說好娶我的！”
張了張口，脆弱的魂魄連陣晚風吹來都搖搖欲墜。
夕陽西下，正是遇魔時分。
蹲在草堆李，李子果扯了扯自己被拽的起皺的紅衣，不耐煩說道：“你帶我來，就是為了看這出戲？”
“你不覺很淒美嗎？人類真是長情，可以為了另一個毫無血緣牽絆的人放棄輪回的機會，要知道以人類孤魂在塵世間遊蕩，不過百年就魂飛魄散了。”滄化應景幻化出一條小手絹，擦擦了眼角。
根本無任何痕跡的眼角。
仙者，大愛天下，卻隻慈悲天下。
“切，神仙，不是最無情的嗎？廢話少說帶我來這裏到底什麽目的？”李子果砸吧了一下嘴，思考著人類靈魂美味程度。
不是無情，而是修煉千年，對於這種風花雪月之事見得太多。見慣了，也就無所謂了，可是麵對滄化這種明顯不屑虛偽態度，李子果還是很不爽。
“阿勒，別這麽說嘛~”滄化討好狀的扯了扯李子果的衣袖。
“……”麵癱臉。
“……”
而這一切的事情的發展原因要倒回幾天前。
對於滄化所說的成佛李子果雖然不感興趣，可是，她李子果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滄化救她一條鬼命，雖然不能答應他上九天作為如來一串手鏈，但是不吃他還是做的到的。
隻不過，李子果沒想到作為一介散仙，滄化的決心竟然是那麽滴大，就這麽住在了山裏。
中午吃飯時。
“姑娘啊，佛祖就是看你不殺生，所以想渡你成佛的。你如果吃了這烤魚，不是費了佛祖的一番心意嗎？”
“想吃魚嗎？”
“想！”
“給，別來煩老娘！”
下午巡山時。
“姑娘啊，為什麽他們都叫你李大娘啊！依在下看來，姑娘絕對是二八芳華！”
“因為我比這裏所有人都活的長啊，不久，你也會成為我的養料，滋潤我千年的枯骨。”李子果扯出一個陰森森的表情，呲了呲牙齒。
“沒想到，這裏都是些修煉不過千年的小妖怪。不過姑娘不必擔心，仙者，千萬年的生活，絕不顯老！”
“……”這個散仙的關注點，好點有點不太對勁。
晚上睡覺時。
“姑娘，你老是扒我衣服作甚？”
“先吃不到摸不到，還不許我看看啊！”
“看可以，能不能不要咬？小仙怕癢。”
“則麽那麽麻煩，大不了讓你咬回來嘛！”
“……”
恩，生活如此多嬌，何苦做九天仙人？李子果滿足的撲在滄化的肚子上。這八塊腹肌，汁肥肉嫩，好不美味啊！恩，要是能烤一下就更好了！
“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滄化看著在自己肚子上睡著的李子果，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從仙氣稀薄後，滄化便上不了九天了，至於那些散仙，自己堂堂九天仙人則麽可能去求那些卑微的散仙，一心思想助李子果成仙，等那一束成仙的佛光下來時，自己也可以順利回到九天。可是滄化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這年頭，竟然會有妖怪不喜歡成仙。
“算了，閑來無事，也就看看上次從輪回盤裏順來的東西。”滄化從身後掏出一本書，看的煞是津津有味。
滄化未想到，因為他手上這本書，三界已經大亂。
隻見，幽幽鬼火下，‘生死薄’三個大字隱約閃爍。
半盞茶後。
“咦，為啥這上麵寫的我都看不懂啊？”覺得自己是九天上最有才華的滄化疑惑的撓了撓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