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竭盡她所能,與他一起守護家人
第117章 竭盡她所能,與他一起守護家人
夜已深,婉清卻睡不著。
內心深處一股不認命的倔強在蠢蠢欲動,正慫恿著她的意誌、煽動著她的情緒。
性命與尊嚴,如何取舍?
婉清明白,周以安此番出征是為了給她正妻的名分,但律法無情,除了用軍功兌換皇上一句‘依情同意’,還有九十軍杖無可避免。皮開肉綻之苦,就算周以安願意,她也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再者,將軍府其他人也不會同意,若周以安為她與整個家族抗衡,她豈不是將傲世獨立、君子如蘭的周以安拉入了萬劫不複的泥潭?
做人不能如此自私自利。
她不願,更不舍得。
可若是她一直沒有機會掙脫命運的枷鎖,她這一輩都將是個‘連律法都默認低賤’的妾。
能得到的最好結局,不過就是周以安對她一往情深,此生不再娶嫡妻。
但是,這份深情能維持到何年何月?
她不是天女下凡,更不是妖精轉世,她不敢狂妄不可一世,更不能不知天高地厚。
更何況,她的本心,願意一生為妾嗎?
願意守著這一方小院到白發蒼蒼、再不邁出深宅半步嗎?
願意孩子們一世頂著庶出的名分、被世人議論其生母狐媚善妒不讓周以安娶嫡妻嗎?
不,她不願。
她想與周以安並肩而立,而不是畏手畏腳、苟且偷生的藏在他身後。
她想成為他的妻子,在風雨浪潮湧來時,能與他一起守護所愛之人,而不是困頓在一院之內無能為力的著急焦躁。
除了紅霞山,她還想去看看其他秀美的景色,看一看這天下壯麗的山河,而不是一生如井底之蛙,隻知頭頂這方天。
命運將她推入深淵,她卻偏不認命。
她不甘心一輩子做泥潭裏的爛泥。
如今,唯一掙脫命運的機會就在眼前,卻是向死而生。
不僅是她的性命,還有肚子裏這兩個未出世的孩子。
用這三條命去押注,她敢賭嗎?
婉清緊緊攥住拳頭,閉上眼眸,一滴眼淚自眼角滴落,將軟枕上一朵刺繡的梅花潤成鮮血的顏色。
及至天色微亮,婉清從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中睜開眼睛,她眯著眼睛望著頭頂繡著迎春花的床帳,慢慢定了心神,她扶著肚子坐起身,眼神緩緩變的堅定而剛毅。
時機可遇不可得,她若不牢牢抓住,可能永遠不會再得。
若勇敢往前邁一步,她還有生還的幾率。
但退縮了,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或許,這樣的生活都是奢望,大廈若傾,根株牽連,無人能獨善其身。
她已是周家的一份子,就要與周家共進退。
其次,她既然想成為周以安的妻子,就要能擔起妻子的責任,竭盡她所能,與他一起守護家人。
這樣一想,事情便不難抉擇了,但婉清撫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眼淚終究滾落下來。
對不起。
這兩個孩子,他們是被迫選擇要與她一同在沼澤裏前行,稍有不慎,便再沒機會到人世間看一看。
婉清微微蜷著身子,一手輕輕按在小腹處,眼淚一滴滴滑落,她低著頭,愧疚的低喃了千百遍的對不起,然後在晨起的陽光透過霧色的窗紙照進灰暗的屋子時,用手掌一點一點擦淨了鹹澀的眼淚。
既然來這世上走一遭,就要痛痛快快的活出名堂來!
周以安敢為她受九十杖棍,她便不能畏畏縮縮的往後躲。
婉清撩起帳子下床,赤著腳站在腳踏上,聲音微微沙啞:“紫玉,去瞧瞧,老太太可醒了?”
紫玉在門外應了一聲,小跑著去了老太太院裏,一刻鍾後跑回來,輕聲回稟:“老太太醒了,大太太陪著老太太念佛經呢。”
婉清正在洗漱,聞言點點頭,大太太應是一大早便找老太太哭訴去了,不過一並說了也正好,便道:“先不用早飯,我先去給老太太和大太太請安。”
帶著秋葵和紫玉來到老太太院裏時,遠遠便聽見大太太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婉清讓秋葵和紫玉在角門處等待,她一人往老太太屋裏去。
“老太太,求您想辦法救救娘娘吧。”大太太跪在地上,拽著老太太的衣擺,神情無助而痛心,連婉清走近的腳步聲都未察覺。
婉清停在門外,站在簷下牆邊,未往屋裏瞧一眼,垂首恭敬道:“婉清來給老太太請安。”
大太太動作一頓,慌忙站起身來。
老太太冷眼撇了大太太一眼,讓她坐下,才對外道:“進來。”
婉清走進來,向老太太和大太太欠身請安後,直接點明來意:“老太太,婉清有解困局的法子。”
大太太不敢置信而又欣喜的看向婉清,老太太也很驚訝,卻讓鄒嬤嬤先搬來一個繡凳,讓婉清坐下,才開口問道:“什麽法子?”
婉清抿唇,看了一眼屋外垂手而立的丫鬟婆子,老太太了然,給鄒嬤嬤使了個眼色,鄒嬤嬤點頭應下,將丫鬟婆子全清到二門外去,再關了屋門,她站在門外廊下守著。
“老太太,在說方法之前,婉清有一些疑問想請老太太幫忙解惑。”婉清語氣輕緩,她明白此舉太過冒險,老太太不一定會同意,因此她要在老太太阻攔前收集到有用的信息。
老太太雙眼凝視著婉清,許久慢慢頷首。
大太太心裏急的直打鼓,皺眉道:“你快說啊。”
婉清眉眼柔和,神色淡定的說著大不敬的話:“皇上並非明君,先帝也並非隻有他一個皇子,為什麽是他登基為帝?”
大太太猛地打了寒顫,瞪大眼睛看向婉清。
老太太微微皺眉,沉思了一會兒,坦言道:“因為太後。”
無需多言,隻這四個字婉清便明白了,她便接著問道:“太後和朝臣為何能容忍貞貴妃魅惑君主?”
這是婉清最不解的地方,通過周以安的隻字片語,她能看出李相及一眾閣臣是矚目高遠的賢臣,而太後必定要為皇家子嗣考慮,那麽,他們為什麽還會允許皇上獨寵貞貴妃近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