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她又老又頑固最新章節
關於這件事,葉昭炆如果不提的話,雲棲池自己差不多都要忘記了。
而此事,也是葉昭炆之前跟著上元派眾位師兄弟一起去參加秘境試煉的時候,從天黍門的弟子那兒偷聽來的,他倒是沒有想到,雲棲池竟然是用這樣的手段讓華卿將他收做了徒弟。
從前他們在華卿身邊的時候,從來沒有聽說華卿對帝君有什麽負麵的看法,這一次多半是因為他們師兄妹三個一起叛出師門,把華卿給刺激到了,所以才會讓雲棲池撿了這樣一個漏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葉昭炆對於這件事的猜測是沒錯的。
葉昭炆對華卿收徒一事並沒有什麽意見,終究是他們對不起這位師父,即便當日華卿在冷宮中一劍要了他的性命,他也是沒有任何怨言的。
隻是這個孟懷止……如果華卿能再收到一個能孝順她的徒弟,葉昭炆心中也會感到一絲安慰,但是孟懷止能用這種方式留在自己華卿的身邊,他怎麽看都是一個心機深沉之人。
如今他又莫名成了北漢皇帝的皇叔,不知道這件事他的師父知道嗎?
葉昭炆直直看向雲棲池,眼睛中的鄙夷不言而喻。
雲棲池倒是覺得有些好笑,這個青年有什麽資格鄙夷他呢?縱然他當初是用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手段拜入了華卿的門下,但是也總比他這個要殺了自己師父的徒弟好出許多吧。
而雲棲池對麵的國師此時終於反應過來,刷的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用震驚的目光看著雲棲池,一雙眼睛都差點要從他的眼眶中瞪了出來。
他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人對帝君的尊敬沒有達到他的要求,大部人也隻是嘴上說著帝君好,心裏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他從來不曾想到竟然有人會罵帝君罵了整整一頁紙。
這件事聽起來簡直像是天方夜譚,他眯著眼睛向雲棲池問:“真有此事?”
他希望能夠從雲棲池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但是事實要注定讓他失望了。
“隱約著……”雲棲池揉了揉額角,對國師說,“是有這麽一回事。”
國師憤怒極了,隻覺得自己的心中正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燒得他整個人都要炸了,他將自己一隻手在石桌上重重一拍,發出巨大的震響聲,如果不是雲棲池暗中出手,眼前的這張石桌已經化作一堆碎石,掉落在地麵上了,他瞪了雲棲池半天,終於擠出來一句:“你怎能……怎能對帝君如此不敬!”
他其實還能更不敬一點。
雲棲池張口胡來道:“那個時候我對帝君為人還不了解,這幾日在國師的身邊聽了許多帝君的事跡,方才知道帝君原來是如此值得敬仰的人。”
葉昭炆嗬嗬笑了一聲,倒是想要問問雲棲池,他現在是否敢把這話在華卿的麵前再說一遍,華卿若是聽了,定然會把他給逐出師門。
可這樣的話,華卿自己也要傷心,這些話終究被葉昭炆全部給壓了回去。
他已經對不起華卿了,如今更不應該為了讓自己出一口惡氣,故意再在其中挑撥。
然而國師的臉色並沒有因為雲棲池的話而好看多少,罵帝君這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過的,實在是不知者不畏。
葉昭炆在一旁煽風點火道:“這樣的話,國師還要將此人引見給帝君嗎?”
國師心想,還見個屁,等見了帝君讓帝君降下一道天雷劈死他嗎?
葉昭炆看著麵前的雲棲池,似笑非笑,嘲諷地叫了一聲:“皇叔?”
雲棲池一點也沒有覺得哪裏有問題,十分厚臉皮地應了一聲:“乖侄子。”
葉昭炆冷笑了一聲,小皇帝也是個傻的,這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人,就敢給認作皇叔,再哪一天有個長得跟老皇帝一模一樣的人站到他麵前,他是不是張嘴就得叫爹了。
國師冷淡地站在一旁,他現在連話都不願意說了,仿佛與雲棲池多說一句,就是自己對帝君的背叛。
這大概是他在雲棲池麵前,最安靜的一段時間了,如果不是之前雲棲池還想從他的嘴裏套出點東西,如今見他這樣說不定還有幾分欣慰。
剛才應該多注意一下周圍的,在葉昭炆過來時候把他的嘴給封上,就不會這樣了,帝君陛下對自己進行了一個簡短的反省,便不再把這事給放在心上。
國師最後大概實在受不了與罵過帝君人同處在一片天空下,呼吸同一片空氣,幹脆拂袖離去。
葉昭炆在國師的位置坐了下來,打量了對麵的雲棲池一會兒,向他問道:“師父知道你來北漢了嗎?”
“師父?”雲棲池輕笑了一聲,“皇侄叫這一聲恐怕不妥吧。”
明明那隻是一聲再尋常不過的笑聲,聽在葉昭炆的耳中卻是好像是無盡的嘲諷,他確實沒有資格再叫華卿師父了,可是讓他現在在雲棲池的麵前承認自己叫錯了,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又向雲棲池問道:“她知道你現在當了北漢的皇叔嗎?”
雲棲池其實不太喜歡與這麽一個小輩爭論什麽,既然華卿當初在冷宮下麵選擇了留了他一命,那他也沒有必要再做些什麽,隻是看著葉昭炆如今這個樣子,心魔恐怕要比當日更加厲害了,一念之差成了今天這個地步,可恨卻也可悲。
葉昭炆隱約從雲棲池的眼中看出一絲悲憫的神色來,他動了動唇,這個人不會以為自己被逐出天黍門這件事值得他來同情吧。
雲棲池對葉昭炆心中想些什麽也不在意,國師已經離開了,他留在這兒也沒意義,不如回蘭台宮陪他的嫦嫿去。
光禿禿的枝幹在風中瑟瑟顫抖,華卿見雲棲池回來了,放下手中的書,問他:“從國師那裏套出什麽話了?”
“差了一點。”
華卿有些奇怪的看著他,要知道雲棲池很少有差一點的時候,這回是怎麽馬失前蹄了,好奇問他:“差了哪一點?”
雲棲池在她的對麵坐下來,撐著下巴幽幽說道:“差的是當初來天黍門的時候我罵了自己,被國師給知道了。”
“啊?”華卿一時沒反應過來雲棲池說的是哪一件事。
“但是國師又不知道我就是我自己。”雲棲池又補充了一句。
這樣的話這件事就稍微有一點尷尬了。
華卿起身走到雲棲池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句話現在送給雲棲池還挺合適的,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
“那現在怎麽做?”
雲棲池雖然失了前蹄,但是臉上並沒有太多苦惱的神色,他對華卿說:“我聽國師的那個意思,他口中的那位帝君常常會入他的夢中教誨他,這世上能夠入夢的東西不太多,想來隻有那幾樣,等我今晚再去試一試。”
到時候國師看到兩個帝君站在自己的麵前,說不定一高興直接就能抽過去。
華卿聽了這話還有幾分吃驚,道:“我還以為他說的那些話都是瞎編的呢。”
很多人為了強調自己說的話很有道理,都會把這話推到一個很有名望的人,雲棲池作為帝君,這三界之中誰還能比他更有名望,所以像國師這樣人其實也不見少數,隻是像國師這樣時時把帝君掛在嘴邊的人,華卿確實第一次見到了。
好歹也是個修煉到第四重境界的修士了,被人給坑騙到這個地步,是不是過於呆傻了點。
雲棲池繼續說道:“扶搖門的那位老掌門也說當年親眼見過帝君,正好看看他們見到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華卿點點頭,沒想到這回來北漢還能有額外收獲。
不過說起扶搖門的老掌門,倒是讓她想起了之前被雲棲池放走的葉明辰,她順便就問了雲棲池一嘴:“葉明辰如今怎麽樣了?”
提起這個人,雲棲池的表情多了幾分玩味,他笑著對華卿說:“聽說修仙界傳起自己可能是帝君兒子的消息,又回到了他之前自己的那具身體裏。”
華卿看著雲棲池臉上的笑意,心想你這都多了個這麽大的兒子竟然還能有心情笑出來,她問:“他竟然這麽有自信自己就是帝君的兒子嗎?”
雲棲池答道:“大概是覺得自己是主角吧。”
華卿想了想葉明辰之前的行為,還有他的係統,的確挺符合主角的設定,隻是話本裏的主角還知道自己努力一把,葉明辰就隻想著泡妹子了。
若是葉明辰能把他泡妹子的心思有五分用在正經修煉上,想來他如今應該也不至於是這個熊樣了。
“他接下來要做什麽?”
“看樣子是打算先回扶搖門了。”順便在路上再勾搭幾個妹子,葉明辰在這方麵的天賦雲棲池都不得不說一聲佩服了,即使他現在根骨被毀,即使上元派已經放出消息說,葉明辰與帝君沒有任何關係,可他還是巧舌如簧地讓許多小姑娘真心實意地以為他是帝君之子,並且對他的遭遇十分同情,願意護送他回扶搖門去。
雲棲池對此是萬分服氣了。
華卿聽了其中的一段,與雲棲池的感想倒是差不多,想著掌門要是能跟葉明辰學個一兩招,何愁這麽大歲數還找不到對象。
他們兩個人坐在一起感歎了一會兒葉明辰的撩妹功力,華卿再一抬頭的時候,就看著雲棲池不知從哪兒拿來一個小本子,在上麵刷刷地寫著什麽東西,華卿疑惑地看了他一會兒,問他:“你寫什麽呢?”
雲棲池手下的動作未停,隻對華卿說:“學習一下經驗。”
華卿:“……”
她大概是明白雲棲池在學什麽經驗了,不過這個東西有什麽好學,想了想,她提醒雲棲池說:“學海無涯,回頭是岸。”
雲棲池停下筆,鄭重地對華卿說了一句:“學無止境”,他頓了頓,又說,“要不你也學一學。”
華卿臉上寫滿了嫌棄與拒絕。
不久後,有宮人來到蘭台宮中,讓雲棲池趕緊去冷宮看一看,這幾日華卿在宮中聽了不少的八卦,知道現在冷宮裏大概隻住著葉昭炆一個人,便問了一句:“怎麽了?”
那宮人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隻說:“好像是三王爺出了什麽事,國師也已經去了。”
雲棲池回頭看了華卿一眼,華卿起身,道:“那過去看看吧。”
冷宮與蘭台宮有一段距離,華卿與雲棲池也不著急,慢悠悠地走了過去,剛一到冷宮外麵,就聽著國師在那兒叨叨著:“帝君說,隻要做到心中清淨,無欲無求,便不會被外物所擾。”
華卿歎了一口氣,心想國師這個時候還要提起帝君,未免有些不太厚道。
國師聽到歎氣聲,一轉頭,看到是他們兩個,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恨不得當即讓雲棲池消失在他的麵前。
可這麽多人看著他也不能出手,隻能傲嬌地轉過頭去,將雲棲池完全無視掉,對小皇帝說:“他現在恐怕是陷在心魔裏麵,能不能出來就看他自己了。”
小皇帝連忙追問:“若是出不來會如何?”
國師歎了一口氣,回答小皇帝說:“若是出不來,恐怕要修為散盡,說不好人也活不成了。”
小皇帝又轉過頭眼巴巴地看著雲棲池,希望這個皇叔能夠有其他的辦法。
雲棲池垂著眸子,救葉昭炆對他來說不過抬抬手的事,隻是他並沒有理由出手,華卿抬頭看了一眼那座小時候葉昭炆住過的冷宮,對一旁的雲棲池淡淡說道:“回去吧。”
他如今陷入心魔中,三兩天內也不會出什麽事,至於以後能不能從心魔中脫身,反正他已經不是華卿的徒弟了,與華卿又有什麽關係。
“誒?”小皇帝沒想到他們兩個過來看一眼就走了,怎麽說葉昭炆也是皇叔的侄子啊,皇叔這樣是不是有點過於冷漠了。
轉念一想,自己果然是被皇叔偏愛的,小皇帝瞬間釋然。
“師父——”從那冷宮中突然傳出葉昭炆一聲歇斯底裏的喊叫。
然華卿的腳步未停,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這一聲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