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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克鴻之死

  營地中,扎圖看著眼前沉靜的男子,越發覺得心裡不安起來,克鴻的計劃他知道,沒有他的命令,那些驍騎軍也不可能被他指揮,可是段祈煜表現的太平靜了,他不信憑他的眼線會不知道克鴻和江雲驍的打算,可是他還能這麼好好的下棋,這不是太奇怪了么?

  皇帝兩指捏著一枚黑棋,猶豫片刻落在了棋盤上,只見棋盤上被白子包圍的黑子頓時活了過來,局勢一下子扭轉,原本被殺的已經垂危的黑子慢慢開始回勢,與白子有了相抗之勢。


  「你的棋藝退步了。」皇帝淡淡瞟了一眼對面的人,那人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父皇又精進了。」


  話雖這麼說,棋盤上的局勢卻並沒有那麼輕易扭轉,白子穩紮穩打,又奇招百出,黑子見招拆招,遊刃有餘,一時間根本看不出誰勝誰負,扎圖對於大月的文化不甚精通,但對於棋藝卻是研究的很深,二人對弈的時候他一直在一旁看著,由棋觀心,從一個人下棋的手法便能判斷出這個人的心性,但這盤棋他越看越是奇怪起來。


  段祈煜的棋藝他雖然沒見過,但是據說他的棋藝是大月皇室中的最高者,那麼當然是比四皇子要略勝一籌,去年四皇子陪他下了三天的棋,他將段祈燁的性格也摸了個大概,段祈煜這些天在大漠的表現讓人忌憚,所以他才會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下棋的路數,可是越看越是覺得不符。


  段祈煜的性格囂張凌厲,心思多變,心狠手辣卻也明是非,而他下棋的招式卻是一步步走的很穩,雖然有些奇招,但並不足以重創對方,這不像他的性格。


  皇帝看了扎圖一眼,雙眸微微一動,落子漸漸快了起來,段祈煜看了他一眼,隨著他的招數調整自己的招數,漸漸的,棋盤上局勢緊張起來,白子由剛剛的穩紮穩打變的凌厲起來,一旁看著的扎圖忽然隱隱感到了一股肅殺之氣,他眉頭皺的更緊了。


  「下棋最忌諱一心二用。」皇帝聲音沉靜,段祈煜點點頭,全身心地投入到棋盤上的棋局當中去,下棋的招式也變了,每一步都將黑子往死角逼,扎圖一時間又愣住了。


  皇帝話里的意思,便給段祈煜剛剛棋式不對找了個很好的理由,心不在焉。扎圖微微皺眉,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卻也命人暗中去查探營地門口的守衛兵是否有人出去,他心中隱隱有一絲不祥的預感,段祈煜太過於平靜!

  皇帝將他的動作收入眼中,唇角劃過一抹嗤笑,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地下棋,扎圖表情越來越凝重,很快派去的人便回來將一切都稟報給了他,段祈煜離開做的很隱蔽,而且他帶領的大月軍隊也不多,混在克鴻身後離開了營地,衛兵根本沒有發現有何不妥,然而讓扎圖覺出不對的是,那些驍騎軍還沒有回來。


  按照大漠驍騎軍的勇猛,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來回一個時辰,餘下的一個時辰難道還解決不了文錦繡一個弱女子?他越想越是不安,恰在此時,看守江雲驍的侍衛快步跑了過來:「不,不好了!永明侯世子逃跑了!」


  營地中很快亮起了燈火,江雲驍逃跑了,所有人都十分驚訝,同時也有些懼怕,皇帝立即命人去追,然而出了營地就是沙漠,夜風一吹將馬蹄的痕迹完美掩蓋,誰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追。


  皇帝向扎圖借了一隊御狼軍,狼的鼻子靈敏,在大漠中也十分方便尋找,另一邊趕忙派人將營地中的人保護起來,江雲驍逃跑,誰知道他會對誰不利?


  女眷們聽說了這件事都縮在自己帳篷不敢出來,營地中燈火輝煌,扎圖當然知道江雲驍跑了,這個計劃克鴻一開始說的時候他便知道,到時候發現了文錦繡的屍體,那也是江雲驍殺死的,是他們大月人之間的紛爭,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之所以現在提出來,不過是趁機去找克鴻的下落而已。


  「陛下,臣覺得江雲驍還在營地中。」眼看派出去的人都沒有消息,韓崎看了皇帝一眼,沉聲說道,皇帝微微揚眉:「哦?」


  韓崎繼續道:「外面一出去便是茫茫沙漠,夜色之中根本難以辨認方向,他若是離開了營地,有大漠的御狼在,不出半個時辰便會被找到,可現在已經這麼久了都沒有傳回消息,很有可能他根本沒有離開。」


  皇帝點了點頭,似是發愁一般:「依愛卿所言,該怎麼辦呢?」


  韓崎躬身行禮:「臣以為,江雲驍驟然逃跑,定然會危機營地中各位貴人的安全,很有可能他就藏身於哪個帳篷中,但是夜色濃郁不便搜查,不如將諸位女眷集中到一處保護起來,其餘人等全力捉拿江雲驍。」


  韓崎的聲音很是沉穩,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扎圖心頭猛然一跳,想也不想便拒絕:「不可!」


  皇帝轉而看向他,他皺起眉頭:「營地中不光有大漠王室和大月皇室之人,還有一些大漠的子民,夜半三更興師動眾,萬一沒有抓到呢?」萬一沒有抓到,只會讓大漠的子民對他越發不滿,那麼他大汗的位子可就岌岌可危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扎圖沒有說,萬一搜查之中發現克鴻不見了的事實,以皇帝的性子,定然會猜測是克鴻協助江雲驍逃跑,如果再搜出了他們來往的證據,那皇帝就更有理由發作他們了,他們這些日子已經失去了許多,實在不宜再跟皇帝起衝突。


  韓崎皺起眉頭,心中對於江雲驍的不齒越來越重,身為臣子,他背叛國家,連自己說出的話都無法兌現,口口聲聲說著願與刺客同罪,皇帝不過關他幾日就忍不住了?這已經是皇帝格外開恩了,若不是他還有用,他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可話又說回來,江雲驍一個人是怎麼逃出去的?營地之中重重重兵,他無聲無息跑了都不知道,那些看守都是傻子嗎?聽到扎圖用這麼牽強的理由推脫,他心中越發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大哥的話也是為了保護大漠子民,若是江雲驍真的在這營地中,重兵之下定然難以逃出,他很有可能就藏身於某處,說不定大漠的子民正在受他威脅呢,大汗,您難道不打算查查?」韓遠走上前說道,他臉龐生的比較圓潤,不似韓崎的堅毅,文沐宸的溫潤,也不似謝擎風的捉摸不透,段祈煜的凌厲,他身上帶著幾分玩世不恭,一雙圓圓的眼睛笑起來很是親切。


  扎圖被他的話一堵,有些說不出話來,皇帝沉思片刻:「扎圖,孩子們說的都有道理,丟了的是大月的人,你就賣朕一個人情,若是查不出來,朕替你向你的子民解釋如何?」


  扎圖心中著急,忽然想到克鴻的性子,他不是一個硬碰硬的人,若是發現無法得手,他肯定會很快回來,畢竟他帶走的是大漠五百驍騎軍,那可不是文錦繡一個小女子能抵抗的,甚至段祈煜想從那些驍騎軍中全身而退都不容易,他這麼久沒回來,想必是出了什麼事耽擱了,那麼文錦繡定然也沒有回來了,深更半夜大月的郡主不見了,比起克鴻失蹤,無疑這個消息對於皇帝更重要,文錦繡身為大月人,代表的是大月的臉面,皇帝當然更在意這件事。


  這麼想著,他微微一笑:「陛下,話雖然這麼說,但讓所有人都集中起來還是太過麻煩了,我想,江雲驍一直怨恨嘉寧郡主,他逃出來十有*是要向嘉寧郡主尋仇的,我們何不趕到郡主的帳篷看看情況?」


  他一說完,眾人先是一愣,繼而露出了贊同的表情,尤其是大月的女眷,她們最是清楚文錦繡跟江家的恩怨,若說江雲驍跑了第一個會找誰,她們都毫不懷疑是文錦繡!


  文錦繡與段祈煜回到營地,便見到營地之中燈火通明,她唇角微微勾起,這麼一來,他們就不可能趁亂進入營地了,扎圖的目的也就在於此。


  段祈煜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營地門口早已布下重兵,可想而知營地中也是一樣,他們若是這樣進去,很容易便會被當成刺客抓起來,雖然以他的武功並不擔心,但這麼一來必然會引起注意,當然也就會暴露出文錦繡不在營地的事實,於她無益。


  四下看了看,段祈煜果斷下馬,帶著文錦繡悄悄向營地之外的一個帳篷走去。


  營地中,眾人紛紛趕到了文錦繡帳篷前,有真心擔憂的,有想看好戲的,也有幸災樂禍的,心思各異,皇帝將扎圖的心思猜的透徹,卻也沒有打算阻止,他也很想看看,文錦繡這丫頭到底能給他帶來多少意想不到的事情。


  斬風盡職盡責地守在門口,影衛們都在暗處護著,眼見一群人朝著帳篷走了過來,他慢慢握緊了手中的刀。


  扎圖看到這個架勢,眼眸微微眯了起來,帳篷中並未點燈,說明主人要麼不在,要麼就是在睡覺,可是外面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難道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嗎?唯一的可能就是帳中根本沒有人!


  皇帝冷眼看著,一言不發,皇子們都被派出去捉拿江雲驍,扎圖冷笑著,他就知道文錦繡無法從克鴻手裡逃脫,那是他最得意的兒子,文錦繡一個小小女子怎麼會從他手裡逃脫呢?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搜查包圍帳篷,就見裡面的燈突然亮了,過了片刻只見文錦繡慢慢從帳篷中走了出來,一身藍色衣裙嬌俏可愛,看到眾人這樣,她似是不解一般:「嘉寧見過陛下,見過大汗,不知是出了什麼事,為何都到此呢?」


  扎圖吃了一驚,猛然間意識到什麼,死死盯著文錦繡:「你一直都在帳篷中?」


  文錦繡無辜地看著他:「那是自然,深更半夜的,我自然是在帳篷中。」


  扎圖指著她有些說不出話來,她在帳篷中,那麼克鴻去哪了?


  文錦繡淡淡看著他發白的臉色,看向皇帝:「陛下,不知是出了什麼事?」


  皇帝微微垂眸:「江雲驍逃跑了,他可有來找你麻煩?」


  文錦繡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向後退了一步:「什麼?」她身後的婢女連忙扶住她,扎圖后槽牙死死咬住,明知道文錦繡現在的樣子是裝出來的,他卻什麼都不能說,明明他已經布下重兵,防備著她回來,可是她竟然毫髮無損地站在這裡,還沒有驚動任何人,他心中像是明白了什麼,雙拳慢慢握了起來。


  文錦繡看了他一眼,眼眸中的嘲諷一閃而過,扎圖有勇有謀,但是論起對自己情緒的控制,他遠遠不如克鴻,隨隨便便就將怒意展現在臉上,這樣的人若是征戰四方還好,但若是跟人論心機玩手段,他根本不夠看。


  「陛下,二王子不見了。」


  一個小兵快步跑了過來,扎圖在見到文錦繡的瞬間,便知道克鴻凶多吉少了,當即也顧不得掩飾他不在營中的事實,連忙派人出去找,皇帝很配合地借了兩隊人馬給他,看向文錦繡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意味:「嘉寧啊,江雲驍逃跑很有可能要找你的麻煩,你在這裡不安全,還是跟著大家一起吧。」


  文錦繡看了他一眼,心頭髮出一聲冷笑,她今晚的行動皇帝不可能不知道,難得還能做出一副擔憂的樣子來,面上恭敬地給皇帝行了禮,和順道:「是。」


  克鴻失蹤一夜之間傳遍了營地,派去的人沿著各路方向都找了,卻還是找不到人,扎圖急的一晚上都心神不安,眼看已經天亮了卻還是沒有消息,許多大漠人都跪下祈禱,在他們看來,克鴻之所以會消失不見乃是神靈的指示,這些人中,曾經被扎圖收服的一些勢力開始蠢蠢欲動。


  「找到沒有?」


  一隊人馬過來,扎圖忙站起身問道,他的兒子很多,有能力的卻只有三個,大王子克丹已經接近死亡邊緣,三王子克勛生母畢竟是大月人,王位交給他實在是不放心,唯有二王子克鴻深得他的心意,而且又沒有母族牽絆,是絕佳的王儲人選,現在居然失蹤了!


  文錦繡看著外面忙的人仰馬翻,面上始終是淡然的笑,大月的女眷們跟她坐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雲妃看著她的表情,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是淡淡的,彷彿並不擔心江雲驍會不會針對她,也根本不好奇克鴻的下落,雖然知道她不是尋常女子,但她的表現也的確讓人意外。


  文錦繡目光落到雲妃身上,眼眸中閃過一抹疑惑,隨即歸於平靜,有些事情她從前沒有想過,現在才發覺自己忽略了很多事情,蘭妃雲妃作為皇宮中除了皇后之外位分最高的女子,卻從來沒有過奪位的想法,她們心中都忌憚著皇后,或者說忌憚著皇後身后的大滿,大滿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國家?

  上一世她對大滿知之甚少,只知道是一個神秘的國家,很少有人去過,傳說在大滿,神秘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大滿十幾年前曾經失竊過一件寶物,名叫元靈珠,想起曾經在吳氏心中讀到的消息,吳氏當初所求也正是元靈珠,恐怕不止是她,很多人都在找這顆珠子,它到底有什麼用……文錦繡眉梢微微擰起,看來自己有必要好好查查大滿了。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文錦繡抬眸,跟著眾人朝外走去,只見前去尋找克鴻的人都陸陸續續回到了營地,一個頭領走上前,雙手將一把彎刀舉過頭頂:「大汗,二王子他,不甚落到蟻窟了!」


  「你說什麼!」


  扎圖猛然上前一步,蟻窟是整個大漠最為恐怖的地方,裡面住著的可不是普通的螞蟻,而是食人蟻,食人蟻在大漠幾乎沒有對手,體格小,數量多,一旦被食人蟻看上的獵物,無一不是屍骨無存,克鴻怎麼會掉到蟻窟?蟻窟距離聖母河並不近,他只是出去圍攻文錦繡,怎麼會掉入蟻窟?

  那頭領繼續說著:「屬下沿著西南方向,一路追到聖母河畔,在河邊發現了野狼的蹤跡,二王子顯然是遇到了狼群攻擊,屬下跟著這個線索四處尋找,後來在離蟻窟不遠處發現了二王子的佩刀,二王子卻不見蹤跡。」


  扎圖喉頭湧上一陣咸腥,他死死抓住身邊人的胳膊才沒能倒下:「二王子帶了五百驍騎軍,怎麼可能掉入蟻窟!」克鴻帶走的可是大漠最後的底牌!竟然無一生還,全部葬送在了食人蟻腹中?


  那首領也不願面對這個事實,卻也無可奈何,吩咐人把撿到的佩刀都帶上來,大漠人隨身攜帶佩刀,除非身死,刀是不離身的,那些堆成小山的刀一把把被人撿了出來,扎圖命人仔細查看,一共五百零一把刀,一把不少,一把不多,這就意味著連同克鴻在內的五百驍騎軍全軍覆沒,大漠所有的精銳全軍覆沒!


  扎圖再也無法忍受這個事實,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皇帝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淡定吩咐人替扎圖診治,營地中的大漠人聽到這個消息,紛紛害怕起來,這時,忽然有人在營地中傳出扎圖不適合做王位,這些日子大漠的衰運都是大漠之神降罪引起的,原本就在病中的扎圖聽到這些消息,氣的渾身顫抖,病情越發地嚴重起來。


  文錦繡坐在帳篷中,手指捻著一顆瑩白如玉的棋子,面上帶著淺淡的笑意,段祈煜坐在她對面,輕輕落下一子,淡聲道:「扎圖撐不了幾日了。」


  「陛下不會讓他死的。」文錦繡緊跟著落下一子,皇帝不會那麼輕易讓扎圖死去,畢竟他是大漠的首領,即使現在失了些民心,但大漠的子民還是擁護他的,他們已經斬斷了他的左膀右臂,若是這個時候再換一個有能力的人接手大漠,他們便又要費一番功夫,皇帝是個怕麻煩的人,他一定不會讓扎圖死去。


  段祈煜點點頭,帳篷中很安靜,靜的只有二人輕微的落子聲:「江雲驍還沒找到。」


  文錦繡笑了笑,一枚白子落下,將黑子毫不留情殺去一半:「他身邊有江雲赫的人,我們自然是找不到的。」其實江雲赫對江雲驍是發自真心的愛護,畢竟是他唯一的弟弟,血緣至親,他可以不在乎永明侯,卻不會不在乎江雲驍的死活,只不過江雲驍多年生活在他的光環之下,早已不信任這份兄弟情了。


  段祈煜看著棋盤上被她吃了一片的棋子也不心疼,從容地落子,慢慢挽回局勢,文錦繡纖細的手指捏著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其實他若是足夠信任江雲赫,便不會發生那晚的事了。」


  段祈煜看了她一眼,她話里的意思他很明白,江雲赫讓江雲驍忍耐,那就是會想辦法幫他除去文錦繡,可惜江雲驍不信任,被文錦繡三言兩語挑撥地失了理智,他之所以不帶暗衛孤身跟蹤文錦繡,除了害怕人太多會被機敏的烏梢蛇發現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可笑的面子,他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殺了文錦繡,一點不依靠江雲赫,那些暗衛中有江雲赫的人,被文錦繡那樣刺激過之後,江雲驍那樣驕傲的性子必然是不會帶,再加上文錦繡送去的貢青加了軟筋散,這才使得他們能重傷他。


  段祈煜笑了笑:「也不算浪費那壇好酒。」


  文錦繡聞言淡然一笑,並不答話,她知道江雲驍是不會喝她送的酒的,他那日被自己那般刺激,盛怒之下一定會發泄怒火,那壇酒被打碎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低估了自己配置的葯,她配置的軟筋散即使不入口,也會順著酒香進入血脈,只是量很少,才使得他沒有發覺,一旦他動用內力,必然會催動藥效,這才讓他在那晚的戰鬥中越打越是無力,他們傷他才那麼容易。


  段祈煜看著靜靜下棋的文錦繡,唇角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他發現眼前的女子變了,自從中毒醒來之後沉穩了許多,對自己的態度也比以往更好,起碼再也沒說過錐心的話,她似乎比以前更堅毅果斷,又似乎比以前更溫情,這樣她,讓他無端地放鬆下來。


  文錦繡察覺到他的視線,詫異地抬頭:「怎麼了?」


  段祈煜搖搖頭,笑道:「只是覺得你比以前更美了。」


  文錦繡嘴角一抽,默默翻了個白眼,毫不手軟地將棋盤上的黑子殺的片甲不留。


  營地外的小帳篷中,扶鸞郡主正靠在床上綉著一件披風,三王子克勛依舊在小桌旁練字,這些日子以來的事情他們都聽說了,但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克勛從來沒有想過要爭那個王位,所以儲君是誰也並不關心,至於扎圖,他知道他不會死,所以也就沒有過多在意。


  「郡主,陛下來了。」


  一個婢女走進來,低聲問道:「您見不見?」


  扶鸞郡主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這些年她一直都不見皇帝,別人只當是她嫁到這裡冷了心腸,根本無人知道她真正想的是什麼,輕輕嘆了口氣,扶鸞郡主慢慢點了點頭,恩恩怨怨什麼的,也是時候有個了解了。


  皇帝在帳外等著,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像是篤定了扶鸞郡主會見他一般,婢女傳了話出來便盡職盡責地守到一旁,他掀開帘子走進去,嘴角動了動:「堂妹。」


  扶鸞郡主點點頭,也沒有起身:「陛下坐吧。勛兒,你去拿我存下的好酒過來。」


  克勛點點頭便走了出去,皇帝隨意在帳篷中坐了,看著兀自綉著披風的人,半晌才道:「多年不見,你還是像以前一樣。」


  扶鸞郡主抬眸看了他一眼:「多年不見,陛下老了許多。」


  皇帝嗤笑一聲:「怎的不喊朕堂兄了。」


  扶鸞郡主笑了笑沒說話,若是真的拿她當堂妹看待,口口聲聲的朕又是多麼可笑,皇帝對別人從來沒有真心,親情也不過是他算計的籌碼而已。


  皇帝默了一瞬:「扎圖和克丹,克鴻都已經解決了,朕覺得克勛——」


  「陛下,」扶鸞郡主打斷了他的話,唇角劃過一抹冷笑:「勛兒性子溫和,不適合做大漠的主人,你若是想要收服大漠,完全可以採用別的方法,我的兒子不會成為你權力的犧牲品。」


  皇帝頓了頓,隨即抬頭看著她:「扶鸞,克勛若是做這個大汗,朕必定會保他安穩。」


  扶鸞郡主搖搖頭,眼神帶了幾分悲涼:「你能保他多久呢?當初你也說過會保護八皇弟,可是後來你是怎麼做的?他成婚不足四年夫妻雙雙殞命,你當時的保他安穩呢?」


  提起這件事,皇帝的手猛然顫抖一下,扶鸞郡主起身從桌子上拿過一個盒子:「他當時留下這個,是要給你的兒子的,你應該記得他當年說過的話,若想大月安穩,你就好好培養你的兒子。」


  她說著將盒子遞到皇帝手裡,面色不似剛剛的悲涼,換上了一副平靜:「陛下,過去的事我們都不必再提,你若是還記得當初咱們一同長大的情分,就請你讓我們母子安穩一生,至於大漠,以你的能力足以收服,又何必再捲入我們呢?」即使克勛真的願意去坐那個位置,也不過是作為一個傀儡罷了,她的兒子怎麼可以作為傀儡活著呢?


  「我這麼多年為大月籌謀,早已厭倦了大漠,我想要回到我的故鄉,即使人都不在了,我也是思念它的。」扶鸞郡主語氣很淡,卻讓人生出一種悲涼之感,皇帝看了她半晌,終究深深嘆了口氣,看了看手裡的盒子,起身道:「朕答應你。」


  他走後,扶鸞郡主慢慢坐回床邊,她在大漠待了二十年,如今總算可以回家了。


  扎圖病重,三王子膝前盡孝,侍奉湯藥十分盡心,就在眾人以為扎圖會把大汗之位傳給三王子時,扎圖卻下了命令,將大汗之位傳給了四王子,眾人都是不敢置信。


  四王子克林懦弱膽小,事事沒有主見,扎圖怎麼會把大汗之位傳給他?

  眾人心中不服這個結果,但是三王子不願繼承王位,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都不堪大用,相比而言四王子還略勝一籌,眾人吵鬧幾天之後,便也默認了這個結果,四王子喜從中來,但也知道沒有皇帝的支持他什麼都不是,立刻便從原本的中立投靠了皇帝,扎圖知道此事之後又生了一通大氣,身體越發不濟。


  三日後,皇帝回京,克林率眾送行,大漠經過這麼多天的折騰早已元氣大傷,最重要的是,能夠與大月抗衡的驍騎軍全軍覆沒,大月再也不必擔心邊境的安全。


  馬車上,文錦繡閑適地靠在車廂壁上,大漠的情形她完全不再擔心,如今離京一個多月,不知道京中情形如何了。


  京中,北地軍營。


  文沐宸坐在桌子一邊,目光平靜地看著對面的人,手裡把玩著一塊烏木令牌,他身後是十幾個侍衛,皆一身墨藍色衣裳,氣息綿長深厚,一看就知道武功非凡。


  對面坐著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劍眉星目,雙唇微抿,一眨不眨地盯著文沐宸,看他一臉平靜的樣子,不由皺眉:「平威將軍,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軍營可不是你說了算的,軍賬乃是機密,豈能隨隨便便讓你看?萬一泄露了機密,你我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文沐宸淡淡一笑:「吳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陛下將京中軍務交給本將軍,本將軍不過是例行公事來查一查北地軍營的軍賬,怎麼,吳大人這般遮掩,可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吳敬安眸子眯了眯,他是吳敬輝的弟弟,官至北地軍營監軍,吳敬輝的女兒嫁給了江雲驍,雖然已經死了,可這麼多年吳家與江家早已密不可分,都有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尤其軍賬,每年戶部撥的糧餉誰人不貪?萬一被文沐宸查出來稟告皇帝,現在正是邊疆戰亂時期,皇帝對軍事極為看重,一個貪墨糧餉的罪名,就足以讓他千刀萬剮!


  他冷笑一聲:「平威將軍到底是年輕,不曉得其中的厲害,你不會真的以為憑藉陛下的令牌就可以隨意出入軍營了吧?軍營重地,一些心懷叵測的人進來,本官是不會輕易放人出去的。」


  文沐宸眉梢微抬:「這麼說吳大人是打算動手了?」


  吳敬安冷冷看著他,手中的茶杯捏地死緊,聽杯為號,只要外面的人聽到了他的信號,是一定會進來的,可是文沐宸這樣平靜,只帶了幾個侍衛就敢到北地軍營查他的賬目,莫非他還有什麼底牌?

  文沐宸看著他表情變化不發一語,只隨意把玩著手中的令牌,回京之時,皇帝把這枚令牌交給了他,可以調動軍機營三千軍機衛,但他並不打算這麼做,若是調動軍機衛圍了北地軍營,營中的將士必然會生出怒氣,而且一個用不好還會被人蔘一本,說他心懷叵測,若非必要,他是不會動軍機衛的。


  「吳大人這是打算跟本將軍耗著了?」文沐宸將令牌收起來,淡淡開口:「本將軍回京,先後去了四大軍營,營中監軍沒有一人猶豫,都將賬目呈於本將軍桌案前,吳大人這般推脫,可見是真有些貓膩,司空!」


  他說到最後聲音已經變得嚴厲,隨著最後兩個字落下,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後,低頭躬身,渾身氣息完全收斂,看不清他的容貌。


  吳敬安心中一驚,那些侍衛他倒是不怕,雖然武藝高強,但他也不是無能之輩,況且營中不乏武功高手,不足為懼,可是剛剛出現的司空,他的能力明顯比那些侍衛高了不止一個層次,若是文沐宸身邊都是這樣的人,那麼動手就麻煩了,萬一不能成功擊殺文沐宸,讓他離開北地軍營,最後死的必然是自己,可話說回來,只要賬目沒問題……


  想到這裡,吳敬安忙端起笑臉:「將軍何必動怒,我不過是有些擔心而已,畢竟軍賬十分重要……」他說著看了文沐宸一眼,眼眸動了動:「既然將軍要看,那下官自然奉上。」


  文沐宸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擺擺手命司空離開,一眨眼的功夫,司空就已消失在原地,吳敬安看著這情況,心中更加忌憚,一個月來,文沐宸查了京中所有軍營的賬目,還有一些京中產業,可是卻沒有什麼大的動作,他一時有些摸不清,他到底是打算做什麼?

  賬目很快便送了過來,文沐宸細細看著,彷彿沒有發現這賬目被動了手腳一般,他手邊的茶涼了又熱,熱了又涼,而他依舊是不緊不慢。眼看夕陽西下,他抬頭看了一眼帳外,微微勾唇放下賬本:「北地軍營軍賬沒問題,吳大人辛苦了。」


  吳敬安心頭一動,面上卻看不出什麼,文沐宸將賬本交回給他,面上帶著一絲說不清的笑意,慢慢朝營地外走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吳敬安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隨即向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這才轉身返回營帳。


  ------題外話------


  大漠終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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