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

  二十八


  且說寶玉在家中如何哀求著要去陪賈環，他在這榮國府里兄長賈珠早夭，長姐賈元春又被送進了宮裡去伺候人，再就是他的二姐姐、三妹妹以及四妹妹了，雖然姐姐妹妹們很好，可是二姐姐也不常過來，三妹妹雖然是養在太太膝下，但最近也不知怎的，總覺得三妹妹是得罪了太太，以至於他也不敢去拉著三妹妹玩耍，四妹妹又太小，寶玉捨不得跟她玩鬧——巴拉巴拉，這賈府之中還就賈環跟他玩得好些，再就是那些丫鬟婆子了，丫鬟姐姐們都好，婆子們卻不好。


  寶玉只覺得那些婆子個個都是死魚眼珠子，招人煩得很。


  他扯著賈母說不喜歡婆子們，賈母也無法，只好把身邊的丫鬟，撿了幾個好的，給了寶玉。


  珍珠比寶玉大了幾歲，頭年伺候著史家來的大姑娘湘雲伺候得好，賈母就把她並另一個買來本打算做粗使丫頭卻顏色實在太好丫鬟晴雯也給了寶玉。


  一下子得了兩個丫鬟，寶玉這才不鬧了，又哄著賈母玩耍了起來。


  暫且不表之後由於大太太張氏仍舊活著，二太太王氏是怎麼在這賈府如何的雞飛狗跳的，只說賈環在林如海府上，那過得叫一個如魚得水。


  林如海是個大家這個不消說了，他當年那是探花，學問必然是有的，父親又是侯爺，這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因而他家裡雖然有規矩卻不是死規矩，與賈府那看似等級森嚴卻實在是踩低捧高的地方完全不同。


  賈環也是由著林如海親自開蒙了之後就給送去跟林黛玉一道，跟著一個叫賈雨村的中年書生讀書。這個中年書生長得還算不錯，與賈政差不多的，白面有須，鬍子修剪得像是山羊似的，眼睛細長，說起話來文縐縐的，與他們開口就必然是面帶微笑，也不急也不躁。


  「習字乃是門面，環兒需要努力啊。」賈雨村摸著鬍子，拿起賈環寫的大字，慢悠悠地點評，「還是先臨些大家才好啊……才好啊……」他說著，去翻了幾本字帖給賈環，要他臨摹，每日里抄寫詩書給他。


  林黛玉卻是不用。


  賈環這才發現，雖然他有系統加成，可是人家林妹妹果然是林妹妹，完全不需要什麼臨摹就能把那毛筆字寫得跟印刷體似的，規規矩矩的，還自帶風格，簡直是人比人得活著啊！

  【這就是差距啊差距！】管理員03一旁嘿嘿笑，【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林妹妹，看看人家才幾歲，你幾歲？】


  【我比她小了一歲多呢還！】賈環是趙姨娘生了探春之後轉入了夏就懷上的，大概是當年剛生了探春就給王夫人抱了去，趙姨娘心氣不平，使出了渾身解數把賈政留在屋裡，兩個人沒事兒就做點不可靠描述的事情，這就轉頭懷了賈環——在賈環看來，賈政與他親媽趙姨娘的關係可是不錯的，只是對他，絕對是當成了透明人，這點還真是教人奇怪。


  【你就不要臉吧！】管理員03打斷了賈環的思考，冷嘲熱諷道，【我也沒打算你能真的做到什麼好事兒，但是在這裡，你也要仔細點兒，這可不是什麼事兒都有正經兒的規章制度的時候。】


  他這麼一說，賈環就愣了愣。


  這時候賈雨村已經往下講了，他忙拿起書來跟著念，至於管理員03說的話，他到底還是放在了心上。


  這不是他那個法治社會的時候，什麼事兒……都要多想一想。


  下了課，黛玉回去學女工，賈環去找林玠玩，這小日子就過得飛快。


  而前面林如海跟誰接觸，遇到了什麼人，賈環也沒能放鬆下來，轉眼間，這就到了年關。


  賈敏帶著黛玉準備年禮，因著賈環在這邊，賈敏就叫賈環給他姨娘寫封信帶回去，順帶著的也就夾了兩張一百兩的銀票並一張十畝的田契在裡面。賈環也知道賈府將來必然要敗，而這些東西給趙姨娘，她也肯定能藏好——這位老娘斂財的手段不行，但是一毛不拔的工夫卻是天生的。


  而對於賈敏來說，救命之恩，豈止是兩百兩銀子跟十畝的良田能換來的？她是真心實意對賈環好才給這些東西，又拿了些明面上的東西說是賈環在這邊拿了沒花完的盤纏給了她，她給送去鋪子里添了些貨，現在賺了點兒銀錢，便要來孝敬各位長輩云云——不過是為了將來他回去之後不至於被人忘了更不至於被說三道四的辦法罷了。


  眼見著賈敏這麼聰明又面面俱到，賈環心裡真是暖洋洋的，恨不得撲過去抱住她叫聲媽。也怨不得那麼多的學者都喜歡林妹妹，雖然說電視劇里瞧著她哭哭啼啼的，可是若是換了境遇，她能不是賈敏這樣兒？

  賈環嘆了口氣，真是一切都是命。


  過年的時候，林府因為人丁稀少，賈環也不像是在賈府那邊只能落個邊邊角角的地方縮著，反而跟著坐上了正座，也由於沒有外人，林府更是大家團團圍坐一起守歲，倒是熱鬧了些。


  林如海更是親自給幾個孩子分了紅包，又拿了糖果，黛玉小嘴兒也甜，說拿了父親的果子將來就能考狀元做大官的，又惹得大家鬨笑了一通。


  「這女孩兒可是沒法考狀元做大官啊。」林玠扁了扁嘴，看向林如海，「父親，為什麼啊？」


  林如海一怔，又看向賈敏。


  還未待賈敏回答，賈環就學會了搶答：「玠弟弟，玉姐姐可是有本事的呢？」


  林玠點了點頭。


  「昨日玉姐姐還說：『這家中的進賬出賬還不到我來學的，只是我瞧著這兩年跟外家的走動，倒是有些疑惑了，外家本是公侯府邸，不該變化如此之大的。』說著就指給我看那些走動的賬目，說起來我是不懂的，但是玉姐姐對這些個來來去去的，明白得很，看得我也心驚肉跳的。」賈環說道，「意思就是，我家那邊……這日子再有個十來年也就是過不下去了，除非老太太能開了私庫放出去那些值錢的物件，可是又說了，老太太的私庫要是都打開了，那就更是沒吃沒喝了——闔府上下幾百的人口呢！」


  他這邊說著，林如海跟賈敏就聽著，還不時地點頭。


  「尤其是以大伯家的大哥哥去世那年再就是去歲大伯母病重的時候為甚。而二太太生寶玉的時候倒是好些。」賈環說著，就撇了下嘴，「玉姐姐是沒仔細說了，但我也不傻的，還是知道怎麼回事。」


  「是你二太太貪財了？」林玠真是補刀小能手。


  「玠兒。」黛玉小聲喝了他一下。


  賈環卻笑了起來：「我是告訴玠兒，女孩兒也有本事的，大有本事的也是不少，只是這世道不許她們出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