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

  三十三


  賈環這麼一說，賈敏也愣了，林如海也愣了。


  黛玉跟林玠雖然在一旁睡著，卻是不知道這三人對話的，他們以來年紀小，而來也只是有人找他們下手，卻並不是他們能關心的事兒了。


  而賈環會跟賈敏、林如海這樣說……卻也是林如海的心思，他覺得賈環到底是賈府的人，又是王夫人的兒子，若是不給賈環知道，將來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可哪裡曾想，賈環說的，卻竟然是直接一刀，正中紅心。


  「說起來，后宅這些事我是不懂的，」賈環說道，「只是我再不懂也不當回事兒，這婦人的心思……也不至於能手伸出這麼長來，所以我倒是懷疑了些——除非是……太太她走一步能看到後面十幾年的——比如若是害死了林弟弟就能讓姑母病重，若是去了就讓林妹妹去賈府寄居，再熬個幾年，指不定給幾個壞消息就能把姑父也嚇得去了，到時候她可霸佔林府的萬貫家財，再弄死妹妹，然後就一切都成了她的了。」


  他說的時候，把賈敏嚇得幾乎暈厥。


  賈環又說：「只是這個說法，王夫人她是說什麼也想不到的，這若是其中有哪裡不對呢？姑姑要是養好身子多生弟弟呢？所以，這個想法定然是靠不住的，只得是走一步看兩步算得最多。因此上我怕是前頭有事兒，而非是后宅的陰私。」


  這倒是他的真心話。


  不管管理員03這時候在他腦子裡怎麼嘲笑他，說就是這樣的，就是王夫人要霸佔林家云云，他都是不信的。


  別說是林家，要是此時薛家、史家出了什麼事兒了，王夫人能伸手拿到錢財，她也不會放手的，這倒還真的不是就針對林家了——王夫人，她還看不得那麼遠了去。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林如海到底是前科的探花，他縱然是沒有通天的本事，可至少簡在帝心，且真要查什麼，總比賈敏更加容易些，也就自然能查到賈敏不知道也查不到的事，而再一來一回的，賈敏也就算是真的知道這事情的真相了。


  還就真的是王夫人的娘家兄弟的事兒。王子騰可以說是野心勃勃，想要在鹽鐵上安插自己的人，可是林如海並不願意與他做嫁衣，這也就惹了王子騰了——明面上，王子騰不能給他下絆子，畢竟林如海是直接歸了皇帝管的，即使他收了下面鹽商的孝敬那也是皇帝點了頭的，王子騰是真的難以下手，於是他就想到了自己嫁到賈府的妹妹王氏，這就出了這麼一遭來。


  賈敏聽了這話，這叫一個氣啊！

  說起來，賈敏跟自己娘家的走動還算是頻繁的，雖然林如海調出了京城，她這每個月也是要寫信回去，即便沒有什麼大事，一些瑣事也是寫得事無巨細，定然要給她母親說道說道的——誰知道這事兒一出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這信是寫也不寫，是寫這事兒還是不寫這事兒，是告訴她母親王氏的作為還是不告訴？


  賈敏本是打算拼著斷交也要給她母親告狀的，可是林如海卻攔住了她。


  賈環也不讓她這麼做：「姑母，你雖然是占著道理，可是許多事情它就不是個道理的事兒。王氏畢竟是二老爺的原配太太，她若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到時候叫大姐姐跟寶玉怎麼辦？老太太頂多叫她在家裡養著，但也絕對不會廢了她的，更不用說她還有個哥哥王子騰了。」


  這話一出來，賈敏心裡就咯噔一下。


  林如海倒是多看了賈環兩眼。


  賈環也沒打算跟林如海說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對賈府並無歸屬感，對林府也是，但兩下比較，林府待他更好些，他也並不是白吃飽的，這事兒本也是賈府那邊王氏的錯，何必讓林家這邊因她而惹一肚子的氣？更不用說讓賈府給王氏背鍋了。


  只是王氏這個人肚子爭氣，也是難辦。


  倒是賈敏，眼睛一眯，冷冷哼了一聲：「那就讓她病著唄。」


  這倒是個好主意。


  「此等妙計，夫人高明。」林如海給賈敏作了個揖，「下官這就差人著手去辦。」


  賈環倒是想到了在他那系統里躺著的大藥丸子，其中之一就是用來讓人重病的，只是怎麼也查不出病因來的那種，卻是貼這個大大的「□□」的字樣，以往這代表的是「牙鳥片」，而遊戲里的這玩意兒卻比傳說中的牙鳥片更有意思些，倒是真的美味可口，讓人哈欠連天，還忽冷忽熱，反正就是不那麼正常就對了。


  於是，他忙換了一罐子，準備就讓林如海給王夫人用這個——這玩意再有好處就是讓人查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東西，免得將來事發，誰還得因著王氏這個壞人擔待什麼。


  林如海並不知道賈環的事情，他只是覺得賈環的身上帶著秘密，又能把他夫人救活，這孩子又瞧著比他黛玉兒還要更加早慧，顯然是也有些古怪的——黛玉出世時候百花盛開，又正巧趕上花朝節，他本就覺得自己這閨女大約是百花仙子下凡了，不然也是什麼仙花仙草的神仙妃子下凡，許得是有些造化的，自然早慧又可愛的。而這賈環……竟然還能讓人痊癒的，本就是與眾不同了吧，這又說有□□……林如海就覺得，即便是那個賈寶玉大概也沒這麼奇怪了。


  不過為了藥效，林如海還是謹慎得很，也是先在死囚身上試了試，看著萬無一失了，這才叫人連夜送去京城，下到王氏身上。


  卻說王氏這邊哪裡知道林府要做什麼，她只是失敗了一件事，脾氣大著呢，也就坐在房裡生著悶氣，卻聽聞丫鬟來報，說老爺去了趙姨娘屋裡，這可更讓她氣得慌了，恨不得馬上就去活活撕了趙姨娘才好。


  一時間，佛面慈悲的表情她也是綳不住了，眼睛里滿是狠厲，看得丫鬟驚叫一聲，跌坐在地。


  「叫什麼叫？沒個眼力見兒的東西！」王氏啐了一口，「去，拉出去配小子去，把外面那小的給我叫進來，叫她過來我屋裡做大丫頭。」


  周瑞家的聽聞，馬上起身去把外面正在那兒澆花的二等丫頭叫了進來幾個。


  王氏的眼睛溜過這幾個丫頭，見其中之一容貌不錯，便指了她，問：「你叫什麼？」


  「回太太，我叫金釧，媽媽是在周媽媽下頭打幫手的白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