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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一百四十五

  一百四十五

  林黛玉自然又把與皇后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只是又添了些新奇的花兒進去,讓皇后聽得也跟著發笑,揶揄道:「到底是七竅玲瓏的心思,剛才跟我說的時候就沒這麼好笑,想來就是專門給皇上特地又安排了這個故事了。」


  靖和帝一聽就更高興了啊,這可是他親封的義女,會為他多多著想,這卻是不錯的。


  又因著皇后與他這般一說,彷彿是她吃了他的醋一樣,靖和帝就更高興了,笑得雙眼眯成一條縫,連忙叫賞,又與林黛玉閑話了一會兒,這便說到了如何與海外通商的問題。


  林黛玉何等聰慧。


  她稍微一琢磨就知道該怎麼應對了,便開始順著靖和帝往下說,一句兩句的,就把靖和帝的興趣勾了出來。


  皇后不幹政,但見二人說得高興,也就在一旁幫腔。


  靖和帝問道:「若是我有意要與周邊做這麼個生意,可又如何能彰顯我大國國威,更不需要落了下乘……這倒是需要問問你了。」


  黛玉站起來福了福身,笑道:「陛下實在是讓那些言官帶偏了,更不用說他們本就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想要如何去做,他們只有提出計策的,哪裡有上來就否決的?上來就否決,想來就是因為無能了。為人臣子既然不能為君分憂,那又有什麼資格站在朝堂上?」


  不得不說,林黛玉說起話來就是這麼給力。


  靖和帝一聽,也是一愣,轉而更是承認事實便是如此——他之前還真的是給那些大臣帶跑偏了!他是皇帝,他要什麼,大臣給什麼就是了,哪兒那麼多廢話,說什麼大國風範,不能奪周邊小國之利……這話說出來他們不覺得如何,倒是靖和帝聽著覺得作嘔。


  林黛玉又道:「我大昭乃是天=朝上國,作為上國,大國風範便是讓四方來朝八方來賀,我是個女子,也不懂那起子國家大事,但卻知道在家中,下人奴才做了什麼事情讓我開心了,我便賞他,可若是讓我不開心了,我就罰他。想來與這些小國交往也是一樣,他們理當該做些讓我開心的好事,那我就賞他,賞什麼還不是我說了算?可若是他們不能幹活也不能伺候人,那我就罰他,罰什麼,也還是我說了算。


  「陛下,這就是那些大人們所說的,誰家做主人家的,還要拿出私庫里的好東西來貼補給奴才?又不是被奴才挾制住了,哪兒有那些大人說得這般讓人好笑呢?」


  黛玉平日里對自家的下人最為寬和,靖和帝若不是早就有所調查,還覺得她定然是個刻薄的人呢。只是不管是刻薄的還是寬和的,她這話卻是斷然沒有錯的。下人也是如此,若是不能工作,那就是早年對主人家有貢獻才能得以榮養,不然的話,誰家又是開善堂的呢?


  他這般一想,也就豁然開朗,頓時看黛玉越發順眼了,更覺得她若是能得人關照,多多學些廟堂上的東西,指不定更能給他出主意呢!


  這般想來,靖和帝就越發的覺得這個「義女」沒有封錯了。


  等林黛玉出宮的時候,又拿了許多賞賜自不必說,可就因為她給靖和帝出了主意,再加上她又是林如海的女兒,靖和帝便又多招了幾次林如海議事。


  林如海得知自己女兒給皇帝出了朝堂上的主意倒是驚了一身冷汗,可見皇帝也不生氣,甚至還十分的贊同,他倒是略略的放下了心,又給靖和帝把這主意捋順了一遍。


  這一下子便過去了半個多月,也就正好趕上了圖勁帶著兵馬班師回朝的時候。


  得勝歸來,班師回朝,莫說是靖和帝,便是皇后,也要跟著出去做個樣子——畢竟,圖勁是養在她膝下的,出去做個樣子也並不算什麼,更何況她親生兒子不得繼承大統,現如今她也是想要圖勁與好好相待,念著她的好,才能好生對她那被圈的兒子。


  故而,當傳報說大軍已經駐紮城外三十里,皇后也就跟著著急了起來,又是叫人準備好酒,又是讓人備上靖和帝的鎧甲,又是讓人去安排宮內洒掃……這洒掃當然也輪不到她如何安排,可她只吩咐一聲,便就是個人情。


  靖和帝見皇后如此操勞,更覺得這個妻子實在是太好了,也就更對她滿意了幾分,尤其是她把林黛玉誤打誤撞的舉薦給他做「內謀事」這件事,簡直不能更好。


  暫且先放了放長子謀反的事情,靖和帝對原配皇后又多了幾分真心真意。


  大軍在城外三十里的時候就不得前進了。


  之後便是將領帶著親衛,快馬輕騎,一行不過千餘人,披掛整齊了,這方才往京城奔去。


  賈環就跟在圖勁身後。


  秦可卿在他身後。


  甚至探春都跟著騎馬而奔。


  倒是叫衛若蘭不由得又是一聲讚歎,只覺得探春是在是太厲害了些,原本還是大家閨秀呢,卻一晃神,這眨眼的工夫就成了快馬加鞭的女將軍了,也實在是少見得很。


  這一行人後面跟著親兵倒也無妨,至於女國的王女等人卻不得先行覲見,只能暫時留在軍中——她們一共就來了三十幾個人,要說能起事兒的話,那就出鬼了。


  於是暫且不提那女國王女一行,她們在軍中是罵是恨,且不表述。只說賈環跟著圖勁狂奔三十里,這一行之中兩位女子雖然略有些勞累,可下了馬,她們仍舊戰得筆直,並不因為與男人一般的騎馬狂奔而嬌氣虛弱,倒叫旁邊等著凱旋將士的兵部各位刮目相看。


  先前也是說了,男人若是無能,便越發的想要找比自己更無能的人來襯托自己,可若是男人有本事了,他又何須畏懼女人有本事?各憑本事罷了!

  兵部之中大多是從武舉而來,並不如從文的那些人那般,打小兒就熟讀四書五經的,也是對那些教條偶爾會嗤之以鼻,男人,便想著拳頭就是硬道理,卻也是因為粗魯漢子,對女人本也有十分小心,這回瞧著女人也這般的能耐本事,便自然而然的是打心底的佩服,覺得這兩位姑娘不一般,不是普通女人,那莫非是黎山老母轉世罷!

  當然也有打心眼裡瞧不起女子的,卻並不算多。


  反而是禮部那邊,見了兩個女人竟然這般行事,當場就有兩位老大人差點兒暈厥過去。


  可誰又能去睬他們呢?


  大家都關注在皇帝身上,皇后就在皇帝身邊,親自為他托盞捧杯的,帝后和諧,皇子孝順,將軍勇武,多好啊!


  百姓歡聲雷動,見皇帝走出龍攆就開始口頭高呼萬歲,靖和帝也樂呵呵的與民同樂似的,還親自扶起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詢問了幾句,這方才等到圖勁等人騎馬到了跟前。


  圖勁翻身下馬,直接奔到靖和帝面前就跪了下去。


  賈環見他跪了,自己哪兒能站著?也趕緊跪在圖勁身後。


  之後秦可卿、探春、衛若蘭等人跪了一順水。


  靖和帝扶起圖勁,伸手幫他整了整頭髮絲兒,又拍了拍褶皺的衣裳,滿心歡喜地帶著感動的笑容,道:「我兒辛苦!朕有如此佳兒,何愁大昭不昌?」說著,又把賈環等人一一扶起,「朕有如此將士,何愁大昭不盛?」接著,他又叫皇后親自安排手巾,讓兩位女將擦了臉,道,「朕之子民,無論男女老少,都有抗敵之心,真有如此女將,何愁大昭不鼎立天下?!」


  他這話一說,就是真的要認下女將了。


  女子,也能從軍。


  秦可卿與探春忙跪下謝恩。


  皇后又把二人扶起來,多多的讚美了幾句,好像是恨不得這倆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一樣,簡直給足了面子。


  當著百姓的面作秀做完了之後,大家一同浩浩蕩蕩的回到皇宮,皇后不得干政,自然是回後宮的,皇帝則在正經八百的早朝大殿上接見了這些功臣。


  論功行賞當然沒有這麼快,暫且還只是讓大家回去修整,但賞賜的東西第一批倒是可以下去了,基本上也就是一些布帛綢緞,主要還是為了賞賜得好看,再就是御賜的菜肴。


  得了靖和帝的誇讚,賈環與探春回了小賈府,那趙姨娘就在門口等著,見兩個孩子攜手進門,她美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張臉也笑出了紋路來。


  這邊小賈府這等榮耀尊貴,那邊榮國府中,賈政與王氏卻已經是氣得要死了。


  王氏當然氣的是賈環、探春二人不知好歹,又覺得探春好不要臉,這大姑娘還沒成親呢就膽敢拋頭露面還敢上戰場,簡直是該活活打死!


  而賈政,此時此刻氣的卻是王氏。


  在賈政看來,他是斷然不會錯的。那錯的便是王氏了。


  若是王氏對他這兩個庶出孩子好一點,那現如今的尊榮可不就是榮國府的了?榮國府是誰的?當然是他的!

  他因中了毒,腦子本來就不靈光,現如今就更不靈光了。


  卻不見,賈赦這些年來在榮國府里也不是白給的了,更不用說賈璉雖然對文章學問不感興趣,但他到底還是非常擅長做實事兒的,之前也跟著賈環混了一點兒軍功,後來就憑著這點子軍功,他到底還是得了個武將的缺兒,卻也不是捐官捐出來的同知了,反而現如今是管了江北大營的糧草,一年到頭的不著家。也幸好他是外放了,妻子也能跟著,他媳婦便也跟著去了,頭年還傳來消息是說璉二奶奶懷上了。


  而這些,賈政中了毒,都是不怎麼明白的。


  何況,他早就忘了兩家早就分了,不過分家沒分府罷了,他總覺得自己是受老太太寵的兒子,便也是把老太太的東西都當是自己的,這方才是越發的拎不清了。


  至於賈赦,也因為張氏一直沒事兒,他也就根本沒有出去找小美人的心思——這人就是這般如此的,莫說女人對第一次很鄭重,男人也是一樣。賈赦因是老老太太教養,老老太太不樂意他在未娶妻的時候就跟丫鬟胡混,他也就不胡混,等娶了張氏,他這才丟了處男之身,便對張氏的感官十分不同。這年頭的人恥於說愛,他也是如此,可在旁人看來,他這便是鶼鰈情深的體現了——他房裡的通房跟姨娘加起來也就賈政那個數,之前死了一個還是他的遠房表妹,也是因她孤苦無依才抬了良妾的,後來去了,就留下了迎春。


  而現如今,對於賈赦來說,迎春的事情才是大事。


  這一日,賈赦聽聞賈環、探春班師回朝,還是打了大勝仗,他就開始琢磨起來了——賈環怎麼說也是他迎春的弟弟,那他就能借著這股子東風,讓迎春嫁個好人家去!

  故而,他也沒管別的,只是跟張氏提了提:「我尋思著,也就大姑娘是這麼樣了,然後就是我們二姑娘,三姑娘那是個金餑餑了,現如今旁人也不敢隨便覬覦暫且不表,四姑娘可也是非常有名望的,且還是有官職的呢!說來說去,就我們姑娘最差,但她兄弟姐妹能耐啊!」


  張氏大笑了起來:「老爺啊老爺,你這潑皮無賴的樣子,也是讓我怎麼也愛不夠呢!」說著,她倒是十分懂得的,就揉了一把賈赦的鬍子,道,「這也不是難事兒,我且給迎春留意著——說起來倒也不是我不在意迎春,只是賈家的姑娘現如今水漲船高的……還真的是沒什麼人敢上門提親了。」


  賈赦不傻,一聽就懂。


  「但是迎春與旁個姑娘不一樣的,她溫婉賢惠,可脾氣太軟,也不是非要做大家主母,只是她能管得住自己的小家,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得好了,便也好了,別的倒是另說。」張氏看得很明白,可她哪裡知道,迎春跟著其他姐妹並寶玉去給賈環、探春賀喜,就在小賈府上,她偏偏就遇上了自己的冤家,也真的是讓人嘆一句「不是冤家不聚頭」了。


  卻說因為是小賈府辦小宴,慶賀王師凱旋,故而也不是非要什麼嫌都要避的,這就有人到了後院擺上了棋盤,非要找賈環來下棋。


  「我這臭棋簍子就不丟人了。」賈環直搖頭,那人卻不依:「做將軍的,有幾個不懂下棋的?你說的,我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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