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作案手法
第75章
翟啟寧面色微沉,他的聲音放得很輕,但是透出一股力量:「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厲卉自己躲了起來;第二種可能,她被人控制住了。」
根據屍檢報告,厲卉的死亡時間,是在蘇玉玲死亡的那天晚上,所以白天必是活著的。
但活著,不代表尚好。
關妙頷首,手上的筆繼續在草稿紙上畫著,繼續道:「我們繼續來捋這條時間線,根據屍檢報告,厲卉是在九月二十八日晚上,九點到十一點左右死去。根據魯米諾檢測出的血跡反應,初步可以斷定,第一案發現場應該是厲卉家別墅的雜物間。」
翟啟寧抽出案情分析報告中的一頁,正是厲卉家的雜物間,纖長的手指點了點一個角落:「你們看,這個地方還放了兩個棗紅色的木箱,只是大小不一樣,看來跟裝厲卉屍身的,是同一套。」
這也能成為雜物間是第一案發現場的佐證。
關妙與他配合默契,接著說下去:「兇手在殺害了厲卉后,把她裝進了這個最大規格的棗紅色木箱里,然後趁著天色黑沉,一路推到了河邊。」
「為什麼是推著箱子到河邊呢?」王大雄眼珠子一輪,如果兇手真是徐萌的話,那麼以她矮小的身材和較弱的模樣,的確是扛不動這樣的大箱子,只能推過來。
可若能證明這個裝了屍體的沉重大木箱,不是被推過來,而是扛過來的,那就能從側邊證明,兇手力氣很大,身材也比較魁梧,絕不會是徐萌這樣兒的軟妹子。
翟啟寧搖了搖頭,聲音清冷:「從別墅到河邊的那條路上,有箱子拖曳的痕迹,而且看草葉子被挫傷的那一面,定是這幾日造成的傷痕。那條河雖然距離厲卉的家只有幾百米,但也屬於這片別墅區比較偏僻的地方了,根據許棠棠對別墅區常住人口的調查,一般都很少會去那邊,連監控攝像頭都沒有安裝。」
王大雄頓時啞口無言了,他是真的很難相信,看起來那麼萌萌噠的一個甜美妹子,怎麼會心思這般狠毒呢!
他想了想,又低聲道:「可是箱子里還放了好幾塊大石頭,徐萌那小身板應該也推不動吧。」
許棠棠不滿了,兩隻手叉腰,柳眉一豎,厲聲斥道:「王大雄,你怎麼回事,老幫著徐萌說話?她親口告訴你,不是她犯的事兒了?還是說,作案時間你和她在一塊兒,這麼篤定她就不是兇手啊?現在證據可都指向她,而且審訊過程中她還有撒謊前科!你別急,等關妙捋完了,我再來跟你好好捋一捋!」
王大雄的粗脖子往後一縮,一下子就熄滅了氣焰,低低地喃喃自語:「我就是怕抓錯了人嘛,徐萌跟我能有什麼關係,你可別亂說……」
而後,他就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翟啟寧和關妙。
關妙聳聳肩,朝他眨眨眼:「至於放在木箱里的石頭,我已經看過了,河邊多得是,完全可以到了河邊,把木箱子放在岸邊,然後再揀石頭丟進去。」
「最後把鎖扣一搭,往河裡一推,就完事兒了!木箱子很重,會自己沉下去的,只是兇手大概沒想到,木箱子沉下去雖然不容易被人發現,可警方要從河裡撈起來,也是很容易的事兒。這幾日沒下過雨,水流量略小,根本沖不動這麼重的箱子。」
翟啟寧頷首,做了一點補充:「在殺人沉屍之後,兇手應該又回到了別墅,在厲卉的房間里翻了手機。」
這個分析,大家心服口服,然而卻出現了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沒有證據!
只能證明,在九月二十八日的晚間九點到十一點,這個厲卉死亡的時間,徐萌沒有不在場的證明,可這並不能證明,她就是殺害厲卉的兇手!
一直坐在角落裡保持沉默的陶陽,終於緩緩地開了口:「在這起案件里,我們還忽略了一個重點,那就是徐萌的作案動機。按理說,她和厲卉的關係不錯,是可以在夜晚被邀請到家裡做客的朋友,為什麼要殺了厲卉呢?」
關妙抿了抿唇,忽然想到「星廚駕到」這個節目,沉聲道:「我有兩個猜想。第一,在『星廚駕到』這個節目中,徐萌的廚藝不錯,據我觀察,應該是勝過厲卉的。在第三輪的比賽中,兩人也是通力合作,然而最後卻是厲卉險勝了她,進入決賽。徐萌是個爭強好勝的人,她會不會因此嫉恨在心,與厲卉產生了矛盾,所以幹掉了她呢?」
關妙沒有提「無意」兩個字,能在白天殺完一個蘇玉玲之後,晚上再殺一個厲卉,關妙並不覺得她是無意中殺人。
再結合徐萌現在的表現,如果最後案情水落石出,兇手真的是她,那她還能保持這樣的鎮定,實在是非常可怕的一個女人!
「那第二個猜想呢?」陶陽眼神微眯,目光鎖定在關妙的臉上。
「第二個猜想,則是因為手機。警方查到,『星廚駕到』節目中有關我那兩段視頻,便是徐萌上傳到。但通過分析,我們可以知道,拍下這兩段視頻的手機屬於厲卉。從厲卉房間被翻得這麼凌亂來看,肯定不是厲卉主動交給她的。那麼她會不會為了得到這兩段視頻,而把厲卉……」
關妙越說越心驚,如果真是因為這些原因的話,那一條人命在兇手的眼裡,就實在是太不值錢了。
陶陽捻了捻手指,眉宇間蘊了一絲淡淡的憂慮,許久才講:「作案動機都不算多麼有力,看來,厲卉這件案子,一時有點難理出線索。許棠棠,你剛剛說徐萌在審訊中撒謊,是哪些事情?」
終於被問到了,許棠棠瞥了王大雄一眼,咬了咬唇,一件件數出來:「其一,九月二十七日晚,和陸行思一起走進蘇玉玲家的人,分明是徐萌,但她卻偽裝成了厲卉的樣子,並且在之後我們問起這件事時,隱瞞了下來。其二,她和陸行思保持了不正當的關係,在審訊中,也沒有告知這一點,反而誘導我們,厲卉有個經常打電話的男朋友,事實上我們調查過了,並不存在厲卉的男朋友這個角色。其三,便是九月二十八日上午,也就是蘇玉玲死亡那個時間段,她謊稱自己生理期,肚子疼,獨自在廁所里待了二十分鐘。」
關妙附和:「看起來二十分鐘很短,其實可以做很多事情了。比如,我和翟啟寧今天已經去試驗過了,從一號演播廳旁邊的廁所窗戶翻出去,沿著三號樓的背後,可以一直走到一號樓附近。只需要兩三分鐘,並且全程無監控攝像頭。」
言下之意,大家都很清楚了,若徐萌真是兇手的話,那這就是她的行動軌跡。
陶陽也來了興緻,身子略微往前傾了一點,一雙眼睛發出精光,追問道:「你們還發現了什麼?」
關妙攤攤手:「關於這件案子,暫時就沒了,我們想不通兇手到底是怎麼進入803室,而不被監控拍到的。不過今天過去,才發現一號樓的旁邊還有一棟樓,我們以前都沒有注意到。問過家屬小區的人了,說是蠻久之前就建好了,只是幾年前,有人跳樓死了,這棟樓就荒廢下來。」
聽那老大娘的意思,那棟樓已經有點歷史了,關妙便覺應該與本案無關,只當是個邊角料,提了一句。
沒想到陶陽似乎很感興趣,點了點許棠棠:「或許,咱們應該去查一查那棟樓的歷史,畢竟在蘇玉玲死亡現場的旁邊,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
翟啟寧也接話,一如往常的沉穩:「嗯,我和關妙會返回電視台,察看一下那棟樓。之前接到許棠棠的電話,說是厲卉的屍檢報告出來了,我們還沒來得及查驗那棟樓呢。」
「好,那咱們就兵分兩路吧,另外,對徐萌的審訊也不能停止,還有二十四小時,大家加油!」陶陽站起身,拍了拍手掌,給大家加油鼓氣。
事不宜遲,關妙和翟啟寧又回到了蘋果電視台的家屬小區,站在那棟廢棄的小樓前,頗有幾分唏噓。
不過幾年時間,好好的一棟樓已經被報廢成這樣兒了,壓根不像能住人的樣子。
他們的身邊,還跟了一個文質彬彬的眼鏡哥,是陶陽向電視台要來的陪同員工,據說姓朱,大學畢業后就進了電視台的後勤部工作,至今已有數十年,對電視台內的一切設施都如數家珍。
小樓荒廢已久,原本就不寬的樓道兩旁堆滿了雜物,許多都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塵,更顯得樓道狹窄。
翟啟寧走在前面,長手還不忘揚在後面,牽著關妙,時不時提醒她依舊「看路」,小心翼翼地往上。
一直走到四樓,他忽然停了下來,微蹙了眉頭,問朱眼鏡:「請問,這棟樓還會有人來嗎?」
朱眼鏡摸了摸鼻尖,仰頭望了望破舊的樓道,輕聲道:「這裡放了些雜物和維修工具,有時候會有維修工人過來,逢年過節我們後勤部的人也會過來,翻找出一些有用的陳年舊物,或者把長久用不到但又捨不得扔的東西,也丟棄在這裡。」
「那上一次維修工人過來,是什麼時候?」翟啟寧追問。
「這個嘛……」朱眼鏡拿出手機,「我們可以查維修記錄,我問一問同事,你們稍等。」
朱眼鏡一走開,關妙就湊上了上去,柔聲問:「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翟啟寧讓出身邊的一點位置,給關妙看,布滿灰塵的樓梯欄杆上,赫然是半個嬌小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