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黑屋
累癱了的路漫漫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忍不住和六六吐槽:「哭戲實在是太消耗體力了,我覺得我今天晚上能吃掉一頭牛,可惜還得扮演傷心欲絕的小白花,唉……」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問六六:「李格非走了嗎?」
六六:「走了。宿主你要不要噴點葯,你的手腕和脖子如果不處理的話,明天一定會變得很恐怖。」
路漫漫:「傻孩子,越恐怖越好,留著就是給李格非那個欠收拾的混蛋看的。」
不過李格非既然已經走了,看起來短時間也不會回來的樣子,路漫漫心神一動,決定去謝琇瑩身體里享受一下。
和毫無人權的零和漫漫不同,謝琇瑩身為陛下的情人擁有極高的自由度,除了陛下有需要的時候充當一下性伴侶之外的所有時間,全部歸謝琇瑩掌控。
水中添加了讓人神經舒緩的精油,路漫漫愜意地躺在按摩浴缸里,一臉享受。
嗅著浴室瀰漫著的精油芬芳,路漫漫溢出一聲愉悅的呻y、小黑屋,想把漫漫馴養成一隻忠犬。」
「啊……」她長舒了口氣,「果然要上演虐戀情深了。」
……
李格非究竟扭曲到何種地步呢?
他可以故意傷害漫漫,就是為了讓她痛苦,而欣賞她的痛苦,能讓他感到安心。
說白了,他想要漫漫成為一個抖m,他越虐待她,她愛他愛得越深。
對此,路漫漫只想說四個字:果(ma)然(de)帶(zhi)感(zhang)。
為了配合李格非扭曲的愛好,路漫漫只能努力扮演被囚禁在小黑屋中的小白花。
李格非讓人掐斷了電路,所有的窗戶全部被封死,風和光都透不進來的那種封死。門也被加上了心的指紋鎖,鑰匙是李格非的指紋和dna,別人進不來,漫漫出不去。
大門下面又一個自動開閉的小門兒,只有二十厘米寬,十五厘米高,是每日給漫漫送食物的通道,只在特定的時間打開,然後立刻關閉,其餘時間誰也打不開。
每天只有送飯的時候,屋子裡才有一絲絲的亮光。
除了自己發出的聲音之外,她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
她彷彿被獨自遺棄在宇宙深處,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
漫漫拒絕吃飯喝水,唯一的消遣就是在黑暗中,抱著自己的漫漫熊,坐在床上發獃。
每天送進去的飯菜全都原封不動的退回來,僕人們心知漫漫在太子心中的地位,絲毫不單怠慢,把情況如實轉告給李格非。
李格非聽完,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怨恨,或者兩者皆有。
他只冷冷地扔下一句隨她去,過了很久,他又把剛才那個僕人叫回來,「她平時喜歡的菜輪番送過去,不吃不用管,你們只管做就行。記住,不許和她說話。」
一連三天,她沒有吃一口飯,喝一滴水。三天,幾乎是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這三天,李格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為了傅寧,她連命都不要了?!
零是,漫漫也是嗎?!
就在李格非即將爆發的時候,柔弱少女的骨氣終於宣布告罄。
她開始吃東西了。
餓了幾天,漫漫的神志越發清晰,她突然間就想通了,她不想被鎖在黑屋子裡,但是如果自己死了,就會被燒成灰燼,埋進土裡,那不是比現在各個可怕嗎?
現在還有漫漫熊陪伴自己,到了土裡,陪伴自己的只有黃土和蟲子。
但是長時間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就是神都會被逼瘋。
無論怎麼喊叫都沒有人說話,死一樣的寂靜幾乎要將她逼瘋,在看不到邊際的黑暗中,彷彿隱藏著無數的妖魔,露出猙獰的面目,張著血盆大口想要將她吞噬。恐懼,孤寂,不安,種種負面情緒就像這黑暗一樣,將她徹底淹沒。
她不知道時間的流逝,甚至不清楚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她彷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被人徹底遺忘,剛開始她還通過飢餓的頻率還估算大致的時間,但是很快,她的生物鐘就徹底紊亂,整個人都渾渾噩噩,像是一塊扔進了泥沼里的美玉,失卻了所有的光彩。
她抱著小布熊,像行屍走肉一樣被困在這間小小的卧室里,脆弱的神經瀕臨崩潰。
終於有一天,她再一次開始拒絕食水,默默忍受著飢餓、黑暗和死寂,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感知到自己還活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上竟然傳來一聲悠長的「嘀……」
這幾乎是她這麼久以來聽到的第一聲不屬於自己的聲音。
漫漫掙扎著爬到床邊,空茫的視線緊緊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門開了。
亮光在這一瞬間驅散了屋內所有的黑暗,刺眼的白光中央站著一個高挑頎長的身影,他就踏著這萬丈亮光一步步走了進來。
女孩一身狼狽,雙手支撐著身體趴在床上,陽光照到她身上讓她渾身一顫,她像個生活在黑暗中見不得光的生物,明明對光明如可渴慕,卻畏懼不敢靠近。
長久處於黑暗之中,早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對光線極為敏感,明亮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眼淚刷得就流了出來。
她驚呼一聲立刻閉上眼,捂住眼睛縮到床角上,她渴望光明,但是身體卻在恐懼。
李格非立刻重新鎖上門,他拿了一盞光線柔和的小燈,微弱的亮光只能只能照出模糊的影子,但是這已經是漫漫此刻能夠承受的極限。
李格非拿著小燈慢慢走到她身邊,突然,他頓住了,瞳孔猛地收縮,緊緊盯著她。
女孩雙手捂著眼睛,寬鬆的袖子滑落到手肘處,露出兩條白皙纖細的小臂,她的肌膚光潔如玉,在溫暖的燈光下泛著水潤的光澤,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但是,幾道刺眼的青紫橫亘在她完美無瑕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李格非快步上前,舉著燈靠近那一片猙獰的傷痕,一道、兩道……這個位置,是被自己抓的。
手輕輕碰觸了一下這刺目的傷痕,然後輕柔的撫摸,最後,他溫柔且強硬地拉開了漫漫捂著眼睛的手,露出了女孩紅腫的眼睛……還有脖子上更加刺眼的抓痕。
過了這麼久了,竟然還沒有消退。
六六:「哈哈,李格非心疼了。」
路漫漫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要不是自己每天都在原來的痕迹上再加點料,現在這些痕迹應該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她驚恐地看著自己,眼睛睜得大大的,濕漉漉的像是無辜的幼鹿,柔弱無助,而自己,則是能掌控她命運的、手執利刃的獵人。
手掌摩挲著她纖細的手腕,彷彿掌控著她的命運,李格非用一種詭異的溫柔聲調問:「疼嗎?」
漫漫扭頭避開他的視線,不看他,也不回答他的問題,眼帘下垂,卷翹的睫毛上有晶瑩的水珠閃爍。
女孩用力掙扎,想要甩開李格非鉗制自己手腕的手,但是這麼多天的球籠生活,讓她稍稍做一些激烈的動作就眼花耳鳴,心跳急促,她根本無力反抗,白皙的肌膚上很快又是一大片紅。
「別動!」李格非沉聲道,強硬地扣住她的下頜,讓她看著自己,語氣重新放柔,「乖,為什麼不吃飯?」
回應他的是長時間的沉默。
李格非輕輕笑了一下,笑得漫漫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她聽見李格非在他耳邊用一種奇異的腔調說:「不回答嗎?好。」
話音剛落,他手中微弱的亮光立刻熄滅,世界重新被黑暗侵佔。
手中纖弱的女孩立刻顫抖起來,她渾身緊繃,呼吸急促,李格非甚至能聽見她砰!砰!砰!的,一下比一下劇烈的心跳。
李格非語氣不變:「既然不說話,那就繼續呆在這裡好了。」
說完,他站起來作勢就要離開。
「不要!」女孩發出一聲驚慌的嗚咽,她雙手在黑暗中慌亂地摸索,剛一碰到李格非的衣服就緊緊攥住,她仰著頭,瞪大眼睛,終於屈服,「哥哥,不要走……」
她不要再被關進無邊的黑暗中,短短的一段時間,將這個女孩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線徹底擊潰。
聽到李格非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的時候,她心裡竟然滋生出無盡的喜悅,哪怕他在這之前險些殺了自己。
剛才她還能強撐著心中微弱的自尊閉口不言,但是一旦想到哥哥馬上就要離開,她什麼都顧不得了,她再也不要回到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寂靜當中去。
眼淚一旦開閘就再也收不住,漫漫死死抓住李格非的褲子帶著哭腔哀求:「哥哥……不要走,我害怕……我害怕……」
黑暗中,李格非露出一絲隱秘的笑意,他轉身輕輕抱住渾身顫抖的女孩,柔聲安慰她:「別怕,哥哥不走。漫漫答應哥哥一個條件,哥哥就不走。」
到了這時候,她怎麼可能不答應,只要自己不再回到死寂的黑暗中去,她什麼都答應。
昏暗的燈光下,李格非笑的溫柔。
他用一種奇異的語調,優雅得讓人脊背發寒,他說:「漫漫要答應我,從此以後,永遠留在這間房子里,永遠不出去。」
同樣昏暗的燈光下,漫漫那雙清亮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同意,永遠失去自由,但是馬上就能擺脫黑暗;
拒絕,立刻就被無邊的黑暗和死寂包圍。
李格非惡意地笑了起來:乖孩子,你會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