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寧璐潔休息了整整七天,正式地回到前線拚搏。
小卓頗為羨慕她:“要是我也被隔離下,弄個帶薪假期,我會高興得把豬流感當神供奉。”小卓就是這樣沒心沒肺。
“如果是這樣,麻煩你把口罩取下來”寧璐潔不悅地說。羨慕歸羨慕,小卓還是做足防範措施,口罩還戴了兩層。
“哼哼。”小卓穿著高跟鞋砰砰砰地回到位置上。
似乎因為寧璐潔這個被隔離者的關係,豬流感正式被公司的領導層所關注。都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些資本家們當然不敢掉以輕心。若是公司裏一個患了豬流感,把整間公司拖下去,損失的可不是幾百幾千。所以,公司在接到衛生局的通知後,馬下下令要每天消毒四遍,比人吃飯還勤力,而且免費分發口罩,弄得公司上下草木皆兵。最誇張的是每個部門每天上班的時候第一件是作體溫檢查。
全公司上下都戴著同一款的藍綠色口罩,唯獨寧璐潔錯過了那時間,隻好自備口罩,今天她換了一個淺黃色的,依然很搶眼。
同事遠遠看到那黃色物體靠近,無一列外的是:“隔離完了嗎?”
她微笑,以沉默代答。可是她戴著口罩,別人根本看不到她鼻子往下脖子往上的五官,隻好換了別的方式——點頭。
甚至去了洗手間,還有人在議論她。她明顯地因為新型流感而沾了光,知名度也提升了。
同事甲:“那黃色也夠搶眼的。”
同事藝:“生怕別人瞧不見她是病原體。”
同事甲接話:“你沒說,今天陸主任也戴著一模一樣的口罩,說不定他們倆有一腿。”
汗啊,帶一模一樣的口罩就有一腿,那他們全公司上下都戴一樣的口罩,豈不是有N腿!寧璐潔心裏大歎,她終於知道為何明星愛出手打狗仔隊。
她頓了頓,陸子風也戴淺黃色口罩,是巧合還是故意呢?
如果說是故意,他怎麽知道她今天戴什麽顏色的口罩,何況她把五顏六色的口罩統統放到那個大得可以容納無數東西的包包裏,她隨手一挑,相中黃色的機率很低。可她抽到黃色的,而他又戴了黃色的。
她仔細回想,早上起來時,陸子風也沒任何異常,不會是他動了手腳吧?
越是這樣,她的心越糾結。她得尋找答案。
她推開阻擋在同事甲乙與她之間的門,一臉鎮定地洗手,抹手,假裝是路過的其他同事,而不是她們口中的當事人。
同事甲乙還是認出來了,誰叫她戴著的是幾乎成了標誌的黃色口罩,頓時鴉雀無聲。
寧璐潔的左腳已經跨出了門檻,還不忘諷刺:“抱歉,打擾了,你們繼續。”
事實果然如寧璐潔猜想,手袋裏的其他顏色的口罩不翼而飛,她心裏知道是誰做的壞事。除了他,還能是誰。
這家夥究竟在幹什麽,一點也不懂分寸!
她按回電給陸子風,腦袋上方鈴聲大響。她抬頭一看,陸子風在正過道經過,果真戴了一副淺黃色口罩,***上的無異。
她果斷地摁熄電話。
可是已經遲了,辦公室的好幾個同事的目光都飄到過道上去了,先是打量了陸子風,然後用餘光瞄瞄一旁假裝忙碌的寧璐潔。
隔了一會,寧路潔的手機響了,短信裏隻是兩字:出來。不看發件人猜到是誰。
“幹嘛呢,這麽矯情?”陸子風站在過道裏問。
寧璐潔翻了白眼:“誰矯情。”
恰好過道裏傳來高跟鞋磨蹭的聲音,寧璐潔機靈,一把拖了陸子風進安全樓梯,陸子風一時反應不過來,險些摔個大屁股:“你幹嘛啊你。”
“我想問你幹嘛才對。”寧璐潔咬牙切齒地說。
陸子風邪邪一笑,臉湊上來,語氣變得溫和:“你想幹嘛,我就想幹嘛。”
寧璐潔恨不得把他的腦袋瓜擰碎:“腦子裏盡是些不幹淨的東西。”
“你知道我想什麽,我看,你才腦袋不幹淨呢。”陸子風狡辯。
“那我問你,你幹嘛把我的口罩全拿了。”寧璐潔責問。
“我哪裏稀罕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口罩。”陸子風一臉委屈。
寧璐潔出手擰了一把他手上的肌肉:“那你幹嘛戴和我一樣的口罩。”
“大姐,誰規定不能戴一模一樣的口罩!”陸子風依然一臉委屈。
“少給我裝蒜,你這麽高調幹嘛,非得要告訴全世界人我們在那個嗎!”寧璐潔一向向往低調,他這麽一鬧,自己辛苦建立的美好的形象肯定要毀了。
“哪個啊?”
“就那個啊,咱們倆的關係。”
陸子風盯著她的臉,眼神突然變成一把刀子,既鋒利又冷颼颼,恨不得把她釘在板子上。半響,語氣冷談:“你這麽介意,該不是怕被其他人知道吧。”
一時間寧璐潔不知道如何應答是好,她隻是想低調,低調,再低調而已,有錯嗎?
氣氛迅速僵持下來,整個安全樓梯隻有他們兩個人,顯得空蕩蕩的。彼此陷入沉默狀態,像是時間凝固了。
寧璐潔更不知如何好,她本想坦白她希望低調的原因。
而陸子風搶先她一步:“我還有事,失陪了。”完畢,抽身離去。
那一句“失陪了”簡直是商場上對不想多應付的客人的客套話之中的金句,既沒有進一步交談的機會,更沒有挽留的能力。沒想到陸子風竟然用在她身上。他竟把她當作不想多應付的客人。她的心馬上就沉下去,她冷冷地想:咱們走著瞧。
冷戰期,陸子風也沒上去她家,電話一個沒打來。像是人間消失了似的。每每寧璐潔提起電話撥了幾個數字,又迅速掛上。一晚上,來來回回好幾次,折騰累了就倒在床上入睡。
“這算不算失戀?”寧璐潔請教愛情高手楊倩。最近她又不知道和公司哪個帥小子好上了,接個電話還要唱一分鍾的彩鈴。
結果,楊倩沒良心地問:“你啥時候戀愛了?”
寧璐潔隻覺得自己白問了,轉移話題:“你和許醫生怎麽了?”
“哪個許醫生?”楊倩一臉茫然。
“許西唄~~”寧璐潔拖長音調。
“我能跟人家怎麽了,真是的。”楊倩沒趣地說。
寧璐潔依然不饒她:“真沒戲?我倒覺得某人流馬淚的時候是為他呢。”
“神經病,”楊倩學著寧璐潔的戲碼,轉移話題:“你倒說說你和那個小白臉咋回事,上次我就覺得你們倆眉來眼去的,肯定有戲。”
寧路潔就焉了下去,不知道如何說好。
“我說啊,失戀嘛,沒要緊的,那些言情小說不是有教麽,多吃食物,多做運動,多看電影,時間過了,保證你藥到病除。”
真是老套的方法,早過時了。但寧璐潔依然按著這方法做。她主動接了其他同事的項目,日以繼夜地趕工,可以讓她分心的機會也沒。
倒是越過時的方法越有效啊。
寧璐潔就這樣撐了一個星期,結果,熬夜帶來的卻是身心的摧殘,大姨媽足足提早了一個星期,害她第二天痛得在床上打滾的力氣也沒。公司因為她最近突出的表現,差點裏要組織大夥前來探病。
第三天,她精神抖擻地上班去。
“呦,這麽快病好了啊。”小卓還記得昨天她在電話裏頭那把半死不活的聲音,像是從廢墟裏傳出來**。
“我要拿最佳員工獎。”寧璐潔又繼續埋頭幹活。
中途,手機響了一遍。她剛好去倒了杯暖開水,是後來小卓提醒她的。
她翻看未接來電:未接來電-陸子風。
她心裏冷哼,卻又掩不住地激動:我偏不回複你。她不能認低威,這次她得占上風。
可是這一通電話多少影響了她的思緒,好幾次看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出了神。她把手機放在袋子裏,調了震動,她直覺他會再打來的。這次她不能錯過了。
結果,到了下班,電話依然沒響過,偶然進來一兩條福利彩票的垃圾短信。
她思前想後,還是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起。
“喂。”是陸子風的聲音。
“你下午是不是給我打過電話。”寧璐潔連措辭也小心翼翼地。
“唔。。。”陸子風的聲音停頓了下,“大概是按錯了。”
寧璐潔所有幻想都破滅了,原以為他是來求和,怎麽知道是無心之失。她心裏忿忿,又不知道如何下台,莫非說“沒事”然後掛線,可是這是難得的機會,惹是她掛了,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再撥過去。
“你晚上有時間沒?”寧璐潔連語氣也放得理所當然似的,生怕他拒絕。
“有,和豐等。”連地點都被他決定,放佛他就是密謀好的。
寧璐潔急急忙忙地趕去和豐,那是離公司較遠的一間比較正宗的日本料理店,出了名的昂貴。她生平也才去過五次。第一次是同學聚餐,她原以為比較便宜,但一看賬單,令人乍舌。勝在人多,毛澤東不是說過,人多力量大嗎。每人攤分,也還算滿意。
“小姐,多少位?”身穿洋氣的和服的服務員問。
寧璐潔用手指比劃了2,又轉念一想問:“是陸先生訂的房間。”
服務員查找資料,又詢問其他服務員,抱歉地說:“不好意思,這裏沒登記。”
寧璐潔茫然,照理由他肯定預定了房間。她又撥了一通電話給他。
“108。”陸子風簡短地說,放佛他就知道她要說什麽。
她隨著服務員的帶領,終於找到了108。整間店的裝修都是沿用日本的風格,木地板,木門,木桌子。她拉開門進去,兩女一男,卻全是陌生人,。
她打算看看是否走錯門了,裏頭的一個男子叫住她:“是寧小姐嗎?”
寧璐潔點點頭,依然一臉茫然。
男子釋然一笑:“你沒走錯。”
寧璐潔錯愕地看著他,思索了半天,依然覺得他的臉孔很陌生。
那男子被她毫不掩飾地盯著顯得尷尬,咳嗽一聲解釋:“我是子風的朋友,我叫高為鵬。”
寧璐潔恍然大悟,怪不得陸子風斬釘截鐵地告訴她地點,原來他所謂的有空是約了人,約了人就有空招呼她。
真他媽的一石二鳥,當我是什麽。
她越想越氣憤,但依然不動聲息地在坐下來。她要看他耍什麽把戲。
不一會,陸子風風塵仆仆地出現。她故意不去看他,隻是低頭研究菜譜,卻一件也不合口味。
倒是兩個女子中長發女子讓他坐她旁邊。
他一坐下,布局顯而易見。桌子是矩形的。高為鵬和另一短發女子坐邊長最長的那邊,陸子風和長發女子正對著他們倆而坐,倒是寧璐潔坐在邊長最短的那頭,顯得單調而突出。
一晚上,寧璐潔幾乎沒有吱聲。陸子風倒和長發女子挺熱絡,估計是認識許久,話題天南地北無所不談。
高為鵬在適時插話:“恭喜陸主任升陸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