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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少卿的吻兇狠而炙熱,帶著報復的性質,直到將那雙喋喋不休撩撥自己的嘴唇咬得紅腫可憐再也說不出話來,才算堪堪放過。


  濕熱的水汽和火熱的體溫,從緊貼的皮膚傳來,夜錚感覺自己如同置身火焰之中,他展開雙臂摟上愛徒的脖子,湊到他耳邊,低低笑著,磁性的嗓音壓得沙啞低沉,變本加厲地捉弄自己的弟子。


  「你這孽徒,一點都不懂尊師重道,這樣抱著為師是要幹什麼?還不快放我下來。」


  雖是斥責的口吻,語調卻婉轉纏綿得如同情人間*似的,葉少卿對這隻死狐狸精的惡趣味心知肚明,當下一聲冷笑,低垂眼瞼,直視對方深邃攝魄的雙眸。


  平時有多正直多克制,一旦爆發起來就有多放肆。


  望著弟子黑沉的瞳孔里陡然竄起的火焰,夜錚好似被點燃的乾柴,從裡到外地火燒一樣熱起來,他眯著水潤動人的眸子,嘴唇湊過去貼著對方的耳朵,聲音充滿了魅魔般引誘的味道:「你還在等什麼?嗯?」


  上揚的尾音羽毛一樣撫過心口,身後蓬軟的尾巴一條條纏上來,充滿了暗示,彷彿等他這麼做已經等了許久似的。


  葉少卿胸腔小腹一熱,彷彿全身的血液和熱量都往下涌去,他簡直拿這隻狐狸精一點辦法都沒有,再堅定的意志力在對方面前似乎都能輕易被瓦解,只能被他誘惑著,跌入欲孽的深淵,跟他一道沉淪,無法自拔。


  ……


  兩人溺在一片汪洋里沉沉浮浮。


  不知過了多久,激烈的動作終於偃旗息鼓,從極致的愉悅中漸漸回過神,葉少卿把夜錚摟在懷裡,額發汗津津地緊貼在額頭上,汗水順著臉頰滴落,被手指輕輕拂去。


  「累了?」葉少卿低頭親吻他的眉眼,聲音嘶啞地像是在荒漠里呆了三天三夜。


  「怎麼會?」夜錚伸手撫摸徒弟的臉頰,鼻尖在他臉上輕輕蹭著,低低笑道,「再大戰三百回合也沒有問題,我看是你累了吧?」


  「呵呵。」葉少卿送他一記冷笑,一本正經地道,「像你這樣的,早晚讓你趴在床上哭鼻子。」


  「膽兒又肥啦?敢爬到為師頭上來了?」夜錚眯著雙眼,不悅地發出一聲輕哼,「剛才也不知道是哪個小混蛋在我身上唔——」


  葉少卿沉著臉捂住他的嘴,於是便只剩些含糊的嗚咽從指縫裡流出來。


  「你還是別開口比較可愛。」


  剛剛被弟子吃干抹凈的教宗陛下委屈地眨眨眼,濕紅的眼角還殘留著艷麗的色澤,無聲地控訴著吃完就翻臉無情的逆徒。


  葉少卿瞥一眼那些皺巴巴亂成一團的衣服,無奈地道:「別告訴我沒有準備乾淨的衣裳。」


  夜錚揚起下巴朝另一個方向點了點:「那邊。」


  葉少卿一面給他穿衣一面嘖嘖有聲道:「果然是蓄謀已久,有備而來啊你。」你看看你,身為教宗難道不應該純潔禁慾嗎?腦袋裡面成天就想著這些羞恥的事情,你害不害臊?

  夜錚饜足地舔了舔嘴唇,心情極好,懶洋洋地跟他拌嘴:「剛剛做完羞恥事情的傢伙可沒資格說我。」


  聖池洗禮結束,整個儀式已然全部完成,時已至黃昏,兩人在聖騎士們的護送下乘獸車回到光明神殿,沿路還有不少信徒們等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臉上洋溢著激動和喜悅,沒有人注意到教宗陛下略微紅潤的眼角和聖子殿下差點被咬破的嘴唇,只有為他們關上車門的昀鴻,撩起眼皮多看了一眼。


  聖子冊立的教廷公文早已通過專門傳送訊息的蜂鳥飛向帝國各個教區,二皇子府邸的書房內,也停著這麼一隻傳訊蜂鳥,風乾平靜地將信紙上短短的數句話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森冷的笑意令守在門外的侍從抖了抖,一股寒意直逼後腦勺。


  「教宗陛下,你早晚要為你錯誤的選擇而付出代價的。」風乾陷在寬大得過頭的椅背里,雙手十指交疊托著下巴,喃喃自語著。


  一個響指,信紙被猩紅的火光化為灰燼。


  叩門聲恰在此刻響起,門口的侍從按照吩咐帶進來一個年輕男子,又默默退了下去。


  「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的長相。」風乾上下打量對方几眼,男子穿著一身簡陋的冬衣,外套的排扣少了一顆,袖口甚至有一道清晰的補丁線,約莫不到二十的年紀,因長期營養不良而顯得很是瘦弱,露出來的頸脖和手臂上有不少傷痕,他低垂著的雙眼黯淡無光,反應也相當遲緩,對於風乾不懷好意的視線有些瑟縮,忍不住往角落挪了幾步。


  「別怕。」風乾似乎被他的舉動逗樂了,輕笑一聲,道,「你就是那位大人送過來的孩子?長得還真是……一模一樣啊。」


  男子並不知道這位身份貴重的皇子殿下口中的一模一樣是指誰,難道世界上還有跟自己長得一樣的人嗎?


  風乾越看越滿意,微笑著道:「如果你不想再回去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繼續受罪,就老老實實按照我的話做,明白嗎?」


  男子微微有些激動,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對他而言,只要別讓他回去那個地獄般的地方,無論讓他做什麼都無所謂。


  「很好,你很聰明,我喜歡識時務的人。」風乾遞給他一張紙條,「這上面有一個地址,一個名字,你去這裡呆著,日後會有人來找你的。」


  「……是。」


  光明神殿。


  在連續數日請求謁見未果后,葉柯終於通過麥危會長得到了面見教宗和聖子的機會。


  會客廳里,牆上的掛鐘盡職盡責地來回搖擺,葉少卿准許了葉柯單獨見面的請求,和他兩人相對而坐,寡淡和尷尬的氣氛充斥在房間里,寡淡的是葉少卿,尷尬的是葉柯。


  「你是為葉將軍的事而來?」葉少卿心不在焉地低頭抿一口茶,心想著待會怎麼去哄夜錚那張臭臉,


  「你管他叫葉將軍?不管母親和葉琅做過些傷害你的事,父親始終記掛著你的,都是我不好,沒有好好照顧你,但請你至少不要遷怒父親。」葉柯目光灼灼地望著他,神情懇切。


  看來葉榮臻似乎什麼都沒跟長子說呢。葉少卿簡直不忍心告訴他實情,只好耐著性子道:「師父說過,典禮結束後葉將軍就可以回去了,如今一切已經塵埃落地,希望葉將軍記住師父告誡過他的話,謹言慎行才好。」


  聽到肯定的答覆,葉柯鬆了口氣,見葉少卿已經準備送客,他情急之下不由得捉住了對方的手,吞吞吐吐地道:「少卿,我……」


  葉少卿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回來,冷漠地道:「還有什麼事嗎?」


  葉柯勉強笑了笑,道:「少卿,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所以才不肯承認和葉家的關係?其實我和麥可可的婚事,完全是兩位長輩決定的,父親常年在外域駐守,你回帝都以前,皇帝陛下病重,太子平庸,二皇子野心勃勃,政局和教廷看似平和實際上暗潮湧動,我們葉家不願站隊,想要更進一步,必須在帝都尋求更強大的盟友,才能繼續保持中立的地位,我身為葉家長子,不得不為家族考慮。」


  「你說的這些我並不關心。」葉少卿終於失去了耐心,他從口袋裡掏出那隻舊鋼筆,遞過去,淡淡道,「你的三弟已經不在了,請你接受這個事實。」


  葉柯緊握著鋼筆忽然激動起來:「這是小時候我送給你的,你原來一直帶在身邊,少卿,其實我……」


  若非要保持身為聖子的儀態,葉少卿真想反手一個煤氣罐丟到他臉上,說得這麼好聽,說到底不過是因為自己現在崇高的身份罷了,否則當初但凡有點真心,怎麼會讓那個倒霉小子流落街頭直到餓死?


  不過葉少卿也無意替原主抱屈,只是叫斬秋送客,打發了葉家父子了事,既然葉榮臻連最信任的兒子都沒有說出實情,想必亦不會輕易透露,否則的話,說不得只有採取些極端手段了,倒是那個給他送情報之人,目的就讓人有些猜不透了。


  如果只是想抹黑自己,打擊自己的聲望,完全沒有必要通過葉榮臻之口告訴夜錚,只需要將這些秘密以最大限度傳播出去就是了,可是對方卻反其道而行之,至今眼睜睜看他上位,也沒有將秘密散播出去的意思。


  似乎只想叫夜錚懷疑自己的身份,而不想叫外人知曉,真是古怪。


  回到書房,葉少卿正好看見麥危父女從裡面出來,激動地向他行禮。夜錚坐在書桌後面,叫昀鴻差人抬進來一方沉重無比的巨大箱子。


  葉少卿好奇地打量著箱子,隨口問道:「他們來找你該不會也是為了葉將軍的事吧?不是答應讓他離開嗎?」


  夜錚搖了搖頭,漫不經心地道:「不,是我特意叫他們來的。」


  葉少卿詫異地看他一眼,後者示意他打開箱子,口中涼涼地道:「我只是想問問麥危,他女兒的婚禮什麼時候辦了。」


  葉少卿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一低頭,整個箱子裡面全是款式各樣的鋼筆,金光閃閃地包著金衣,每一隻上面都刻著一行小字——贈給愚蠢的小混蛋徒弟。


  用一輩子都用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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