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糾纏上藥
蘇伴星是這麽想著,卻忽略了一點。即使秦落山向著秦巡月,他的身份與武青雲相當,似乎還不足以讓悅來客棧出手,同時得罪武城城主以及天地府。
離?想到這裏,他不禁回頭一看。這不看不得了,一看嚇一跳,隻見離雙目鮮紅,伸手就去抓籠子。那籠子可是有電的!蘇伴星急忙製止,可是哪裏還來得及!
原來離看到熒連理都沒有理他一下,看著自己的發小帶自己如同陌生人,心很痛。十幾年情誼,難道真的可以短短幾天改變?事實太殘酷了,他不信,他不信,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的腦子就像短路了一樣,一片漿糊。想要問,想要撕開籠子,卻忘了籠壁上通了電。於是離很悲催地瞬間變身電人!
鐵籠吸收了離的靈力,再度肆虐起來。離身為狐族嫡子,靈力之深不比尋常。頓時電花閃爍,劈裏啪啦,整個籠子都被照耀成了白色!這一異變讓蘇伴星大驚失色,來不及反應,也下意識的伸手去拉離,卻忘了自己也會導電。
就在碰到離的一瞬間,他全身經脈膨脹,皮肉被炙烤,呼吸和心跳仿佛都找不到了。盡管如此,死腦筋的離,雙手還是死死地抓住籠子,看著籠子裏冷漠的熒,他要告訴他有什麽苦我們一起受!
這麽大動靜,秦巡月自然也察覺了,隻是她還沒轉身,蘇伴星居然搭上了她的小臂。秦巡月有種欲哭無淚的衝動。蘇大哥啊,哪怕你碰到手臂上纏著的天蠶絲也好,天蠶絲刀割不破,火燒不壞,電劈失效,隻可惜你抓了廣袖中的手臂啊……
理所當然,秦巡月也被牽扯進了這觸電人群裏。
“月兒小心!”秦落山話音未落,隻見一陣紅光爆線,三人被彈開。
秦巡月倒退兩步,鬆了口氣。蘇伴星被甩到地上,昏迷不醒。離則直接癱軟在地,甚至連人形都維持不住,出現了紅毛的鬢角。
再看那籠子則完完全全是烤焦的模樣,還冒著滾滾黑煙。一旁的彪形大漢已經嚇傻了,蘇伴星當然不是有意碰到秦巡月的,這大漢以為暗算蘇伴星,報複那丫頭就可以沒事。可不曾想鐵籠子會在這時候壞掉。
理論上說這籠子的陣法構造是完美的,輸入多少靈力就轉化多少電力,直到觸碰者靈力耗盡。要說壞,除非是遇上了靈力磅礴的變態,超過陣法的負荷才會崩壞。但是如果真是這樣,那麽眼前這三人是有多麽可怕!
“哎呀,真是可憐。”秦巡月聳聳肩,看也不看彪形大漢一眼,掏出一片紫色的刀刃,輕而易舉的就割開了電力爆棚的鐵籠子。
可憐昏死過去的熒,剛才隻是泛紫的皮膚,現在可是完完全全黑椒了!摸摸頸脈,居然尚有一息,想必也是個不凡的。
熒體修而長,足足有兩米。拖出來?似乎粗暴了些,底下還不少人看著呢。
“阿狸,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
秦巡月很生氣,可是又無可奈何,隻好顫顫抖抖地、很慢很慢地把熒纏在自己的身子上。這麽一繞,竟然繞了兩圈半。
熒的身高二米有餘,遍體鱗傷的身軀被鮮血染成了絳紫色,此時雙目微閉,安安靜靜地蜷在秦巡月不盈一握的纖腰上。美女與蛇,在冷冷清清的月光下顯得格外淒清動人。
嗬,還真長。女孩子對於這種軟體冷血動物都有著天生的大驚小怪,秦巡月雖然身份特殊,盡管實力上可以完全碾壓,心理上卻也不能免俗。
要不是趁著熒身受重傷,昏死過去,她哪有膽子把熒掛在身上?好在,拍賣場的事有秦落山接手,她才能心無旁騖地挪回了方府。
火靈的一把火直接燒掉了半個方府,蘇瑾看著焦炭一般的西廂房也無可奈何,這得對從廣場回來的幾人重新做了安排。
這屋子雖是依附聖族的小家族所有,但畢竟是人家的財產,事後免不得要做出一些表示。他倒是很好奇,這個小嶽竟能夠在短時間內撲滅火靈,少說也是個靈者吧。要想讓她心甘情願地為鎮壓火靈犧牲,看來還需費些功夫與之交好。因而他以治病為名,特地將秦巡月的屋子擺在了自己的隔壁。
秦巡月雖不曉得他的小九九,看在他隔壁的屋子比較其餘更加寬敞明亮,便也不做推脫。有的享受誰會自虐啊。況且她還要照顧腰上的大蛇,根本沒精力管住處的問題。
熒因為受傷頗重,好幾天不得恢複人形。洛徽徽和蘇瑾施了幾次法,卻也收效甚微。更可氣的是,這家夥醒來後就惦記上了秦巡月,總是纏在她腰上不下來。秦巡月恨得牙癢癢,可是碰又不敢碰。
她自然明白自己身份特殊,身上無意識散發出的氣息就可以讓人主動親昵,精神百倍。對於傷者當然療效甚好。可是眼下她中了千寒,最怕這種寒涼之物,這麽纏著她,她也架不住啊。
倒是離三天兩頭地往她的屋子裏跑得勤快。
“熒……”一道虛弱的呼喚聲,意外地從離的口中吐出,誰曾想之前那麽個活潑傲嬌的離竟也有哀求的時候。這恐怕也應了一句話,玩的時候玩得最瘋的,往往是鬧別扭時最先道歉的那一個。盡管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鬧起的別扭。
離就是這種情況。當初他跟熒打賭,輸了的主動出去找少主之子。可沒曾想兩人再見,他成了這幅落魄相,而自己也真的找到了公子,回到獸族,就是獸族的大英雄。估計熒是受不了這種差距吧。
“可是這也沒辦法啊。”離一邊想著,一邊不由自主地朝秦巡月,或者說,熒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熒微閉的雙眼突然睜開,櫻花色的雙眸裏光幕迸射,大有睚眥碎裂之勢。見狀,離的動作陡然頓住,雖然不明所以,卻也不敢再靠近了。他十分清楚,這已經不僅僅是拒絕了,這是蛇族攻擊敵人的前兆。他究竟做了什麽,讓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如此厭惡他的親近,甚至到了把他當做敵人來看的地步?
然而此時反應最大的不是離,而是秦巡月。“呼啊——”,原來熒的蛇頭驟然抬高,脖子微縮,呈啄擊狀。要維持這樣的姿勢,他纏在秦巡月腰上的力道也自然加重了幾分。
一隻大蛇、巨蛇纏在自己腰間最柔軟的地方,還動來動去的,開玩笑,誰受得了。
聽得這聲驚呼,熒卻隻是淡淡的撇了一個白眼,又仿佛氣力不足似的,緩緩的闔上了眼眸。蛇族天性涼薄,隻有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的嘴角略略彎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有意思,這一隊,公子與離的身份可以確定,而這個少女又是何人?明明害怕得要死,卻又把自己盤在身上。他可沒有忘記,剛才自己隻是稍微一動,竟嚇得她一個真氣不穩,就從半空中墜落。有膽子上萬壽山,現在卻因為自己的動作而全身緊繃,連動都不敢動了呢。
其實他也不是非得掛在秦巡月身上不可。隻是不知為何他很喜歡貼在她身上的感覺,很喜歡看她失措的樣子。隻是這個小丫頭竟然能夠讓自己的契約法陣失效,甚至無視吸靈籠的禁錮,她的來曆恐怕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水落石出的……
隻見秦巡月從藍底碎花包袱裏摸出一綠一白兩隻瓶子,離不禁疑惑,那隻藍底碎花包袱早就被自己翻了個底朝天,也並未看見什麽瓶瓶罐罐,秦巡月此時又是從哪裏拿出來的呢?
再細看時,隻見白瓶裏裝的是藥膏一樣的東西,膏體色澤瑩潤透明,清香撲鼻。如果蘇耶子在這裏的話一定會驚呼,千年雪蓮!不是說隻有三株的嗎!當然自然生長的或許隻有三株,卻也不排除意外。比方說秦巡月手裏就有著這樣珍貴的藥。藥雖是稀世奇珍不假,可秦巡月絲毫沒有心疼,大把大把地就往熒身上抹。
其實光是這清香竟就讓熒感到清醒了幾分。他先是經過一番大戰,靈力衰竭,後又被吸靈籠榨幹本源,奄奄一息之時,卻碰上了離這個瘋狂的家夥,最後集體觸電之時紅光爆線,身處籠中的他更是被傷得體無完膚。全身上下傷口裂了又裂,一次比一次深,觸目驚心。皮膚就像被雷劈中的樹木,幹癟壞死,發出陣陣焦糊味兒、腐臭味兒。
或許曾經的蛇族少主,俊采星馳,光彩照人,但如今卻是連曾經的半分影子都沒有了,甚至連他自己都升起一股嫌惡感。如果磨滅了,就讓它磨滅的徹底吧,不僅僅是外表,就連氣質上的影子也消失掉吧。
他,熒,為獸族犧牲,從未回頭。當他成為“殿後部隊”的時候,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了。再堅強的俘虜也有心理防線崩潰的時候,可是他沒有,因為他的防線早就已經衝破了。死士為愛犧牲,為族獻身,這些都是支撐他們走下去的動力,但是當這些動力被摧毀,本能會使他們淪為敵方的殺人利器,所以他寧願沒有!
被俘、辱罵、折磨,對於一顆死掉的心,一個消失於這個世界的人又有什麽意義呢。火燒,雷擊,鞭笞,那不過隻是肉體的感覺,他的內裏不知何時已經空空如也。
然而就在他要徹底幹涸的時候,突然感到一陣清涼,劃過他的淡眉,劃過他的秀挺地鼻峰,在他的薄唇上點觸。拂過他的脖頸、後背、脊骨、腰椎,直到他的小尾,輕輕地撚著尾尖。
清涼滋潤了他的軀體,絲綢般包裹了他傷痕累累的身軀,撫平了他濃濃的心傷。朦朧的舒適感,在他的身體各處燃起一絲絲電流,麻木的軀體有了知覺,有了渴望。他不由自主地扭擺起身子,想要靠近,想要更多。
原來他並不是無情無心,而是沒有遇到可以化解他心結的良劑,包容他的溫柔鄉。清流順著他的前額與下巴,路過他的、胸膛,他的血液也順著這份清流在體內循環,不斷向下麵的某個凸起湧去……
熒內心的這番掙紮外界無人得知,不過他緊皺的眉心,以及扭曲的麵龐,看起來真是猙獰無比。秦巡月原本還想趁著上藥捉弄他一番,可是見他全身肌肉都緊繃著,仿佛遭受著巨大的痛楚一般,也就打消了捉弄他的念頭,細細地為他塗抹著。
藍熒蛇,通體純藍,暗生熒光,滑如凝脂,不可捉摸。可如今觸手,竟像尼龍繩一般粗糙,秦巡月感慨,真是暴殄天物!手上卻是不停,玉指劃過橢圓的額,櫻花色的眼皮,薄成一條細縫的嘴唇。
熒長的很奇怪,蛇族哪裏來的眼皮?可是他不僅有眼皮,還衝著她翻過好幾次白眼。誰說毒蛇呈三角狀,頭呈圓錐狀的蛇都是無毒的?
秦巡月輕輕地點著熒的雙唇,心想他不僅有毒,還是毒中劇毒。關於這一點,她可是“深有體會”呢。有了被咬的陰影,她可沒有那麽大膽去撫摸他的唇,但又實在舍不得這副好皮囊被毀,所以才一點一點的碰著他的唇。
熒並沒有寬大的腹鱗,全身的肌膚都裸露在外。如果治愈好了,他的正麵呈純藍色,反麵則透明晶瑩,就像保濕凝露一般,細膩美好。這一點也是秦巡月特別喜歡的地方,不知道流蘇的真身,會不會也是這般美麗呢?就算是為了藝術獻身了,她也要恢複這具美麗的蛇身。熒也輕輕晃動身體迎合她的觸碰,治療一直很順利。
在接近蛇尾的地方有一處白色的小小凸起,秦巡月很好奇,沒想到傳說中全是透明膏體的蛇腹處,也會有這麽一塊突兀的地方。輕輕一點,卻讓熒的身軀猛然一震,纏在她腰間的力道更加緊了。嚇得秦巡月遊走的手不敢停留,直奔蛇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