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殺手無情亦有情
「求你,求你放開我……求你了」眼見秋暮遠的槍口對準自己,柳鳳瑤全身縮成一團,顫抖得就像風中的黃葉。
朦朧的夜色下,她衣服髒亂不堪,有些地方被撕成一條條,身上青瘀四處可見,臉上涕淚縱橫,委頓在地上,狀極可憐。
秋暮遠目光複雜——
柳鳳瑤雖然用心極為狠毒,但她也付出慘重代價。
何況他以前,從來沒有殺女人的習慣。
更何況,如果沒有她的迷藥,今夜他也不會與雪兒發生關係。
自從擁有雪兒,他的心盈滿了溫柔的愛情,剛才他怒火衝天,一口氣殺死那三個人渣,現在怒氣已褪,他發現自己不想再殺人,真的不想了。
既然不想殺人,那他必須讓柳鳳瑤徹底死心,從此再也不敢騷擾梅樂雪。
「柳鳳瑤,如果你以後再敢傷害雪兒,休怪我對你不客氣。我會讓你死得比現在難看一百倍,這些攝相頭就是證明。」
秋暮遠隨手舉槍,絲帛裂開的聲音,瞬間,三個攝相頭應聲掉下,就連隱在極暗處的攝相頭也被他打壞。
絕不能讓這個城市的「天網」系統抓拍到他殺人的場面!
柳鳳瑤驚駭,隱藏得這麼秘密距離這麼遠的攝相頭,他都可以打下來。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幸好……幸好他的說話語氣似有迴旋的餘地。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見活機有望,柳鳳瑤連忙道。
沒來由的妒忌,讓她失去人性,差點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當自己搬的石頭砸到自己腳的時候,她才知道她的妒忌是多麼的可笑。
經歷這麼可怕的人生,她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警察就要來了,你可以說是我殺人。」
「我不會說,我一個字都不會說。」柳鳳瑤緊張地道。
「滾。」秋暮遠冷冷地道。
柳鳳瑤艱難地起身,蹌蹌踉踉地離去。
待她走後,秋暮遠迅速帶上手套,搜出黑痣身上的手機。
打開黑痣的錄音,果然是柳鳳瑤指使黑痣乾的。
最後一段錄音讓他意想不到,黑痣竟將他們今晚發生的事情悄悄錄上去。
幸好他及時清除,要不被警方發現,雖然抓不到他,他也會有些麻煩。
心思縝密,消滅一切不利證據,是優秀殺手必備的素質。
打開視頻,看到裡面的令人髮指的輪/奸場面,秋暮遠眼中殺氣又現——
倘若雪兒今夜不被他所救,必如柳鳳瑤一樣,慘遭這三個人渣玷污,她如此單純的女孩,遭此□□,還能活嗎?
雪兒僅僅因為和楚天陌相戀,柳鳳瑤居然指使三個人渣想要輪/奸雪兒,讓雪兒身敗名裂,這個女人心性之惡毒,可見一斑。
他剛才太過心軟了,居然放過這個惡毒的女人,這不是給自己、給雪兒埋下一個□□嗎?——
不殺柳鳳瑤,就算柳鳳瑤守口如瓶,警察也遲早會知道是誰殺人。
蘭笙簫就是例證。
當然,就算警察知道是他秋暮遠殺人,又能如何?
他早就離開,誰也沒有看到他的真面目。
不過這件事若被雪兒知道,確實不好。
雪兒知道他叫秋暮遠,他不想讓雪兒看到通緝秋暮遠的報道滿天飛。
還有,他也不相信柳鳳瑤會信守諾言,不再傷害梅樂雪。
若在平時,根據種種判斷,他早就一槍斃了柳鳳瑤,可今晚他居然放過她。
他苦笑一聲:看來他越來越不適合做殺手了,真的越來越不適合。
好在柳鳳瑤走得不遠,以他的速度,能很快追到她。
只須在她的背後輕輕扣動板機,柳鳳瑤就會在毫無痛苦的情況下消失於這個世界。
將裡面的所有信息視頻錄音一併刪除。把手機重新放回黑痣袋中。
晨霧中,他悄然離去。
警車長鳴。
——
天蒙蒙亮,秋暮遠坐在車上,遠遠望著柳鳳瑤被接上警車。
這位女人太好運了,他剛放了她,她就遇到警車。
柳鳳瑤是暫時動不了了,但還有一位幕後兇手,今晚他一定得解決他。
秋暮遠迅速打開高級智能手機,靈巧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寫著什麼,不久他就破解了密碼,他隨即在搜索欄輸入一個人名:馬勝武。
他要知道馬勝武住在何處。如果馬勝武就在神農市,絕計活不過今晚。
誰想傷害雪兒,誰就得死。
很快,馬勝武的地址找了:很好,這傢伙現在就待在神農市。
第二天,報紙傳來馬勝武的死訊。
——
因一夜瘋狂,到了五點多才迷迷糊糊地睡著,梅樂雪醒轉時已近午時,屋內一片明亮。
情暖衾席,被翻紅浪,床褥間掉下了兩根髮絲,她身上的點點青瘀,所有的一切都昭示著昨晚的瘋狂的程度。
回憶起昨夜的一幕幕,她紅著俏臉,嘴角不由噙著幸福的微笑。
只是人去枕空,大哥已離去。
他去演戲?為何不告訴她一聲就走了呢?
也許是因為他見她熟睡,不忍吵醒她,便悄然離去。
昨晚他那麼瘋狂熾熱,那麼激情洋溢,就連在高/潮時都在喊著她的名字,他一定還會回來的。
沉吟低首,又是微笑。
「丁鈴鈴……」門鈴聲響起。
她起床,到門口拿起話筒,聲音猶存昨夜的嬌柔:「誰呀?」
「雪兒,是我。」話筒那邊傳來趙逸凡清朗的聲音。
「趙大哥!」梅樂雪立即清醒,聲音無復剛才的慵懶。
怎好意思讓趙逸凡知道她已與楚天陌有過夫妻之實?梅樂雪按了話筒的開門按扭后,迅速回屋,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梳理頭髮。
因趙逸凡來得太快,還沒等她整理好床鋪,外面的門鈴聲又響了,趙逸凡已經上樓來到門外。
幸好臨江社區安防做得相當好,須得用磁卡方能上樓,否則趙逸凡直接上樓在門外按門鈴,他勢必要等上一段時間,梅樂雪才會開門。
把小門關上,免得趙逸凡會看到裡面床上的曖昧痕迹,梅樂雪一身輕快地去開門。
——
門開了,趙逸凡走進屋內。
還沒坐定,忽然他抓住梅樂雪的手,顫聲道:「雪兒,誰打你了?」
「沒有啊。」很奇怪他的行為,很奇怪他眼中的緊張與關心。
見他眼中定定地盯著她手臂上的青紫,梅樂雪驀地明白了,雙頰紅雲滿盈,羞得只差沒找個地洞去躲。
天哪,竟被趙大哥看到了。
這是昨晚楚天陌留下來的愛痕。
她今晚還穿著粉紅睡衣在床上懶洋洋地睡著,在沒有半點準備的情況下,趙逸凡突然來找她,來得這麼快,她剛才匆匆忙忙穿上一套裙子就急急忙忙去開門,竟忘了要穿一件高領長袖上衣與長褲。
如今不單她的手臂,其它裸著的肌膚,有很多地方都沾滿了紅紅藍藍的吻痕咬痕。
活像做錯事被抓到了一般,梅樂雪忙收回手,臉色紅得像塊紅布,緊張無促地站著。
見她滿臉紅暈,再看到她身上的吻痕,趙逸凡的身體好像被鞭子抽了一下。
他不是對*一無所知的青澀少年,他也曾在青樓與女子徹夜狂歡,他一眼就看出:
雪兒昨夜定與男人纏綿一夜。
「昨晚你……」他想問下去,卻問不出口。
眼睛熠熠地盯著她,痛苦撕裂著他的心。
「我……」被他瞧得怪不自在的。她吶吶不能出口,含帶無限嬌羞。
忽然她紅著臉推開他,飛一樣地奔到房間,砰地關上小門。
他像傻瓜一樣獃獃地站在門邊,滿臉的黯然與痛楚。
記得一個多月之前看到她時,她滿眼淚痕,憔悴不堪。
這一個多月,他無時無刻不在挂念著她,若不是姚寬的妻子因難產大出血瀕臨死亡需要他的照顧,他早就回神農市安慰他最愛的雪兒了。
姚妻帶著兒子終於平安出院,他迫不及待地來到神農市,開門時,他一眼就看到她裸/露肌膚到處可見的青瘀。
起先還以為她被人暴打一頓,細看才知不是。
眼前是一位幸福的小女人,明媚的笑靨,看不到半點憔悴,半點傷心,怎麼可能被人暴打?
她身上的青青紅紅,無疑是男人的吻痕與咬痕了。
可以想象這個男人昨晚瘋狂到什麼程度,在雪兒身上傾出了全部的熱情,才會在她身上布滿了這麼多的「青紅」
這個男人是誰?楚天陌?
不管是誰,雪兒已經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了。
而雪兒是他深愛的女人,他該如何面對這種情況。
當梅樂雪再次從小房中走出來時,她穿著長褲長衫。
臉上紅暈依然還在。垂著頭,不敢看趙逸凡。
趙逸凡依然怔怔地站著,眼中露出深深的痛楚。
——
大廳明亮溫馨。
茶香裊裊,趙逸凡無語地瞧著梅樂雪的臉。
這張美麗無比的臉因蘊藏神秘的喜悅而顯得更加絕倫出色。含羞的眼,紅粉的臉,禁不住笑意的唇,無一表示出她是個沐浴在幸福之中的小女人。
她紅著臉,她把他迎進屋裡,沒有請他喝酒,而是在徹茶。
屋內,沉默,只有梅樂雪倒茶水的聲音。
她不敢說話。
他也沒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她主動打破沉默。
「趙大哥,姚大嫂和寶寶都好嗎?」她遞給他一杯茶。
「他們都很好,昨天平安出院了。」他接過茶,淺淺啜著。
「寶寶一定好可愛!真想現在就去看他們。」梅樂雪的眼神露出母性的關輝。
對這個一出生就失去父親的嬰兒,梅樂雪的內心充滿著憐惜與疼愛。
如果她不是留在神農市給梅偉賓士病,留在醫院照顧姚大嫂與孩子的人是她,而不是趙逸凡。
畢竟,照顧月子中的女人,還須得女人,男人不在行。
趙逸凡真想跟她說:我現在就帶你去鄖北,但看到梅樂雪身上的青痕,他說不出口。
帶她去鄖北,她肯定會去見楚天陌,這叫他情何以堪?
根本無法無視她身上的青紫,他忍不住顫聲問道:「楚天陌來了?」
「是的,他昨晚回來。」她羞澀地垂下頭。
趙逸凡握著茶杯的手微顫:怪不得一開門就看到她幸福的笑臉,原來楚天陌回來了。
「你有沒有問他為何這麼久沒信息?」他的聲音微怒——
楚天陌,你一個月沒有半點音訊,讓雪兒如此傷心,意欲何為?
這個月趙逸凡每天都會和梅樂雪通電話,知道楚天陌一直沒有信息,雖然雪兒在他面前強顏歡笑,他也從她的話語中知道她每天都鬱鬱寡歡。
「他說他到日本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趙逸凡冷冷道:「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可以讓他長達一個多月不給你打一個電話?」
「他說他現在還不能告訴我,他還說……他是為了我一生的幸福才去日本的。」梅樂雪抬起頭,雙眼寫滿深情:「我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
她眼中的深情讓他心頭一震:為什麼梅樂雪會這麼相信楚天陌?
「楚天陌現在出去了?」這屋內除了他們兩人,並無他人。
「他今早就去鄖北。」
楚天陌歸來,沒去鄖北《極地孤狼》劇組報道,倒先在她這裡待了一晚,可想而知,他們肯定如膠如漆,須臾不可分離。
雪兒身上的青紅,也必是楚天陌製造的了。
這也難怪,兩人分離一個多月,再次相見必然激情無比,愛情之火熊熊燃燒,雪兒再難自控,就將清白之軀交給楚天陌。
如果在「家鄉」,未出閣的女子,是斷然不敢和男人這般親密的,但如今已是千年後,同居的情人比比皆是,以前從來不認識卻可以搞一/夜/情的男女也不在少數,他又焉能苛求雪兒?
痛楚,瀰漫在空氣中,一*的,久久不絕。
趙逸凡眼中的傷感影響到梅樂雪的心情,她怔怔地看著他:「趙大哥,你怎麼啦?有心事嗎?」
趙逸凡強笑著:「沒有。」
「姚大哥死了,你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霧月狼,你心裡很急,也很難過,對嗎?」梅樂雪自作聰明地安慰他道:「趙大哥,霧月狼殺人如麻,是個老手,做案之後肯定藏得很緊,沒那麼容易找到,這事不能急,你要慢慢來。」
趙逸凡苦笑道:「我會慢慢來。」
看著梅樂雪關心的臉,他忽然記起他前些日子無意間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明明我站在你的身旁,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現在他與梅樂雪的情況,不也如此嗎?
趙逸凡這次來,本來有很多話想和梅樂雪說的,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說不出口。
既然梅樂雪已心有所屬,還與情人雙宿雙棲,他還呆在這裡幹什麼?出去喝酒吧,只有喝酒,才能讓他不傷心。
「雪兒,我有事,先走了。」他欠身起來,說道。
「別,趙大哥,你別這麼快走,就要吃午飯了,在這裡吃頓飯,好不好?」
確實,已經中午十一點半了。
面對她誠摯的目光,他無法拒絕,點頭。
梅樂雪高興地道:「趙大哥,我去買菜,一會兒就上來,你看看電視。」
她打開電視機。淘米做飯後匆匆而去。
當梅樂雪提著菜上樓后,發現趙逸凡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
正值本地新聞聯播,播的是昨晚發生在臨江社區林蔭道的特大兇殺案與馬勝武被害案。
梅樂雪來時,正值尾聲,她聽到幾個熟悉的地名,也目不轉睛地看著。
當鏡頭一閃到地上的屍體時,她驚呼:「天哪,這些人我認識。」
「這些人是誰?」趙逸凡問道。
「就是那些被殺的人。」梅樂雪恨聲道:「他們都是人渣,早就該死了。有人殺他們,最好不過。」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人渣?」趙逸凡目光熠熠。
梅樂雪來之時,新聞已近尾聲,她沒有看到前面部分,如何知曉?
「昨晚,我在酒吧中喝酒,被人下藥,就是這群人渣乾的。」梅樂雪怒氣填膺道:「如果不是楚大哥及時趕到,我已經被他們……」
說到這兒,她的聲音停下來,臉紅過耳。
看著她的暈紅的俏臉,不用明說,趙逸凡也明白。
怪不得雪兒會與楚天陌發生關係,原來她被人下藥了。
「雪兒,你知道是誰殺死他們?」趙逸凡緩緩道。
能在短時間內殺死三人並且周圍的人沒有聽到槍聲,這種身手,不多見。
「不知道。」梅樂雪抬起來看著趙逸凡,目光明亮,直言快語:「不過我很高興有人殺死他們。這些人渣,活著也只會坑害別人。」
澄澈的雙眸,讓趙逸凡有剎那的愣怔:看來雪兒真的不知道殺人兇手是誰。
吃完午飯後,趙逸凡告別而去。
——
月光清冷,城市萬簌俱寂。
「求你,不要……不要……」柳鳳瑤揮舞著雙手,滿頭大汗從噩夢中驚醒。
夢中她又回到昨夜那慘絕人寰的那一刻,她被六個人渣按倒在樹下……
幸好,幸好,這只是夢,這種噩夢不會發生了,再也不會發生了!
柳鳳瑤睜開眼睛,驀地,她瞪大眼睛:
清冷的月光,照著站在她床頭的一張冰冷的面具,還有,面具中那個她曾經夢牽魂的男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