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立不輕廢2
整個聯行的合作方式,看似劉璋做出了巨大的讓步,把自己的幾個暢銷產品的銷售都讓了出去,但是,劉璋也不是全無所得。首先,就是把蜀中的幾乎所有大的世家,都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了;其次,劉璋利用本次合作,一下子把自己商業網路,膨脹了無數倍;再有,就是快速引入了大量資金,可以加快劉璋一些計劃中的工程建設,而且,批發的價格不比現在的市價低,自己也沒多少損失,而其他人能賺多少,則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最後,就是示範效應了,有這個典範在,必然有外部資金和勢力想要進來,想要效仿。
招商引資,商多則民富。
商法全文刊登在大漢新報上了,等於對外部公開了。但十三家聯行的合作方式,則沒有對外公開,屬於商業秘密。
商法新立,加上世家豪族的加入,新的合作模式的啟動運營,諸多事情繁雜,就算是劉璋這個當慣了甩手掌柜的,都忙的頭腳朝天,昏頭黑地。
商法初立,自然就會有很多事情冒出來,很多糾紛,總得磨合一段。
沒辦法,劉璋也不管張松有沒有投效自己的意思,直接去信給劉焉,把張松要了過來,任命張松也為府衙主簿,兼司法曹,專職處理商法的事情。即便張松無意投靠自己,仍然是劉焉的親信,也可用俗務纏住他,防止他插手大漢新報的事務過深。
但是劉璋還是小瞧了這個小個子。
張松不但插手了大漢新報的事務,還要插手成都學府的事務。
「大人,可聽說過管夷吾狐白破代還有買鹿制楚的故事?」
「沒聽過,管夷吾是那個幫助齊桓公九合諸侯的管仲嗎?」劉璋問的一點兒都不覺得難為情。
「沒錯,就是管鮑之交中的管仲。話說管仲相齊后,和桓公商議如何對付北方的代國。管仲說,代有白狐,極其稀有,我們可以高價收購白狐之皮毛,代國上下聽了,定然爭相去獵取,如此不久,就會荒廢農耕。代之北有其宿敵離枝,南有強齊,不久即會歸降於我。果然,不三年,代全國來歸。這就是狐白破代的故事。」
「子喬先生果然博聞強記,博通古今。那買鹿制楚又是怎麼回事?」劉璋一點兒也不覺得枯燥,絲毫也不覺得自己無知,還是不恥下問的追問道。這是非常典型的經濟戰呀,這可是距離後世兩千好幾百年呀。劉璋太佩服這個管仲了,可惜自己現在手下缺少這樣的人才,就連正經的管理經濟的人才也沒有。
「管仲相齊,尊王攘夷數合諸侯,奈何南有強楚,不尊王化,多與中原爭雄,於是齊楚成水火之勢。桓公問計於管仲,桓公說,楚強敵也,力敵恐不能勝,若一旦失利,則損了顏面,為之奈何?
管仲說,打還是要打的,但不是現在,聽聞楚地產麋鹿,可高價收購之。
於是桓公就建了百里的鹿苑,並派人攜巨款到楚國去高價買鹿,單價到八萬錢一隻。並告訴楚國商人,販鹿到齊國,可得重金之賞。
而管仲則陰令人在國內大肆儲存收藏糧食。
楚王聽聞齊國高價買鹿大喜,乃與眾臣商議,皆說鹿乃為禍之禽獸耳,而錢乃國計民生之本,今齊人以錢換鹿,且出高價,不若大肆索之,多多換錢。於是楚全國上下忙於捉鹿,而荒廢了農田。等到楚國缺糧,欲以錢換糧之時,齊又封鎖邊境,斷絕交易,僅以少量之糧食,運到楚地南方,拉高糧價,使得楚地糧價漲到一石四百錢之多。
三餘年,楚便降服,歸於王化,奉周室為天子。
這就是管仲買鹿制楚的故事。」
「受教了。子喬先生說了這麼多,可是別有所指?但請直言無妨。」劉璋就是再笨再遲鈍,如今也看出來這個張松啰嗦這麼多,必定是有話要說了。
「大人聞一知十,當不用松贅言。大人前有商學院,今又立商法,興商之心,路人皆知。然則,商人重利輕義,易為人所驅使如代、楚之禍者,不可不預之。」
「子喬可是擔憂糧食之事,無礙。我早已令府衙抬高糧價,而且也控制著劍南春酒的產量,糧食只有流入,少有流出,所以這個不用過於擔心。」
「屬下說的不是這個,屬下擔憂在於商道大興,容易亂了風氣,失了控制,人皆以逐利以為先。」
「子喬多慮了,所以我們才要利出一孔,先立商法呀,有商法規範,無礙的。」
「大人,自儒道大昌,而諸家漸衰,法雖為法,卻多以人治。雖有商法,亦難擋滔滔商賈之逐利之心。竊以為,治國理民,當一邊驅民以利,一邊馭民以法。是以,法之重,重逾九鼎,為國之基。為今之務,當別立法學院,一則精研諸法,二則培育法治人才,使法有所依。大人以為如何?」
看來這個張松很是推崇法家呀,這麼的堅持不懈。之前大侃韓非的法治,現在又要建什麼法學院,不知道新建個學院,是要花很多錢的嗎。「子喬先生之言,誠為大善。然則,何不就掛靠文學院之下,為何要另立一院。如今成都學府,學院林立,而且各學院大都有財政收入。一旦法學院成立,無有賺錢之道,勢必勢弱而無人問津,豈不壞了先生本意。」
「只有別立一院,才能彰顯大人法治之決心。至於錢糧等乃小事耳,一來府衙當補助一二,二來法學院自可幫人訴訟,賺錢易事耳。」
劉璋一想,可不是嗎,法官和律師,那可是兩大非常非常賺錢的職業。「我自是很贊同先生的,只要子喬能說動幾位校長和其他諸院院長,尤其是文學院的蔡院長,我是沒意見的。」
算了,且使出拖字訣,到底如何,就隨他去吧。
「大人不可。法之為法,規矩天下,世人多有不喜。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說的就是這個。若要諸院同意,必不可得。此事須得大人乾綱獨斷才行。」小個子張松,真是咬定劉璋不撒嘴,不達目的不住口。
「如此,就依先生之言。」劉璋在抵擋了無數個回合后,終於繳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