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 戰後症候群:瘋人瘋語瘋子的夢想1
劉璋第一次親率大軍,兵出涼州,沒想到,轉眼之間,就被人硬生生給打了回來,而新一軍也幾乎被打殘,光是新一軍的校尉一級的軍官,就戰死了七個之多。生還返回漢中的,也都幾乎人人帶傷。
益州此次出兵涼州,可謂是大傷元氣。
主不可怒而興師,將不可慍而致戰。劉璋的一次衝動冒險,導致無數人流血喪命,真是罪大惡極。然而現在卻沒什麼人責怪他,因為這個傢伙一回到漢中就病倒了。
在外人看來,似乎劉璋在自己責怪自己,自己懲罰自己。
非要去做一些力不能及事情,那結果就是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劉璋病倒了,善後的事情都有龐龍魏延張任李恢法正李嚴等處理。
眾人又緊急請了醫學院漢中分院的院長樊阿,過來給劉璋診治。樊阿是華佗的弟子,徐州彭城人。
「大人並無大礙,就是心神耗損太過,需要靜卧養神。我給開個安神的方子,服用一段就可恢復。」
眾人一聽無礙,這才放心。
其實劉璋主要是累的,心累。自出兵以來,基本上沒睡過一個好覺,連續高強度的作戰,面對的又都是強敵,既要盤算怎麼打敗敵人,又要盤算怎麼把隊伍帶回漢中。平時看著很輕鬆,其實壓力太大,晚上根本就睡不著。
連續這麼多天,鐵人也會垮掉,繃緊的神經早該斷了。
一連休養了將近一旬,劉璋這才緩過來。
緩是緩過來了,但是劉璋還經常有幻聽的感覺,經常感覺耳邊有喊殺聲,馬嘶聲,弩箭破空聲,慘叫聲。感覺戰爭就是昨天事情。
返回漢中,十天後,劉璋第一次召集大家開會議事。
「稟主公,本次出兵,所有戰損業已統計完畢,請主公過目。」法正作為隨軍主簿彙報道。
「不用了,直接說結果吧。」
「諾。本次我軍共出動新軍一萬人,飛軍六百人,最後實際返回漢中的,新軍五千一百八十四人,飛軍二百五十八人。返回人員中,因傷致殘,按照標準必須退出軍伍的新軍一千零四十八人,飛軍六十九人。餘下皆是輕傷還有凍傷的。接應的新二軍以及衛尉署侍衛,陣亡…」
「好了。」劉璋實在聽不下去了,聽得他難受。「撫恤工作要做好,要求功曹、戶曹和兵曹要緊密配合軍方,抓緊落實,必須保證撫恤從厚從優。關於傷殘軍人,要妥善安置,重點是衛尉、兵學院,兵工作坊、兵曹等機構。還有就是輕傷的傷員,要求軍醫院要多複查,善加醫治照料。」
「諾!」
「傷亡撫恤,陣亡通知,誰的兵,誰負責落實,誰的兵死的多,誰的擔子就越重。我希望我們領兵的主將,以後都要記住這一點。軍人撫恤,陣亡通知,領兵主將要負責。軍將負責校尉一級的,校尉負責都尉一級的,都尉負責什長一級的,什長負責自己手下的十個弟兄。什長若也戰死了,則由都尉直接負責,若是都尉也戰死了,則由校尉直接負責,若校尉也戰死了,則由軍將直接負責。一級找一級,層層落實。這個事情,以後要制度化。
另外,本次大部分弟兄都埋骨他鄉,我心實在不寧。我意,在漢中或者成都,建一個忠烈祠,供奉上所有捐軀的將士的靈位,碑刻以記之,好四時祭奠,不忘英靈。」
「諾!」眾人齊聲應了。
劉璋對這個很重視,很怕有人貪死人錢。
有時候死人比活人還重要。
一時氣氛越發變得沉重,壓抑。
劉璋一看太沉重太壓抑了,就想調劑一下,活躍一下氣氛。於是摸著腦袋,假裝頭疼道:「你們他娘的,那天是誰把我給敲暈了?」
眾人面面相覷,然後都用手一指黃忠:「是他,是黃漢升把主公你給敲暈了。」
黃忠是老實人,這下子傻了。
「主公,不是我,雖然是我下的手,但主意不是我出的,不是我的主意,我就是他們手裡的一根棒子而已,是他們的主意。是他,法正法孝直,法正的主意,他們大家都有參與。」黃忠一看大家都來指認他,乾脆一股腦把大家全賣了。
「看來你們都有份了。」劉璋用手點指著大堂內的眾人,佯裝生氣的笑罵道:「奶奶的,老子的腦袋本來就他娘的不好使,你們還專門打我的腦袋,打壞了怎麼辦?」
說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氣氛終於有些活躍起來。
劉璋又朝眾人道:「以後可絕對不許了。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意,但是這樣做不好。我劉璋的命是命,大家的命也是命,我和大家一樣,和弟兄們一樣。大家死得,那麼多弟兄們都死得,我也一樣死得。我們都是平等的,沒有誰比誰更高貴。」
「可是,主公,你是益涼州牧,身系兩州百姓眾望,誰死你也不能死阿。」法正道。
「錯了。」劉璋直接就否定道:「我是州牧不假,但是在戰場上,我就是領兵的主將,我怎麼能扔下自己手下的弟兄們獨自逃生呢?這以後我還怎麼帶兵打仗?此類事情,以後絕不可再犯,大家都記住了,若是再犯,視同謀逆。」
眾人本來是為劉璋好,但沒想到劉璋把問題看得這麼嚴重。
劉璋看大家還是十分不理解,只好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但是,這種事情傳到底下的弟兄們中,就會把我劉璋看低了,也會把我軍的凝聚力給破壞了。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希望我軍該有的凝聚力受到影響。那是我們新軍該有的戰鬥不息的軍魂戰魂。大家都知道我這個人其實很怕死的,但是,真正到了該死的時候,怕是沒有用的,死則死矣,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即可,誰還沒有個一死。
再有了,州牧就是個權位而已,誰都可以做這個州牧。若是因我一人離位,最後造成蜀地人亡政息,那就說明我們現在的制度還很不完善。我希望大家以後不要總盯著我,而要盯著我們現在的這些制度,看看我們的制度還有什麼缺陷,為什麼大家這麼害怕人亡政息,怎麼防止人亡政息。大家也知道,我平時基本都不理事,但我蜀中目前看還是發展很不錯的,這就是制度先進的優越性。但為啥大家這麼怕我死呢,說明大家其實是沒有多少信心。
我希望大家多考慮考慮這些問題。制度怎麼才能穩定?怎麼才能長久?怎麼才能長治久安?怎麼才能保證長期繁榮發展?
大家不要只考慮自身的利益。要跳出去,用旁觀者視角去看,第三者的視角去看,沒有任何功利的去看,怎麼才能把我們的制度設計的更完美。有了良好的制度化設計,大家才得更清閑些。」
劉璋歇了十來天,有些話嘮,不拉不拉說了一大推大家懂的不懂的。
說的這些都是太形而上,太抽象了,很多人也聽不懂,沒有幾個往心裡去的。
現場能有些感覺的,只有龐龍,另外法正也似有所悟。
話匣子一打開,大家就都有話說了。
涼州這一去,打了這幾仗,大家還是心裡憋了許多話要說的。
大戰過後,不止劉璋,很多人都有些話嘮。
法正喋喋不休的說自己他娘的就是個累贅,戰場上不知道被弟兄們踹了多少腳。
甘寧顯擺著自己戰場上多英武,殺了多少曹軍。
魏延則不停的給大家驚嘆,高平城外那天外飛來的驚雷。
「主公,從涼州回來,某一直心神不寧,無法處理政務,請主公讓某重歸軍職,這樣或許會好過一些。」張任站起來請求道。
「公義,你有傷在身,該在醫院多休養才是。」
「醫院的味道某實在聞不慣,到府衙又坐不下,腦子裡總是亂鬨哄的,只有去到軍營才好些。主公,就算是可憐可憐我,讓我重歸軍職吧。」
張任被劉璋任命為漢中太守,等於是政務人員了。這次出兵涼州統領后軍,算是有些破例。不過現在益州雖說是軍政分開,但卻還沒有明文規定。不過張任自己也不想壞了規矩,他更願意回歸到軍方。
「這幾天我也想了很多。我們益州,現在確實兵有些少。原來家父在世時,尚且有將近十萬的東州兵,到我手裡一下子縮編成了三個軍,不滿三萬人,確實少了些。好,我應了,你還回來當你的將軍,漢中就由德昂繼續任太守。」
德昂即李恢。
劉璋想了想又繼續說道:「我意,新一軍,以現有的第一三五七九校現有人員為老班底,擴編為新一軍,魏延魏文長為軍將;新一軍,以第二四六八十校現有的人員為班底,擴編為新軍第四軍,張任張公義為軍將;巴郡來的新二軍,擴編為新軍第五軍,由李嚴李正方任軍將;巴郡的新二軍,和成都的新三軍,在現有基礎上,招滿員額,補滿編製。這樣的話,我蜀中將滿編五個軍,計五萬人。想來也差不多夠用了。」
戰端一開,就連劉璋也不得不考慮要爆兵了。
「可是我們的裝備生產跟不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