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亂世梟雄4
陶謙確實可以私相授受。
但是這種私相授受的基礎很脆弱,而且朝廷也不會承認,除非你有足夠的籌碼或者實力。
逢紀一句話如炸雷般在劉備耳邊響起,劉備也不是不知道曹操未必就會把徐州交還給他,可是他總有一絲僥倖,畢竟徐州是他第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難言輕棄。以前的平原也是暫居公孫瓚的。
「為今之計該如何是好?」劉備黯然問道。
真相總是很殘酷,但很多時候,人們往往不願自己面對。
其實劉備自己也能想通,但是他就是心存幻想。
「我有上中下三策,不知玄德欲取何策?」
「上策為何?」
「上策就是,玄德和呂布、袁術,化干戈為玉帛,精誠團結,共同對抗曹操。呂布、袁術在明,玄德在暗,只要打敗消滅了曹操,玄德還怕沒有自己施展抱負的地方嗎。其實,在中原大地,玄德也罷,呂布也罷,乃至袁術也罷,其最大的敵人,不是你等相互自己,而是曹孟德。」
劉備聽著逢紀的這套說辭有點兒熟悉,很像是劉璋給自己信里的那套說辭。
劉備搖了搖頭,「備與呂布袁術間,信義之基已失,難以為伍,此策難行。敢問中策為何?」
逢紀看了劉備一眼,嘆了口氣,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只好繼續道:「中策即是,玄德可以偷偷北渡黃河,帶著你的人投效我家主公袁紹袁本初。想必玄德也該明白,河北河南,雙雄終難並立。現在就看是河北先一統,還是河南先平定。玄德乃當世英雄,雙雄對決,也可助我主公一臂之力,共滅曹賊。」
這次劉備沒有立即反對。
其實眼下這天下,可選的去處已經不太多了,能夠使英雄有用武之地的地方,已經有別的英雄佔住位置了。也是因此,劉備才對徐州念念不忘。
思索片刻,劉備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公孫伯圭乃備至交好友,扶助備於危難之際,今投袁公,於義不合,此策也是不通。敢問下策為何?」
聽了劉備的回答,逢紀有些失望,同時又暗暗鬆了一口氣。劉備這樣的人,到哪個陣營,都讓人不會太放心,因為其自帶班底,誰知道什麼時候會不會篡班奪權,奪人基業。劉備來許都很久了,一直不見重用,也是因為曹操一直提防著他。
「下策自然是,先得設法離開許都為好。離開許都之後,玄德可有想好去處沒有?」
劉備低頭仔細想了半晌,好像天下之大,竟然沒甚可去之處了。這天下都快被瓜分完了都。到最後,劉備不得不又問道:「敢問先生高見?」
「以某愚見,玄德既不選吾主,又難以和呂布、袁術等聯手,而蜀中其勢已成,眼下也只有江南可去了。荊州劉表,守成之主,然江南大好河山,劉表之後,恐所託沒人,玄德正好可取而代之。若能在江南立足,憑江臨險,足以抗中原,假以時日,大業可期。」
劉備聽完之後,再次起身,向逢紀深施一禮,「多謝先生賜教,若非先生,備仍將會懵懂無知,甚至助曹為虐。今先生醍醐灌頂,撥雲見日,實為備再生父母。」
「玄德公,言過了,言過了。今日所言,紀不過是受人之託,傳話而已,玄德不用謝我。」
「敢問何人所託?備當重謝之!」
「不可說,不可說。其人再三相囑,不可泄其姓名,玄德就不要再問了。眼下,玄德還是多考慮考慮怎麼脫身為好。許都恐怕玄德居之不易,不如趁早離去為妙。又則,我觀徐州陳登、陳宮皆為難得之智謀之士,呂布又非明主,玄德公何不求為己用?」
這上中下三策,是龐龍托逢紀出使許都的時候獻給劉備的。龐龍的本來是想讓袁紹多幫幫呂布劉備袁術這幾個,多跟曹操斗,結果這三貨自己先打得不可開交。這三個裡面,龐龍挑來挑去,瘸子裡面拔將軍,最後選中了劉備。劉備這個人,有韌性,有民望,禮賢下士,就是運氣差些。龐龍讓逢紀傳話,其實還是想讓劉備加入袁紹陣營,幫助袁紹,多跟曹操作對。沒想到劉備選了個下策。下策其實就是龐龍預備的比較壞的結果,江北若被曹操全擺平的話,那江南得有個能擋得住曹軍的人。劉表肯定不行,孫策的話,若是一統江南,龐龍又覺得威脅太大。所以,龐龍才建議劉備,真在北邊混不下去,不如趁早去江南,把荊州弄過來,好擋住曹軍南下的步伐。
劉備聽了逢紀之言,卻是面露難色。他當然知道陳宮、陳登都是天下名士,可是天下名士都不是那麼好請的。能讓別人死心塌地跟著你東跑西顛,太難了。他在徐州的時候,沒少招攬,然而別人不跟他走啊,那你有什麼辦法?
「備才德淺薄,難以入名士之眼,實在是慚愧,慚愧。」
「玄德公,太過老實了,太仁厚了。老實人是要吃虧的。玄德可知,如今的益涼州牧,劉璋劉季玉,當年是如何發跡的?你不會以為他真是靠著祖宗的蔭庇才有的今日吧?」
劉備心說,難道不是嗎。卻又不好明著講出來,只好虛心求教道:「請先生賜教。」
「劉璋能有今日,全賴其當年的天下英雄令。當年劉璋辦什麼天下英雄會,世人多笑之,尤其是我河北名士,比如田元皓就曾說,劉璋這是在以詐術求天下之才,甚為不齒。結果呢,不但益州風生水起,隨後劉璋辦的成都學府也名滿天下,現在,不但袁公、曹賊、甚至江南,都紛紛效仿之。所以,這求才,你得不拘形式,求到就好。聽說,徐庶龐龍等,皆是劉璋騙到手的,但那又怎樣,如今還不是劉璋身邊的紅人,還不是志滿意得。
為大業計,就算是身家性命亦可拋卻,又何不機權通變,達則為宜。何況我還聽說,如陳登者,甚是敬服玄德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