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說的不對
“哦，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秦彩霞，是梅梅的好姐妹，你叫我霞霞或者彩彩都可以……”
這女孩剛一開口說話就嘮嘮叨叨的，而且叫曹芳梅叫得那麽親切讓郭少陽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就趕緊打斷她說：“芳梅呢？”
“就在那邊坐著呢！你剛才都走過了。”
順著這女孩的手指望去，隻見不遠處的一張啤酒桌上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個清秀標致的女孩，也是二十四五的年紀，瓜子臉，柳葉眉，一雙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薄薄的雙唇上兀自帶著笑意。
郭少陽一看到她，頓覺整條小吃街的燈光都失去了顏色，他趕緊走過去親昵的叫了聲“芳梅”，把所有的不愉快暫時都統統拋到了腦後。
曹芳梅招呼他坐下，很關切的詢問道：“這麽晚了叫我喝酒，不會有什麽事吧？”聲音輕柔的能夠隨著空氣一起鑽進郭少陽的心坎裏，而這種感覺隻有在八年前和張雅婷初次相識時才有過。
“沒什麽事，就是突然想找你喝酒，我忘了你是從不喝酒的，所以說說話就都早點休息吧，明早還要上班呢！”郭少陽一邊語無倫次的說著話，一邊情不自禁的把雙手放在大腿上搓來搓去的。那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是浴場的經理，更不像是在KTV裏挺身而出救美的英雄。
此時此刻，郭少陽就像是一個害羞的大姑娘，對著另一個嬌羞的小女孩，兩人扭扭捏捏，相對無言。
“嗨，我說你不是叫我們來喝酒的嗎？傻坐著幹嘛呀！”秦彩霞突然從旁邊走過來，雙腿一叉坐在了他倆中間，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感覺他倆都怪怪的。
“哦，我們不喝酒了，我們聊一會兒就走，你想喝就隨便喝，我請客。”
“啥，你這是啥意思啊，我臉皮有那麽厚嗎？你以為我稀罕喝你的酒啊，你這人咋這麽小氣呢？梅梅，起來，咱回，用不著跟這種人打交道。”秦彩霞說著就起身拉曹芳梅走。
郭少陽不由緊張了起來，眼巴巴的看著芳梅。
曹芳梅慌忙站起身來，拉住秦彩霞有些尷尬地說：“彩霞，你誤會了，少陽他不是這意思。”
“少陽，看你叫得多親熱，這麽快就間色忘友，幫他打掩護了，你結交的這都是什麽人啊。你走不走？你不走是吧？我走。”秦彩霞根本不聽勸，氣衝衝轉身就走了。
曹芳梅顯得很尷尬，郭少陽更是尷尬，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卻得罪了一個人。芳梅趕緊安慰他說：“少陽，你別介意，霞霞她這人就這樣，小孩子脾氣，一會兒就好了。”
郭少陽起身說道：“我沒事兒，你還是去看看你這位朋友吧，我看她是真的誤會我了。”
曹芳梅說：“別理她，她這人就這樣，改天自己想明白了，說不定還會找你來道歉呢。”
郭少陽說：“時候不早了，我怕待會兒你一個人就回不去了，趁她還沒走遠，你趕緊去追吧，你跟她說，我今天心情不好，改天我一定請你們吃飯。”
郭少陽催促了好幾遍，曹芳梅才有點依依不舍的走了。
“老板，來一打啤酒。”郭少陽一個人坐下來喝起了悶酒，心裏暗自罵道：他二舅奶奶的，早上出門沒看皇曆，走了一天的背字運。
揮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一個人的夜晚太孤單，特別的日子需要用酒來澆灌。郭少陽沒有大詩人李白那麽浪漫，可以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他的世界隻有黑和白，但他相信會有真愛。隻是，她會是誰呢？會是這個每次見麵彼此都說不了幾句話的曹芳梅嗎？
郭少陽嘴上沒有說，心裏一直很希望曹芳梅能成為他生命中的另一半，不然如何解釋每個夜深人靜的晚上，他總會情不自主的想起她。隻是，他不清楚自己是因為喜歡而想起她，還是因為寂寞才想起她。
曾經有人給他說過這樣一段話，不要為了寂寞去戀愛，因為時間是個魔鬼，天長日久，如果你是個多情的人，即使不愛對方，到時候也會產生感情，最後你怎麽辦？
郭少陽不知道怎麽辦，所以八年來他沒有冒然去談戀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或許，他是害怕再次被傷害吧。又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放下過去，他心裏還惦記著張雅婷呢！
不想了，喝酒。——老板，上酒！
“老板，實在不好意思，我媳婦剛打電話來，說我兒子發高燒了，我看時候也不早了，你一個人在外麵不大安全，不如咱們都早點回家去吧。”老板滿臉堆下笑來，既是賠禮道歉，也是催他趕緊買單走人。
郭少陽借著酒興，摟住老板的脖子說：“老板啊老板，你是不是欺負我今天早上出門沒看皇曆啊！喝個酒都不讓人心裏痛快！”
“老板，我知道，我知道，我剛才都看見了，你女朋友生氣走了，你心裏不高興。放心吧，沒事兒。”老板笑嘻嘻的安慰他說。
“不對，有事兒？”郭少陽說著又把那老板往緊裏摟了樓。
“啥事兒啊！”老板麵露難色，他就怕遇見那種難纏的客人，隨便找個借口就想賴賬啥的。
“你叫我老板，我叫你老板，咱倆到底誰是老板？如果我是老板，你現在就走，今天的單不用你買，我請客。如果你是老板，那你得給我解釋解釋，你為啥要叫我老板？”郭少陽說著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那老板輕輕的搬開郭少陽的手，滿臉堆下笑來說：“我是賣啤酒、烤燒烤的老板，你是喝啤酒、吃燒烤的老板，所以我才叫你老板，你這個老板是要給我這個老板付錢的。”
郭少陽嘿嘿的笑了一下說：“不對，你說的不對，我不是你的老板，我是你的顧客。知道顧客是什麽嗎？顧客就是上帝。上帝是幹啥來的？上帝就是給你來送錢的。我是你的顧客，也就是你的上帝，我是你的上帝就得給你付錢。對了，多少錢啊？”
老板笑道：“是是是，你說的對。你一共喝了九瓶啤酒，一瓶啤酒五元錢，五九四十五元錢。”
郭少陽紅著臉甩了一下頭說：“胡說八道，超市一瓶啤酒才三元錢，同樣的啤酒你怎麽要五元錢，你這個黑心的商人，我告訴你，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不能因為我是鄉下人，又一個人喝醉了酒你就欺負我，強買強賣。下周劉市長要來檢查了，你信不信我告你不遵守文明城市的規則，告你亂收費。”
老板滿臉堆下笑來道：“看你這話說得，超市裏能讓你坐著喝酒嗎？能給你烤燒烤吃嗎？我這是小本生意，就是一瓶啤酒五元錢我也賺不了多少錢啊，你知道光這攤位費一個月下來就得收我們多少錢嗎？我還要養家糊口呢！現在全市創文，白天馬路上不讓擺攤，隻有靠晚上這點時間做點生意，今天晚上生意不錯，本想等到淩晨兩三點再收攤的，誰知道現在一點還不到，我兒子又在家裏發高燒了！”
“看來，大家都不容易啊，來來來，我給你錢你早點回家。”郭少陽打了一個酒咯，暈暈乎乎的站起來，從上衣兜裏掏出了一遝零錢塞給了老板轉身就走，老板隻從中抽出了四十五元錢，又趕緊追上去把多付的錢都塞進了他的上衣兜裏。
郭少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家，又是幾點睡的覺，早上手機鬧鈴響了好幾遍才把他給吵醒，感覺頭昏腦漲的，努力掙紮著爬起床來，趕緊刷牙、洗臉，差點兒就遲到了。
郭少陽在樓上察看了一圈，馬上交接班了各個部門的衛生還沒有打掃徹底，馬經理又不知去向，他問了幾個員工都說不知道。
七點五十準時點到。郭少陽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精神抖擻，根本看不出是喝過酒的，他聲音洪亮，一臉嚴肅的喊著口令：“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
整隊完畢，郭少陽深深的鞠了一躬，緊接著高聲問好：“大家早上好！”
“好！很好！非常好！”員工異口同聲的回答，隨即三擊掌，隻是聲音不夠洪亮，還亂七八糟的，有些員工根本就沒張嘴。
“怎麽，都沒吃飯嗎？重來……”郭少陽很不高興，他再次鞠躬問好。員工這次的回答非常整齊，響亮，因為他們知道，如果他們一遍、兩遍喊不好，郭經理有可能讓他們喊一百遍，甚至被拉出來單練。
點到完畢，回顧昨天的工作，郭少陽問昨天下班時讓沒有辦理健康證的員工去照相，不知道大家都照了沒有，員工都耷拉著腦袋說沒有照，郭少陽問為什麽沒有照，男賓部領班劉建國站出來說，員工不清楚辦健康證是自己掏錢還是公司出錢，如果是自己掏錢他們就不辦。
郭少陽問以往是怎麽辦的？林夢緣說，有自己掏錢的，也有公司報銷的。
郭少陽說，下周劉市長就要來檢查了，現在毛總又不在公司，大家能不能先把健康證辦了，把這次檢查應付過去了，錢的事情以後再說。
劉建國抱怨說，公司到現在給員工上個月的提成都沒有發，我們連吃飯錢都沒有了，哪還有錢去照相。
“那怎麽辦？總不能不照吧！”郭少陽不禁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