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為什麽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
“你們有完沒完啊?每次來都這樣,想清靜一會兒都不行!”郭少陽終於禁受不住王虎和露露的折騰而坐了起來。
“想清靜——那你看看這屋裏還有其它窗戶沒,反正門是沒有的了,你是知道的,不把你請出去,我們是不會善罷幹休的!”王虎趁機把郭少陽拉了出來。
一路上,王虎和露露罵罵咧咧,打打鬧鬧,還時不時回頭喊一聲落在後麵的郭少陽。
秦河風情線——這是他們常來休閑的地方,也是附近的人們茶餘飯後散心的集中地。
沿著河提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下去,郭少陽的心情似乎比夜色還要暗淡。
這是一個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也沒有風的夜晚,天是一片紫藍色。從大街上一路走來,沿途是許多不同忙碌的身影,有的在做飯,有的在哄孩子,有的還在加固自己的“房子”……
這場地震改變了許多人,也改變了人的許多,卻惟獨沒有改變郭少陽,這幾天他心情很不好,臉色憔悴,也很少跟人說話,好比正在生著一場大病。
郭少陽深深的籲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腳板越來越沉重了,如果不是王虎和露露執意拉他出來,他是真的不想再這樣走下去了。
遠處的啤酒攤上,隱隱傳來了劃拳的聲音。“今朝有酒今朝醉,末管地震與是非。”——有人舉杯暢飲,在座的朋友一片歡呼。
郭少陽突然發出了一聲冷笑道:“國難當頭,成千上萬的生命被掩埋在廢墟之下,災區的同胞一個個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些人還好意思在這裏醉生夢死?”
“可是,誰又能顧得了那麽多呢?大家都是普通人,很多事情都是愛莫能助罷了。”露露似乎是有意在替那些人開脫。
“我是說,更可笑的是我,我竟然在為一己的感情而痛不欲生。”郭少陽在自嘲的努力的解脫自己。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大家都是普通人,所以你用不著自責的。”露露又回過頭來安慰少陽。
“至少可以看看電視,關注一下災情,至少可以捐點兒錢,奉獻一點愛心,至少不能像我,為了一個人而痛不欲生吧!”郭少陽冷笑著,從鼻孔裏緩緩噴出了兩股很粗壯的氣流。
“不是,你不要這樣想,你——”露露不知道該怎麽勸說了,她慌忙看了眼王虎。
王虎不以為然地說:“你不用管他,少陽這人我了解,大道理他比咱誰都懂,就是在感情上放不開,屬於那種在一棵樹上吊死的人。感情的事是可遇不可求的,他自己會想明白的,有些人一旦失去就不再了,其實這也沒什麽好遺憾的,不是說不經曆失戀的人生不是真正的人生嗎,更何況‘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哼,你就知道這一句,你是不是天天想著跟我分手呢?”露露借題發揮了起來,也是想以此分散郭少陽的注意力,她是一個單純而又善良的女孩。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那我正求之不得呢!哈……”王虎始終沒個正經,始終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什麽?有種你再說一遍,看我不殺了你!”露露咬牙切齒的追著王虎拳打腳踢,王虎則故意拿少陽當擋箭牌,圍著他邊躲邊喊:“救命啊,謀殺親夫啊!”
“你們別鬧了,王虎說的沒錯,人往往在失去以後才知道珍惜,人的情商再高也終究成不了愛神,無法把握愛情!也許這就叫緣分吧。就在你尋找愛情的時候,不知不覺中已被愛情俘虜,醒悟時,無奈隻有自己悵然徘徊,苦悶不堪!”郭少陽前言不搭後語的說。
王虎趁機說道:“少陽,你也用不著傷感。有人說,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也有人說,愛情是一個人的事,都對,也都不對。愛情走到盡頭,卻是兩個人的責任,不同的隻是輕重之分,不同的隻是誰先轉身愛上了別人。”
“肯定是你先愛上了別人,你這個花心大蘿卜。”露露說著又跟王虎相互打鬧了起來。
對此,郭少陽好生羨慕,他們這隻是在打鬧,可如果彩霞能回到他身邊,縱使天天真被她打,那也是心甘情願,求之不得的。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成了奢望!
說話間,三人已來到了南大橋下,這裏是一個很大的人工湖,湖水在兩岸燈光的照耀下顯得無比深邃和清幽,他們就在湖邊櫻花園旁邊的一條長凳子上並排坐了下來。
由於是夏天,再加上地震,附近的人們便都三五成群的跑到這裏來散心,尤其是那一對對小情侶格外的引人注目。
郭少陽平時不大愛說話,而王虎卻是出奇的話多,他東長西短,談地震論工作,滔滔不絕。
郭少陽一直心不在焉,悵然若失,偶爾隻是似是而非的答應他一兩聲。王虎和露露隻知道少陽跟彩霞分手了,具體原因並沒有告訴他們,他們也不便多問。
“快看!”王虎忽然用胳膊肘推了一下郭少陽,少陽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櫻花園內有一對青年男女正站在一棵樹陰下抱在一起狂吻,他便淡然一笑,悵然若失,卻又覺得這種事情很無聊。
露露正不知是什麽好事情,便爭著搶著要看,王虎卻故意當在她麵前說:“少兒不易!少兒不宜!”
“你才少兒呢!”露露一把推開王虎,隻往櫻花園裏撇了一眼,便趕緊回過頭來,紅著臉罵道:“不要臉,現在的人真不要臉,跟你一樣不要臉!”
“喝,敢罵我不要臉,那好,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不要臉。”王虎說著就噘著嘴去親露露,露露則迅速的把臉轉到一邊說:“你流氓啊!少陽在呢!”
“噢,對對對,形象形象,要注意形象啊!”王虎故意裝成一本正經的樣子,待露露疏於防範了,卻突然在她臉上猛親了一口,把個露露又羞又惱,又追著他打鬧了起來。
“王虎,你們別鬧了,咱們回去吧。”郭少陽觸景生情,越來越覺得自己孤獨了。
王虎大老遠吆喝道:“急什麽呀,等會兒還要請你去唱歌呢。”
“好喂,好喂,我要唱《愛情真偉大》、《愛一個人好難》、《愛你不是兩三天》、《愛就一個字》、《愛情裏沒有誰錯誰對》、《愛你一萬年》、《知心愛人》、《老鼠愛大米》……”露露拍手應和道。
“你們去吧,我不想唱歌。”郭少陽現在對什麽都沒有興趣。
“那可不行,有些事情你不能老憋在心裏,得好好發泄一下。”王虎不由分說便把少陽拉進了一家KTV裏。
“說吧,想唱什麽?我替你點。”在包廂坐定後,王虎首先把話筒讓給了郭少陽,少陽卻推辭說:“你們唱吧,我真的不想唱,你們的心意我領了就是。”
“出息,德行!不就一女人嗎,值得嗎?你今天要不唱,我們倆也不唱,咱們就都這樣幹坐著。”王虎當真生了氣,露露也跟著不高興了。
“那好吧,那我就唱一首。”郭少陽歎了一口氣說。
“唱啥?唱你以前最愛唱的《向天再借五百年》還是《精忠報國》?”王虎頓時又來了精神。
“今天沒心情唱不了這歌,就唱一首鄭源的歌吧!”
“鄭源的啥歌?”王虎問。
“為什麽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郭少陽說,這首歌正好可以表達他傷感的心情。
“為什麽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偏偏變成了回憶,回憶已沒有意義……”短短一首歌,郭少陽幾次哽咽著唱不下去。
自從秦城地震發生以後郭少陽就一直給秦彩霞打電話,可她就是不接,雖然秦城離震中還隔著一個縣,他還是擔心彩霞會不會出事,就發了一條信息給她,說再不回信他就到她家去找她。
很快,郭少陽收到一條回信:“少陽,放棄吧,放棄也是一種愛,是對我的嗬護,也是對你的解脫。”
那一夜,郭少陽又失眠了,任由淚水慢慢的滑落,浸濕了雙眼,浸濕了枕巾,浸濕了心靈,也浸濕了整個世界。
王虎和露露見他心情沒有好轉,就帶他到啤酒攤上去喝酒,那裏的酒比KTV便宜好多。
他們剛在啤酒攤上坐下,羅莉突然打電話來,樂哈哈的說:“郭先生,別來無恙啊!”
郭少陽問她有什麽事,她陰陽怪氣地說:“沒事兒,我就是打個電話問問,看你們這些壞男人都還活著沒,還好你沒有死,這樣的話咱們約個時間見個麵……”
俗話說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郭少陽一聽這樣的女人說話就惡心的想吐,便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說:“見什麽麵啊,是不是有病啊你!”
羅莉似乎料到他會這麽說,所以並不生氣,而是嘲笑道:“吆喝,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欠我的一千元是不是不打算還了呀!這兩天地震,本小姐沒有上班,正缺錢花呢。”
聽聽,這種人,還本小姐,說起話來都不知道害臊。郭少陽也懶得理她,就掛了電話,她再打過來我再掛。
王虎有點好奇的問他是誰,少陽並不想讓大家知道他和摸吧女有染,就說不知道是那個神經病打的騷擾。王虎也沒在意,隻管邀他喝酒。
突然,有人在少陽背後拍了他一巴掌,陰陽怪氣的說:“吆喝,原來你在這裏躲清閑啊,這可真是那什麽來著——對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