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保暖內衣

  鬱悶，無奈，以至於無言，郭少陽找不出拒絕的理由，隻能陪她一起去逛街。顯然，他們之間已經有了隔閡，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熱情，他不再去牽她的手，她也不主動來挽他的胳膊。他們都假裝不在乎。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需要什麽衣服？我們這裏有新到的時下最流行的韓版的情侶裝，兩位要不要試一下？”服務員在第一時間迎上前來很熱情的向他倆介紹著。


  “你們這裏有保暖內衣嗎？”郭少陽徑直問服務員道，像是沒聽見人家的介紹一樣。


  “當然有啊！您是要男式還是女式？”服務員說著便從櫃台底下翻出了幾件衣服。


  “男式的，這身質量不錯——多少錢？”郭少陽說著便挑了一件衣服，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著。


  “您可真有眼光，這是我們這裏最好的保暖衣，要價380元，您如果誠心要的話，可以再優惠下……”服務員高興極了。


  “優惠不優惠都無所謂，麻煩你給我包起來吧。”秦彩霞說著便從手提包裏掏出了400元錢。服務員見她沒有討價還價，一時不知道該給她找多少錢合適，因為她剛才說了可以優惠。


  “怎麽了，我的錢有問題嗎？”


  “不是，我是說給你優惠、優惠多少呢！優惠二十可以嗎？”


  “可以啊，多少都行，不優惠也行。”


  “還是優惠點吧，歡迎你們以後常來！”服務員很驚奇的打量著秦彩霞，又看了看一旁發愣的郭少陽，很尷尬的找給她40元錢。


  郭少陽有點想不通，不知道秦彩霞究竟要幹什麽，這身保暖衣要價280元，其實180就可以買下。要在平時，他肯定會拉她走，不讓她買，或者起碼要砍下一半價來，最後還得搶著結賬，可那天他站著沒有動，就像這一切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秦彩霞一個人拎著衣服從大街上往回走著，她的步履越來越艱難，越來越沉重。


  郭少陽若即若離的跟著她，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要在往常他會主動上前幫彩霞拿東西，一路牽著她的手，又說又笑的行走在大街上。但是，突然間一切都變了，他們成了一對熟悉的陌生人。


  快到路口的時候，秦彩霞忽然停下了腳步，背對著郭少陽靜靜的仰望著對麵樓頂那一輪火紅火紅的太陽，它正一點一點的向下沉了去，正如他們的心情一樣。


  “分手以後還可以做朋友嗎？”秦彩霞突然問郭少陽道。


  郭少陽不由皺起了眉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分手以後還可以做朋友嗎？”秦彩霞沒有回頭，鼓起最後的勇氣又問了一遍郭少陽，聲音異常的低沉而又傷感。


  “我也想，但是——”郭少陽的話沒有再說下去，分手之後仍要做一對朋友，豈不是把過去的一切又帶回自己的生活中！何苦呢？當然，他也不希望分手之後變成了仇人，互相傷害。


  為什麽幸福的生活總是很短暫！不過，既然要分手，為什麽還要刻意的去維護一種近似超越友誼的關係呢！不如把它封在心裏，懷念，或者扔掉它，迎接新的一段生活。


  沉默，許久的沉默之後，秦彩霞忽然轉過身來，緩緩的走到郭少陽跟前，說道：“天氣涼了，記得把這身保暖衣穿上。”


  酸楚，莫名的酸楚，摻雜著一些感動，突然湧上了郭少陽心頭，他接過衣服，望著秦彩霞遠去的身影，不由冷冷的自嘲的笑了。


  恰在此時，附近的一家音像店裏唱起了《離歌》：

  一開始  我隻相信偉大的是感情

  最後我無力的看清 強悍的是命運

  你還是選擇回去 他刺痛你的心

  但你不肯覺醒 你說愛本就是夢境

  跟你借的幸福 我隻能還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沒說完溫柔隻剩離歌


  心碎前一秒 用力的相擁著

  沈默用心跳 送你辛酸離歌

  原來愛是種任性 不該太多考慮

  愛沒有聰不聰明 隻有願不願意……


  觸動心弦，難以形容的酸楚，深入骨髓的感動，隨之淚慢慢的滑落。青春散落，淚流滿麵，不僅僅是因為歌曲，還是因為他們都共同經曆過。


  壓抑很久的感覺突然之間得到了釋放。每個人心中曾經都有自己的夢想和追求，但是現實讓我們改變了很多。


  當我們為了生計四處奔波，庸庸碌碌，青春時的夢想不知遺落在了何處。


  郭少陽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聽著那首傷感的歌曲，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原來，自己也不過是俗人一個。


  於是，他又自嘲似的笑了。


  “少陽，我剛到住處去找你，你怎麽在這裏傻站著呢？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要跟你說。”


  王虎不知從那裏冒了出來，左顧右盼，神神秘秘的湊到少陽跟前，悄聲說道：“你以後不要再跟秦彩霞來往了，我們都被她給騙了，她是一個破女人，因為她已經結過婚了，還生了一個兒子。我聽說她還背著你跟好多不三不四的男人來往，像這種女人，你隻跟她玩玩就行了，可千萬不敢娶她當老婆。我跟你關係好，才跟你說這些話，你要……”


  “我要怎樣？你聽誰胡說八道的，彩霞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知道有些人當初追她沒有追到，嫉妒我們倆在一起，但也用不著這樣汙蔑人……”這不像郭少陽說的話，可這確實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而且還帶有一股火藥味。


  “少陽，我是拿你當朋友才跟你說的，你可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秦彩霞壓根兒就不是個正經女人，我還嫉妒她！真是可笑……”


  王虎還想再說什麽，郭少陽卻大聲的打斷他的話說：“行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


  “你知道什麽？”


  “我什麽都知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知道你原來比我還俗，現在都什麽時代了，誰還計較那些，我管她正經不正經，我隻知道她對我好就行。”


  “郭少陽，你說這話什麽意思？——得了，就算我剛才放了個屁，什麽也沒說。你就給你爸媽娶個好兒媳婦吧！”王虎說罷便氣衝衝的走了。


  郭少陽手捧著保暖內衣，久久舍不得放下。關於他當時的心情，很難用一兩句話來形容，他喜歡文學，一直覺得自己在思想境界上要比別人高很多，可事實呢！拋棄秦彩霞，這違背了他做人的初衷，可他也不想給自己惹上一身麻煩。他知道秦彩霞是真心喜歡他的，他也很喜歡彩霞，可這又能怎麽樣呢！


  趕上的時代不同，人生軌跡也就兩樣。占盡天時的70後如今把持著社會各行各業的要職，讓人絕望地羨慕嫉妒，恨其真“該死”；90後也有“老”可啃，就是這些80後說有多倒黴就有多倒黴，為了生活四處打拚，到結婚年齡時又碰上高企的房價，眼看到了而立之年，卻一事無成，本想在愛情上找點精神寄托，可惜卻在生活中迷失了自我。


  秦彩霞一連三天沒來上班，也沒有請假，手機也打不通，按照公司的管理製度，連續曠工三天就算自動離職，是要被開除的。


  不得已，郭少陽隻好硬著頭皮去找秦彩霞。


  推門進去，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驚，秦彩霞臉色蒼白，眼圈通紅，像是沒日沒夜的哭過，又像是一連幾天沒有睡好覺，蜷縮在床上動也不願動，像條毛毛蟲，隻是有些奄奄一息，地上橫七豎八的扔滿了啤酒瓶和煙頭，看見他，眼前忽然一亮，想起來，掙紮了一下卻又躺下了。


  “你這是何苦呢！”郭少陽悵悵歎息了一聲，知道不論什麽原因失戀，對於女孩來說都是一場不亞於山崩地裂的災難，會有好一段暗無天日的時光仍然讓她“為伊消得人憔悴”，不想見人，不想說話，不想做事，就是想哭，白天看不見陽光，夜晚卻漫長無邊。


  “去上班吧！”看見她這副樣子，郭少陽真的於心不忍。女人的天涯，就是在愛自己的那個男人的心裏徜徉，一但分手也就等於失去了一個世界，怎麽能不痛？想哭就哭吧，沒有眼淚的失戀就不叫失戀了，那叫另有所鍾。


  戒掉一份愛情就像戒毒一樣，你需要有非凡的勇氣與毅力。你或許會不想吃，但千萬別瘦成了人幹，你或許又會很想吃，但千萬不能吃成了加菲貓。親愛的，因為我們還要去愛與被愛，形象永遠很重要。


  “說話啊！你這樣折磨自己值得嗎？值得嗎？”郭少陽焦急的看著她。愛情固然是每個少女所渴求的，但沒有絕對順利的愛情。失戀以後，審視愛情在人生中的價值與地位，要放棄人生就是為了愛情。


  “你走吧，用不著可憐我，我不想看見你，你們男人——男人都一個樣。”秦彩霞很失望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地冷冷的吐出了這麽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