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們,你們是誰?
我家寶貝女兒居然問我們是誰?
她這是怎麼了?
難道不認識我們了嗎?
裴兆和朱青瓷相互看了對方一眼,驚呆了,臉色頃刻間變得慘白一片。
女兒醒來過的時候居然不認識他們了。
宛如晴天霹靂!!!
「寶貝女兒,你仔細看看,我是你媽媽啊!」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朱清瓷,她著急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這都什麼破事情啊,為什麼她可愛的女兒一醒來就不認識她了,真是跟挖了心那般疼痛。
最近一段時間簡直就是流年不利,先是上真人秀被黑,再是女兒被綁架,然後是和老公吵架鬧離婚等等,現在女兒好不容易找回來了,居然失憶不認識她這個媽媽了,彷彿跟霉運纏身了那樣。
同樣的,裴兆對寶貝女兒一醒來不認識他們的這件事情也打擊到了,不過他還是抱有一絲絲的小僥倖,拿著手指指著自已的鼻子,頗為幼稚地問道:「寶貝女兒,你,那你還認不認得爸爸?」
朱清瓷被氣笑了,「我女兒整天黏著我,都忘記我這個做媽的了,還會記得你這個天天忙工作的爸爸嗎?」
我老公怎麼會問出這麼腦殘的問題,我當初是不是眼睛瞎了才嫁給這麼一個幼稚的男人。
裴兆: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為什麼他心裡覺得酸酸的,很不舒服?
「那我,我是誰?」裴念念又吃力地說。
裴兆和朱清瓷一聽,立刻大驚失色,紛紛看著對方的眼睛詢問。
「你是爸爸媽媽的念念。」裴兆的聲音有些哽咽,聽得朱清瓷微微地將頭一瞥,看樣子寶貝女兒是失去記憶了。
裴念念不吭聲,皺著眉頭使勁地想了想,她一醒來,就看到了床邊守著的一對夫妻,給人的感覺又是陌生又是熟悉,但疼痛的腦袋瓜子告訴她實在是想不起他們是誰了。
她的記憶停留在了從望月台中摔下來的那一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她完全不記得了。
可是,裴念念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
因為她的心告訴她,她似乎遺漏掉了一段十分重要的記憶。
到底是什麼呢,為什麼她一想起就覺得腦袋像是爆裂般疼痛。
「我叫裴念念嗎?」裴念念小聲喃喃地說,費勁地伸出了另外一隻沒有打點滴的手,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了那一雙變小的雙手,漸漸地理清了思緒。
敢情她是重生穿越了。
朱清瓷似乎覺得聽不下去裴念念的喃喃自語,她握住了女兒如蓮藕般的小手臂,細心地將它塞進了被子中,溫柔似水地說:「嗯,你叫裴念念,是爸爸媽媽的小寶貝,也是哥哥們的小寶貝,累了吧,快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
裴念念搖搖頭,「我有點渴。」
朱清瓷趕緊從柜上拿起熱水瓶倒水,朝著紙杯中的水細心地吹了吹,正要喂寶貝女兒的時候,她又不放心地喝了一口,覺得水溫合適的時候,這才喂裴念念喝水。
裴兆走開了,他走到了病房旁邊的衛生間里,想要找條毛巾給寶貝女兒擦擦臉。
他從剛才一進門就看到了女兒肉嘟嘟的小臉蛋上布滿了汗水。
可是一走到衛生間里,一抬頭就看到了掛在門邊的毛巾,於是就被裴兆嫌棄了,這種別人用過的東西給他寶貝女兒擦臉,不行,這絕對不行。
看寶貝女兒現在這個樣子,肯定得在醫院中住一段時間,裴兆心酸地想,拿出手機在記事本上列出了念念所需要的東西,瓷杯,睡衣,小拖鞋,小黃人玩偶戴夫等等,他邊編輯簡訊邊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邊,看看有什麼日用品是遺漏了。
確定沒什麼問題后,裴兆將編輯好的簡訊發給了秦叔,讓他趕緊把東西帶到附屬醫院來。
裴兆將手機重新藏進了口袋中,忽然間想起了裴念念腦袋後面的那個傷口,頓時紅了紅眼眶,蓄滿淚水的眼睛使勁地往眼球中逼了逼。
念念,對不起,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裴兆似乎忍不住壓抑的心情,將臉放在了水龍頭下面,隨著嘩啦啦的水流聲,裴兆使勁地搓著臉,教人分不清楚他臉上的水滴是眼淚還是自然水。
作為一家之主,他不能軟弱,他要以男人的姿態保護他的妻子和女兒。
走出衛生間的時候,裴兆已經恢復了心情,他看到了妻子正拿著紙巾仔細地給寶貝女兒擦著臉,擦著手,忽然間覺得很感激上蒼。
他的女兒還完好無損地活著,這樣就夠了。裴兆想。
「不要皺眉,」朱清瓷用沾濕的紙巾給裴念念擦著臉,忽然間裴念念吃力地伸出胖胖短短的小手,撫平了她緊皺著的眉頭。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看到朱清瓷皺眉難受,裴念念覺得心裡也跟著難受,「我想你們應該就是我的爸爸媽媽。」
朱清瓷和裴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裴念念接下來說得話,「可是,我不記得你們了。」
裴念念實在是不忍心看到這對夫妻失落難過的目光,於是她安慰著他們:「我想我很快就會記起你們的,我再想想。」
面對這一對夫妻殷殷目光,裴念念觀察起了他們的面相,女人的眼神柔和,兩頰有肉,顴骨相配不突出,擁有這三種面相著是一個具有旺夫,並且能給她丈夫帶來極大的自信。
她一看就是一個脾氣溫柔的人,裴念念想,她又看了看一邊的男人,不由地眼前一亮,真是一副好相貌(裴念念是認為裴兆的五官從面相學上是有福氣,所以這是好相貌的意思。
裴兆的眼睛明亮清澈,鼻子高聳端正,耳朵輪廓分明,嘴巴豐厚方圓,五官勻稱相應,是為吉相。
而且以流年來看,他的鼻子生得如此筆挺飽滿,像玉一樣晶瑩剔透,說明此人一生會很富有。
流年是指人出生到去世每一年的運勢,每一年所對應的趨勢是不一樣的,相術上把人的面都分為100個部分,和人到100歲相對應。
比如,40歲左右的男人主要以山根,也就是鼻子的形狀來此判斷。
想得多了,裴念念突然覺得受傷的腦袋瓜子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
她疼得臉色發白,眉毛都擰在了一起,像一團剪不斷理不亂的毛線球。
「寶貝女兒,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朱清瓷一臉心疼,比起女兒那張痛得扭曲的小胖臉蛋,她還是寧可接受女兒忘記他們的事情。
「我去叫醫生,咳,清瓷,你照顧寶寶。」好幾天都在和妻子鬧冷戰鬧矛盾,不是連名帶姓地叫出來,就是喊「喂」,一下子叫出妻子的名字,裴兆有點小彆扭,但很快,他就把心裡的那點不痛快給拋光了,現在沒什麼事情比女兒更重要了,既然女兒找到了,那過幾天就買幾個榴槤跪在老婆面前認真道歉認錯,為前段時期的張狂付出一點代價。
裴兆正要走到門外的時候,忽然間像是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他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寶貝女兒,語氣裝作很輕鬆自在地說:「念念,爸爸知道你忘記爸爸了,不過沒關係,爸爸給你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好嗎,我叫裴兆,今年40歲,是朱清瓷的老公,裴念念的爸爸,念念是我們家最小的寶貝,今年才只有4周歲,是爸爸媽媽的好孩子。」
「爸爸……」躺在病床上裴念念突然間低聲地叫著,聲音很輕很輕。
世界彷彿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整個小小的病房內回蕩著裴念念的那一聲爸爸。
裴兆正要朝外走的腳步忽然間停了下來,他迫不及待地轉身回頭,那一雙向來深邃的眼睛四周都泛起了紅,尤其是眼睛裡面,激動得布滿了紅血絲,「你叫我什麼?」
「爸爸……」裴念念再次輕聲地叫著,看向旁邊守護在她身邊的朱清瓷,又叫著:「媽媽……」
朱清瓷忍不住又一次地紅了紅眼眶,使勁地屛住了眼眶裡面總是想要往下掉的眼淚,斷斷續續的聲音回應:「哎……我的寶貝。」
「雖然我不記得你們了,可是我知道你們就是我的爸爸媽媽。」只有自已的親爹親媽才會如此在乎自已的孩子,寧可選擇忘記自已也不想自家的孩子疼痛一點點。從小就沒有父母疼愛的裴念念這一刻徹底地被感動了。
裴兆的聲音瞬間有些哽咽,「念念,你能再叫我們一聲爸爸媽媽嗎?」
朱清瓷捂住了嘴巴,一顆顆的眼淚滑落在了下巴中,接著滴落在了白藍鑲間的被子中。
「爸爸,」裴念念再一次喊了裴兆一聲,抬起了她的小胖手,試著為朱清瓷的臉上擦著眼淚,安慰著說:「別哭了,媽媽……我沒事……」
裴兆低著頭嗯了一聲,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跑到了門外,他背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中,一隻手握成了拳頭捶著牆壁,另外一隻手卻捂住了雙眼,止不住的眼淚沾濕了他手指的指縫。
「念念……謝謝你……」他喃喃自語地不停重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