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經過陸琦一番仔細準確的分析后,裴念念的心情像是被撥開陰沉沉的雲霧,一下子云清氣朗起來了。
她一高興起來,就喜歡跳著走路。
而且是屢教不改的那種,即使上輩子她就是因為蹦跳的走路方式喪了命,但重生到了這輩子仍舊沒有引起她的重視。
裴念念從小到大就是被家人溺愛,奉承著長大,幸好她自身長得苗紅根正,沒有變成紈絝的富二代。
裴兆和朱清瓷一向疼愛都來不及,更加不會管裴念念喜歡踩著台階蹦蹦跳跳的走路方式,在他們眼裡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念念,」剛拍完一場戲中途休息的李錦瑟一看到裴念念朝著她走過來蹦蹦跳跳的小模樣,就知道好友沒有受到被ng了20多次的陰影。
「錦瑟,你剛才演得可真好!」裴念念拉著李錦瑟的手,真誠地讚美。
原本中途15分鐘過去后,李導是要接下來繼續拍她之前被卡的戲份,但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虞靜忽然間嚮導演提出了要求把自已的戲份挪到下午,好像發生了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那樣,連妝都還沒來得及卸下,就和經紀人匆匆忙忙地坐上了一輛黑色的保姆車。
於是在缺了男女主角的情況下,李導只好就先拍攝了有關配角的戲份。
李錦瑟在裡面飾演一位身邊卑微浣衣局宮女叫小婉,整天每日每夜地不停地洗衣服,就算是寒冬臘月也不例外,洗得一雙手滿是凍瘡。
有一次她捧著疊好的衣服去送往夏妃的荷香殿,但被匆匆路過的大宮女給撞了,於是衣服被撒了一地。
恰好剛從太后哪裡吃癟回來的夏妃看到了自已最喜歡的雲秀流仙裙居然被一個宮女打翻在地,新火舊火一起上了身,當場就怒不可喝地叫人把小婉拖出去杖責二十大板。
李錦瑟的哭戲就是從這邊開始,她哭得就像一隻被人拋棄的小動物那樣咽咽嗚嗚,但絲毫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大家都很冷漠地旁觀著。
是啊,她不就是一個身份卑微的浣衣局宮女,皇宮這樣的地方,本就是恃強凌弱得很,你沒有權勢地位就得遭到上位者的欺凌。
而且宮女的命本來就不值錢。
或許就是從這一刻起,小婉的眼神就變了,握拳了拳頭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要出人頭地受到皇帝的寵愛,不管是用什麼樣的手段。
這場戲也是埋筆,埋下了日後成為了婉貴人的李錦瑟與穆青青飾演的夏妃彼此爭鬥,相互爭寵,各不退讓。
雖然李錦瑟是新人,但她在這場戲中根本就沒有被慕青青演的夏妃給壓住鏡頭,相反她完全把一名身份卑微的宮女獨自默默流淚的心酸表情給演活了,受到了李導破天荒的讚揚,說李錦瑟是一位十分有天賦的演員。
「沒有啊,我只是運氣好而已,」李錦瑟小心翼翼地環顧了四周,確定了大家正在各忙各的,才小心翼翼地附耳在裴念念的耳朵邊輕輕地說,「如果我像你這麼倒霉碰到像虞靜那樣的老戲骨,肯定也會跟你一樣被ng20多次的,噢,不對,說不定會比你更慘,被ng30多次。」
「噗,」裴念念忍不住笑出了聲音,頓時覺得心裡暖暖的,有錦瑟這樣的朋友在身邊,她忽然間覺得自已好幸運啊。
「你笑什麼笑啊,」李錦瑟拉了拉裴念念的小手,發現她的肌膚滑溜溜,又軟綿綿的,就忍不住又捏了一把,強調:「我說真的啦,你肯定不知道虞靜這個人吧,她可是娛樂圈內出了名的搶戲大王,凡是跟她有過對手戲的男女演員們都是有苦說不出啊,除了那些演技真的很好的老戲骨外,其他人在虞靜的面前反正我感覺就像一個跳樑小丑那樣蹦躂著。所以,你千萬別在意自已被ng的事情啦!」
「嗯,」裴念念這才發現李錦瑟的用心良苦,感動地抱住了她,喃喃地低聲:「謝謝你,錦瑟!」
「有什麼好謝的啊,」李錦瑟拍了拍裴念念的肩膀,朝著不遠處黑著臉的李導呶了呶嘴,「我先去準備接下來的戲份了,念念加油!」
說著李錦瑟一邊跑一邊朝著裴念念做出了一個「fighting」的動作來。
裴念念朝著李錦瑟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去忙自已的事情吧。
忽然間,她覺得整個身子一暖,眼前出現了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蓋在了她的身上,念念順著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踩在石板下面的那一雙白色的板鞋,乾乾淨淨地沒有沾染一點塵灰,抬眼一看,居然是師父那張熟悉又俊美的男性臉孔,替她默默地披蓋著大衣。
夏執的神情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但他水墨畫的眉眼卻悄悄地勾起了弧度,抿著唇色淡淡的薄唇正看著裴念念,漆黑的眼眸中含著點點細微的寒光。
「師父,」裴念念一見到夏執就開心得眉開眼笑,大大的杏眼中溢滿了滿滿的笑容,「你來看我了呀?」
夏執淡淡地嗯了一聲。
「疑,」裴念念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那樣圍著夏執走了一圈,發現今天師父穿得格外的不一樣,脫下了連日來不曾換的月白色長袍,反而穿上了一件灰色抓絨的外套,下面陪著一條藏青色的牛仔褲,腳下是一雙白色的板鞋,看著打扮分明就像一名剛出社會涉世未深的大學生啊,格外地青春,跟之前成熟穩重完全掛鉤不起來啊。
「師父,你這樣穿著看起來好年輕啊!」裴念念捂著嘴巴偷偷地笑著。
「咳,」夏執聞言不由地把握成拳頭的手放在了嘴角邊輕輕地咳嗽了幾聲,裝作不經意地詢問道:「還行嗎?」
「嗯嗯嗯,」裴念念把頭點得就像小雞啄米那樣厲害,兩眼笑得彎成了一輪月亮,口中讚美的詞語不絕於耳,「師父你這樣穿得好好看啊,真的很好看,師父你就要這麼穿嘛,以後都要這麼穿,我們拉鉤!」
「念念你真幼稚,」夏執說是這麼說,但他的小手指還是鉤住了她的小手指幼稚給她蓋了一個章。
裴念念此時的心情像是飛了起來那樣興奮,她一高興起來就有一個毛病,就是說話特別啰嗦嘮叨:「師父,師父,我看到你這麼穿了真是把我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給放了下來,你知道嗎我一看到你總是穿著那一身月白色的長袍,就忍不住想要替你扒下你的長袍,多少年了你都不曉得換其他顏色的衣服,你看你剛來這個時代了也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袍明顯就跟現在的氛圍格格不入嘛,幸好你臉長得夠好看,不然你要是總穿著那一身月白色的長袍晃來晃去,人家不把你當成神經病才怪咧!」
夏執那一張雲淡風輕的俊臉總算是破功了,他失笑地搖搖頭,又好氣又好笑地捏了捏裴念念兩邊鼓鼓的臉蛋。
這小傢伙敢情是忘記當初說過了的話了吧?
是誰說他穿長袍中尤其是月白色這種顏色更能襯托得他容光煥發,帥氣逼人?
「別以為你說了這麼多,就能把師父的腦子給搞混了,」夏執咳了幾聲后,重新恢復了原本那張淡然的俊臉,看起來比別人有些蒼白的手指敲了敲裴念念的小腦袋,語氣是那麼的嚴肅:「念念,是誰教你走路的時候不長著眼睛啊,你忘記上輩子是因為什麼原因跌下台階了?」
「哦,」裴念念低著頭,嘟了嘟粉嫩的小嘴巴,根本就沒膽反駁夏執的話。
「以後走路的時候不要蹦蹦跳跳了,知道了沒?」夏執扳著臉,繼續語重心長地教育道。
「可是,我走習慣了,」裴念念一聽到夏執的要求,立刻就抬起了小腦袋,睜大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哀求著看向夏執。
夏執被她看得將頭瞥向了一邊,把握成拳頭的手放在了嘴邊裝做喉嚨不舒服地咳嗽了幾聲,絲毫沒有因為念念的請求而改變自已的主意。
「師父,師父,我都走慣了,不要啦!」
「……不行」,夏執的聲音明顯有些緩和。
「師父,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裴念念一看到夏執的神情有一些鬆動,繼續拉著他的手臂撒嬌。
「唉,念念,你這樣走路真的很危險,萬一你腳下有台階呢,如果你想這樣走的話,以後你就在師父面前走,師父看著你走,行不行?」夏執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憐愛地摸了摸裴念念的軟發,漆黑如黑曜石的漂亮眼眸看向了差點要打滾撒嬌的小徒弟,寵溺又暗含著憂傷的眼神頓時讓裴念念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好,」裴念念沉重地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還有,要是你下定決心要成為一名演員的話,」夏執此時的語氣異常地慎重,「就要有一顆成為演員的心,無論別人說了什麼話,你都要做好自已,盡自已最大的努力去完整自已的角色,這樣的你才會受到別人的尊敬而不是讓別人看在你背後的家世上,人生的道路都要靠自已走!」
早在念念在被李導ng了10多次的時候,容稟是拳頭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在第20遍被ng的時候,他根本就忍不了了。
汪助理從小就看著容稟的長大,自然明白他在想一些什麼。
「要不我建議李導先拍其他人的戲份,」汪助理附耳小聲在容稟的耳朵邊說,「然後我單獨再找一下虞靜跟她談談?」
「你去幫我把虞靜約出來我親自跟她談!」容稟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夏執,雖然他不知道這個人跟念念有什麼關係,但單獨看他一臉心疼地看著不斷被ng的裴念念,他就知道了或許這個人叫夏執的人就是自已的情敵吧?
他感覺自已真是愚蠢至極了,怎麼智商跌落到要聽情敵的話而默默地去忍受念念不斷被人欺負的場景。
就算成長的道路有荊棘,有坎坷,他為什麼就不能替念念拔掉那道路上的荊棘,天枰坎坷的道路。
他可以選擇自已的方式讓念念成長起來,那又何必讓她經歷那些成長的傷痛。
小時候他還小,不能保護念念,現在他長大了,就要換成他來保護念念,要擺平那些欺負過念念的人。
就算念念一輩子長不大又如何,反正他長大了已經有足夠了能力去保護她了。
長不大或者不想長大,就看念念的意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