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石磯躺個槍
「他本來就是畜生嘛!」
這時候別說李靖了,連殷十娘都喝了一聲:「哪吒住口!」
妖精滿地跑是沒錯。
你罵一句多寶道人龜靈聖母是個畜生試試?
人家neng不死你人家就不是截教高徒。
蘇湖也沒生氣,只道:「你自己想想,那時候你那句畜生到底是事實還是罵人呢?」
哪吒不開口了。
「仙界禮儀合該你老師教導,我也不該多言。」蘇湖相當藝術性地黑了一把太乙真人不會教徒弟,又換了個話題,「我再問你,他若是修為比你高,你那句畜生還會開口么?」
「他修為沒我高。」哪吒頂嘴,「我不會看錯的。」
「哦。那就是說,比你強的你會忍讓,比你弱的就當場擊殺?」
哪吒再是個熊孩子也知道欺軟怕硬不是什麼好事,被蘇湖這麼當面揭穿,實在是有些尷尬。
關鍵到了現在,他一來看不明白面前這少女到底什麼修為不敢隨便出手,二來也不好在蘇湖剛剛才揭穿了他欺軟怕硬的本質之後就惱羞成怒奮起殺人。
所以只能悶悶不語。
殷十娘女子心性,聽他們對答也猜到了個七七八八,細膩的發現了問題的關鍵點,開口問:「昨日我兒打死的那夜叉,沒真死吧。」
蘇湖點頭:「我把人救下來了。否則打死夜叉便算是傷了龍宮臉面,龍宮必然不肯善罷甘休,彼時貴公子又殺心未褪,若龍宮來個有些身份的人,再打死了人家,貴公子怕是要與龍宮不死不休了。」
李靖面色一緊,肅然起身,對蘇湖一禮:「多謝道友!」
哪吒又冷哼一聲:「我是玉虛宮三代弟子,太乙真人親傳,誰敢與我不死不休?」
蘇湖抬手,揉了揉哪吒的腦袋,幽幽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誰?」
哪吒竟然沒能逃脫蘇湖揉腦袋的動作,心內正在駭然不已,看著蘇湖的眼神都變了。
「七年前,我侍奉我師父去紫霄宮籤押封神榜,頂撞了元始聖人幾句,便被道祖在紫霄宮教了幾年規矩。」
這年頭,有那個去紫霄宮開會的,再次也是天帝天后。
她侍奉老師而去,那輩分也不低了。
並且能收個地地道道跟腳不好的妖精做徒弟的,她老師是誰也呼之欲出。
何況即便沒有老師,侍奉在道祖身邊幾年的經歷,這也是一般的神仙想都不敢想的福緣了,即便是被教規矩,那也必然是得了若干好處。
畢竟那可是道祖,分寶崖上就沒次品的那一位!
上一批侍奉道祖的已經做了天帝天后了。
李靖面色駭然。
哪吒又被蘇湖噎到了。
蘇湖放開揉著哪吒腦袋的手,只笑:「我知道你身有一千七百殺劫,下凡是來做伐紂先行官的,我不攔著你殺人,只是有心問你幾句話。」
到底面前是個有實力有後台的長輩,整治人的手段也相當令人毛骨悚然——他現在眼睛還腫著呢,於是哪吒只能低頭道了一個「是」。
「昨日殺了我,你感覺很開心么?」
哪吒搖頭。
蘇湖嘆道:「我知道你身有一千七百殺劫,聽起來是有點多,但當真要湊滿,其實也很容易。反正是不需要這麼殺人湊數的。」
哪吒看著蘇湖,一臉的不相信。
蘇湖笑著指了指李靖:「你父親算是個仁慈之人,但你問問他,做將軍做到了現在,手底下有多少人命?」
李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沒說話。
哪個將軍不是滿手血腥?
「世上總有該殺之人,也有不得不殺的場合,實在很不必平時就因為一兩個人頂撞了一句兩句,便動輒殺人湊數的。」
哪吒垂著頭問:「那什麼人該殺,什麼人不該殺?什麼場合是不得不殺?」
蘇湖打了個哈欠,笑道:「唔,這個自有你老師你父親教你,實在不行你自己日子久了也能懂,我個入門不到十年的小師叔教你,實在是越俎代庖了。」她對李靖又打個稽首,「此事到現在應當也算了了,但貧道昨日給這小子趕工實在是有些睏倦,便借將軍府邸睡個覺如何?」
有個妹子要在你家裡借個屋子睡覺,這件事李靖即便是一家之主,也是不那麼方便搭茬的,殷十娘笑著起身:「仙姑……」想了想,又覺得面前這個小美女叫「姑」總有點奇怪,乾脆換了個說法,「仙子隨我來。」
人跟著殷十娘去了。
哪吒終於不情不願彎腰叫了句:「師叔慢走。」
——
其實以蘇湖現在的修為,連被道祖折騰了七年都沒能好好休息也沒能過勞死,很顯然睡覺已經不是剛性需求了。
死活要留下來睡個覺,主要是考慮到哪吒鬧海之後的後續故事——哪吒拉開軒轅弓,射死了石磯的徒弟。
這件事阻止起來應該沒有阻止哪吒殺敖丙難,可以一試。
試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熊孩子么,如果能老老實實呆著不撩貓逗狗黑你程序燒你電腦拆你高達划你海報,那簡直就是侮辱了熊孩子的定義。
於是,哪吒在家裡沒思考兩天「誰該殺誰不該殺」的哲學問題,就開始空虛寂寞冷的想干(zuo)點(ge)正(da)事(si)。
天依舊悶熱,哪吒一路上了陳塘關的城樓納涼,風吹的人很舒服,哪吒四處走了走,便看見兵器架上有一把弓。
湊上去看一眼,哪吒念了出來:
「乾坤弓。」
邊上又有三支「震天箭」。
看到了那弓箭,哪吒很愉快的就想起來自己師父說過的做先行官,破成湯天下的命運,突然就有點想學弓馬的想法。
哪吒心下相當歡喜,便把那乾坤弓拿在手中,取一支箭,朝著西南射了過去。
再下一秒,空中一道浩然劍氣席捲而來。
是劍氣,不是箭氣。
哪吒發誓這輩子都沒見過顏值這麼高的劍術。
相當震撼——
艷紅的顏色瞬間瀰漫了整個天地,偏生那劍氣極冷極寒,方才的炎熱天氣在這劍意之下忽然消失,青松翠柏綠柳依依,全都被這艷紅的顏色襯得鮮艷無比。
這道劍光相當好看。
畢竟那艷紅的顏色里,還帶著那麼幾分清冷冷的涼氣兒,這種奇異的感覺本身就很迷人。
那道劍光裹挾了剛剛射出去的震天箭,回到了哪吒身邊。
而下一秒,手中提著紅艷艷的承影劍的蘇湖就出現在了城樓之上。
承影在鴻鈞交給蘇湖的時候固然是一把看不見劍身的劍,但畢竟是仙家的東西,想顯出形來,也算不上什麼難事。
抱著拿著個劍柄根本不方便裝逼的心情,蘇湖相當騷包的讓承影體現出了艷紅的顏色。
反正她是只白狐嘛,紅白配什麼的。
哪吒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修為不那麼高,卻能出這麼凌厲的攻擊的師叔。
吞了口口水。
蘇湖把絲毫無損震天箭放回原處,這才看向哪吒:「你是伐紂先行官,確實也應當弓馬嫻熟。」
哪吒相當不服氣地看著面前嬌滴滴的美人,嘟囔著:「那師叔為何不讓我練習練習?」
「有你這麼練弓馬的么。」蘇湖撇嘴,「沒事別自己瞎琢磨,問清楚了好好練習有什麼不好。」
「啊?」哪吒問,「那應當怎麼練?」
蘇湖指著那把自己眼看著反正是拉不開的軒轅弓,沒好氣道:「射箭出去,威能幾乎能夠毀天滅地,然後射偏了,你箭術好厲害哦……」
這個熊孩子就是漫無目的射了一箭,也是石磯師姐家的徒弟運氣不好被這飛來的板磚……飛來的震天箭射中,才折騰的石磯成為第一個上封神榜的三教弟子。
也是real躺槍。
哪吒訥訥:「我……我就是試試能不能拉開。」
「你就不能往地上射?這麼對空射出去要射誰身上還把人弄死了,那人活該?」
哪吒不說話了。
「要練習弓馬也不是不行,叫你父親教你,好生學著,自己別瞎琢磨,什麼殺人如麻就是將軍啊,什麼弓馬嫻熟就是能拉開乾坤弓啊,全是瞎扯。」蘇湖再次擼了擼哪吒腦袋頂上的呆毛,笑道,「我走啦。」
「哦……」哪吒一臉懵懂地問,「師叔怎麼不住了?」
「我從紫霄宮出來了,好歹回金鰲島告訴我師父師兄一聲,免得他們擔心。」蘇湖笑著踩到了承影劍上,說,「你若是什麼時候伐紂完事了,歡迎來金鰲島找我玩。」
哪吒答應了。
蘇湖心情很好地御劍走了。
既然哪吒殺石磯弟子的事情被她毀了,應該石磯這條命就保住了……吧?
事實證明,天道之下,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救人一命在佛教還沒有大興的時候還不叫勝造七級浮屠,叫人家的因果你得受著。
你改了人家的命數總是有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