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隻君小年
陳田一路跑的急,又親眼看著大爺打了君晟,急得岔了一口氣,本來就有點消化不良,肚子頓時就疼了起來,小臉煞白的強忍著,還是陳強發現了不對:「田娃你咋了?」
陳田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了,疼的腦袋上直冒汗,留了陳木和陳林收拾地里被君晟糟蹋了的玉米,派了陳森去請郎中,君晟和陳壯輪流背著陳田往家跑,陳強扶著老太太跟在後面跑。
郎中來了把了把脈,給陳田扎了幾針,陳田就從炕上彈起來,扶著炕沿就吐了,吐完整個人虛脫了一般癱在那喘粗氣,這個生日過的他可遭了大罪了。
陳田扎針的時候君晟就躲出去了,扎在熊孩子身上,他身上不疼心裡疼的要死,一眼都看不下去,悶悶的躲在了後院坐在了牆根底下。
陳強不知道啥時候來了,靠在君晟旁邊,抬頭看著天,小聲的說了一句:「你知道我爺爺是咋沒的不?」問完后也沒等著君晟應聲,就慢悠悠的接著說道:「我爺爺是躺在炕上,一口一口吐血,活活吐死的,我爹,我二叔,我三叔,跪在地上哭,我爺爺說他當年荒了地帶著全家逃難,才活該落這麼個下場,讓他們發誓這輩子就是累死在地里,都不許荒了地,我爹他們磕著頭應了,我爺才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你看我們瘦了你心疼,在你眼裡,人比地重要,可在我爹他們眼裡,地里的糧食比命重要,今天做這事的要是我,我就被我爹打死在地里了,他也是氣狠了,你別記恨他。」
陳強說完轉身回前院了,君晟垂著頭坐在地上,他突然發現自己沒用的很,他一直以來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科舉的順暢也麻痹了他,讓他飄飄然起來,他想的很好,種出玉米帶他們去城裡開小吃店,賺了錢僱人種地,全家都搬到城裡去,可現在卻告訴他,這一切只是他的臆想,而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
陳木和陳林進了柵欄,看到一片的玉米都被君晟弄斷了桿,扶起來也活不成了,只好都拔-出來捆成了一捆,把地平了平就背著回家了。一開始君晟說要開春要種別的,陳家三兄弟的心裡還打過鼓,後來確定了是種糧食才放下了心,可這吃起來跟哄小孩子作耍的玩意兒一下種了三十畝地,三兄弟的心裡還是沒有底的。
眼看著玉米一天天長高,長出玉米棒子,天天伺候的莊稼怎麼會沒有感情,眼看著再有半個月就收了,被糟蹋了這麼大一片,陳木才急紅了眼,等吼完了君晟冷靜下來,他才想起自己做了什麼,回到家裡放下玉米桿,就蹲在了牛棚邊上,抱著腦袋後悔了起來。
里正聽人說君晟跟陳家打了起來,第一個不信,可都傳出閑話了,就不能不去瞅瞅,這孩子給他長了臉,他爹任上都沒出過童生,他這眼瞅著就要出秀才了。
里正到了陳家院里,一進門就看見了鎚頭喪氣的老大,再往裡走一個比一個臉色差,老太太坐在炕上抹眼淚,陳田睡在炕上,老三兩口子坐在炕沿臉色蒼白失魂落魄的。
「咋?這是把田娃子打壞了?」里正也有點急,炕上這個說不定就是吳家莊第二個童生呢,他這說了話,陳家人才發現家裡來了人,除了還木木的連眼珠子都沒動的老三兩口子,其他人都悻悻的端茶的端茶,拿凳子的拿凳子。
「田娃是吃壞了肚子,是老大把晟娃打了。」老太太一邊抹眼淚一邊跟吳里正解釋,結果剛坐下的吳里正蹭的一下又站起來了。
「他怎麼敢!廣晟現在可是童生了!到底咋回事!」里正站起來就想吼,可看到炕上的陳田,沒辦法又壓低了聲音,話從牙縫裡硬憋出一股咬牙切齒的勁兒來。
「今天是田娃生辰,晟娃就趕回來了,大早晨起來燉了肘子中午過來吃飯,飯桌上說男丁們都瘦了,嚷嚷著不種地了跑到地里去拔莊稼,老大就把我娃打了,里正,我娃冤啊!白米白面的喂出了白眼狼,自己的莊稼拔幾棵都挨打,老大他們是好日子過的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當初陳家改佃了君晟的地,章程定好了是跟里正報備過的,里正長嘆了一口氣:「廣晟呢?」
眾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陳強看其他人是真的不知道,才告訴里正:「後院呢。」
吳里正狠狠瞪了屋裡人一眼,一甩袖子往後院去了,剛拐過牆,就看到君晟坐在地上,耷拉個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廣晟啊,跟大叔說說,今天這事你咋想的,你現在是童生了,就是沒有叔,誰也別想欺負你,還有大叔給你做主呢,別怕!」
「我不知道,里正大叔,我是不是錯了?」君晟抬起頭,臉上還帶著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子,滿臉的無助與不知所措。
吳里正心軟了,蹲下身靠在了君晟旁邊「:陳家逃難來那年,我也二十來歲了,一轉眼,就又過去了二十來年,日子過的快啊,那時候陳叔拿命種地的狠勁,全村沒一個比的上的,他靠著那股狠勁,把一家子都養活了,沒餓死一個,你別心疼他們,陳家人種地就那個德行,好日子不會過燒的他們!」
「我不想這樣,我看不下去,如果糧食多的吃不完,還用這麼狠的種地嗎?」君晟記得他去採購的時候,聽人說l市有個糧庫有幾十萬噸的糧食,他打電話一問是玉米,就沒有過去,一個糧庫就有幾十萬噸,全國那麼大,該有多少糧食。
「糧食咋可能有多的吃不完的時候,你這是讀書讀傻了。」里正笑了笑,孩子就是孩子啊,不過,糧食多的吃不完,做夢也是美夢呢。
「里正,我地里收糧的時候你來給我看稱啊?」
「好!大叔給你看,啥時候收就去喊大叔一聲,今年你敲春牛敲的好啊,大夥都說要豐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