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出好戲
這要是往常,我早就跟她據理力爭了。
現在想想,曾經的我是有多愚蠢?
跟於秀這種人據理力爭,還不如在動物園裏對牛彈琴。
於是我不氣也不惱,反而笑眯眯地勸她:“媽,不是我欺負徐斌,是他寵我。他願意寵我。自從丫丫出事了,他心裏覺得對不住我。畢竟,惹事的是您,背鍋的是他。誰叫他喜歡我,舍不得跟我離婚是不是?”
真有趣。
唇槍舌劍打過去的語言,犀利卻沒有殺傷力。
反而是這樣不疾不徐,陰陽怪氣,能把人逼得四腳離地,胸腔爆炸。
難怪,人人都恨綠茶婊。
我這輩子都沒做過特別婊的事。
不是因為我不會,而是因為一個有腦子有顏值有能力的女人,她完全可以活得瀟灑坦蕩,不屑於當婊。
但我錯了。
我生而為女人,就注定了被這個社會男權的迫壓和算計。
是他們逼我的。
“你,你就仗著徐斌寵你?高韻,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麽好心!你想我死是吧?我告訴你,你做夢!我要死也拉你當墊背!你,你——”
“媽!沒事吧!”
我將於秀扶到沙發上:“您別激動,徐斌說您這個病就是壓抑出來的。最忌諱生氣了,您先喝點水。”
說著,我來到廚房間去倒水。
瞄一眼看到地上放著的卡通馬桶。
小寶現在還穿尿不濕,但於秀嫌貴,能在家把出尿的,就一定要省一塊尿不濕。
以前對丫丫也是。
我看了一眼小馬桶裏還沒來得及倒掉的童子尿,然後彎下腰,往水壺裏倒了一小半。
“媽,喝點茶。”
我給於秀倒了杯茶,黃不拉幾的水色,什麽都看不出來。
但是一口下去——
“阿呸!”
一股尿騷味逼得她直接吐了出來!
“媽!媽您沒事吧!”
“高韻!你給我喝什麽東西!”
“沒什麽啊?不就是您的茶葉杯續了水麽?”
我裝模作樣端起茶杯,皺眉嗅了嗅:“哎呀,可能是這邊要拆遷,水管裏有味道了!”
“你當我傻麽!這是下水管的味兒!”
於秀氣急敗壞地跳腳。
我笑了笑:“也可能兩個管子混了。哎呀,您嫌有味,再倒一杯就是了。”
說著,我把茶葉水倒進馬桶裏衝走。
於秀跟進來,一眼看到小馬桶裏少了的尿,整個人頓時怒發衝冠!
“高韻!你個天殺的賤貨!”
說時遲那時快,於秀撲上來就要扇我耳光。
我當然不會還手,但我也不會站在那挨打。
她追,我就跑。
從客廳跑到樓下。
一邊跑,一邊喊:“媽你別這樣!媽,你冷靜點!”
最後,這場鬧劇還是以徐斌帶著傷跑過來收場。
“到底怎麽回事!媽,高韻?發生什麽事了,你們好端端的,怎麽又鬧起來了!”
我撲在徐斌懷裏,哭得像個淚人。
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我隻要想想他臉上那幾乎要翻車絕望的表情,都覺得擠眼淚水真是一件困難的事。真是難為徐斌了。
“你問我?這個賤女人往我茶水裏倒尿!”
於秀怒道。
“我沒有!”
我抱著徐斌,拚命搖頭:“徐斌,你相信我會做這種事麽?我怎麽可能這樣對咱媽?她是覺得水裏有味道,就不分青紅皂白懷疑我。你是當醫生的,你知道人在生病的時候,偶爾會覺得嘴巴裏有異味,發苦發澀是不是?”
“你還敢狡辯!”
於秀氣得一臉豬肝色:“高韻!你敢做就別不敢承認!”
我哭得梨花帶雨:“媽,我沒做過的事,你讓我承認什麽!”
徐斌摟著我,皺眉衝向於秀:“媽,高韻不會做這種事的。你別疑神疑鬼。”
我眯著眼,偷看他的表情,就像當初我說陶靜往我菜裏吐口水,他替她辯解的時候,一模一樣。
果然,做綠茶,比做自立自強的女漢子爽多了。
於秀被氣得肝疼,回屋躺著去了。
不管怎麽說,她剛才擼起袖子追我到處跑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肺癌晚期。
於是在徐斌拚命遞眼色之下,她似乎才想起來自己的“人設”,這會兒才哎呀哎呀,這疼那疼的鑽進屋去。
徐斌坐在沙發上,摟著我:“對不起高韻,我媽是病人,有些喜怒無常疑神疑鬼的,你多包涵。”
“我包涵?我還不夠包涵麽?”
我嚶嚶哭著,“要不是為了你,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她!我為什麽要受這個侮辱?既然你媽不想見到我,我走就是了。我回單位宿舍住幾天,你自己的媽,自己哄!”
說完,我拎著包衝出門。
徐斌追我,我往後一推搡。
他就勢一個實力假摔,原以為我一定會心疼扶他。
然而我“沒看到”,自顧哭哭啼啼跑下了樓。
我知道,徐斌一定會馬上站起來的。
我把車開走,開到馬路對麵,停在一個這邊窗戶看不到的地方。
然後打開手機app,開始看好戲。
監控畫麵上,徐斌捂著腦袋進臥室,於秀抱著小寶,正坐在床邊生悶氣。
徐斌衝她吼:“媽你這是要幹什麽啊!我費心費力計劃了這麽久,高韻都已經答應明天就帶你去過戶的,這個節骨眼上你惹她幹什麽!”
“我早跟你說,我看著她就來氣,我做不了這樣的事!你有本事自己哄自己騙,你別扯上我!”
於秀拍床瞪眼睛,“再說了,那劉阿姨過來跟我學的有模有樣。說你替她挨了揍,受了傷,還要給她做飯洗衣伺候她?她算什麽東西!又不是人家真正有錢的大小姐,憑什麽這麽壓著咱們!”
“就憑她手裏有好幾百萬!就憑咱們差這點錢!”
徐斌抱著腦袋叫,“媽,小寶這個病,沒有個三五百萬沒法治的。當初是你非要孫子要孫子,陶靜懷的時候明明已經查出來有心髒有問題,你們兩個竟然瞞著我?我就是學這個專業的,你不信我,你信算命的?現在怎麽辦!生都生了,難道不管麽!”
於秀哭天抹淚:“那我以為是醫院看錯了呀!都六個多月了,打了多可惜?萬一是健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