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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醉酒

  第106章 醉酒

  我是真的以為陳望酒品很好的,跟他的人品一樣。


  直到他拽著我的袖子,非要上一座景觀橋,讓我看火烈鳥。


  我才終於明白為什麽從古到今,多少偉大的人在做偉大決定之前,都會先宣布戒酒。


  我說,陳總,那不是鳥,那是欄杆。


  他不信,非要撿個石頭過去丟。


  一連撿了十個八個,一個都沒打中。


  我凍得發抖:“陳總,咱們先回去吧。”


  陳望卻很熱的樣子,拉了拉領帶,跟我說:“你能不能跟你領導商量一下,給我們度假村送一批火烈鳥?”


  陳望:“火烈鳥比較高大上,顏色紅紅火火的,比錦鯉這種俗氣的吉祥物要有格局。”


  我耐心說:“陳總,火烈鳥之所以是紅色的。是因為肯尼亞大裂穀的湖泊裏有大量含有葉紅素的藻類。你把火烈鳥弄這邊的池塘裏,它們很快就不紅了,跟養一堆白鸕鶿沒什麽區別。”


  “那就把紅色的水藻也一並送來。”


  我太陽穴疼:“陳總,那叫物種入侵。不僅不科學,而且違法。”


  “這是你們科學家要解決的事。我就要火烈鳥,否則我就撤資。”


  我說陳總,你醉了,我叫助理送你回去吧。


  “我沒醉,我隻是有點迷糊。”


  陳望眼睛裏都霧氣,說話還算利索,但口吻已經無賴到完全像是雙重人格了。


  我伸了一根手指頭,在他眼前晃:“那你說,這是哪個手指頭?”


  “食指。”


  我說:“還行,看得清。”


  陳望:“廢話,你還敢衝我豎中指麽?”


  說完,他找了塊看著還比較順眼的石頭,一屁股坐上去。


  然後又把我拉跟前,也讓我坐。


  問題是,他那個地兒平坦了,我這邊是個不規則的尖兒!

  我壓根坐不下,隻能蹲著。


  於是,我默默伸出中指,暗地裏衝他比了一下。


  後來,蹲十分鍾我就不行了,我說:“陳總,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吧?別在這兒坐著了,大晚上的多嚇人,還有蚊子。”


  “我想看日出。”


  我:“……咱這邊朝西。而且,現在才淩晨兩點。看日出是不是有點太任性了?”


  我回過頭去,想看一眼陳望的助理到底在幹什麽呢?


  老板的熱鬧就這麽好看麽?

  可惜三步沒見著人,我才意識到我可能是被坑了。


  “淩晨兩點,有個電話會議……”


  陳望摸摸口袋:“手機呢?”


  他找不到手機,索性站起來。


  我看他一站起來,趕緊趁機在他那塊石頭上坐了一會兒。


  可累死我了。


  然後我就看著陳望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繼續在西裝裏到處繼續亂摸。


  那畫麵確實有點驚悚,大晚上一男的在你麵前這樣,你肯定以為是變態。


  最後,他直接把外套給脫下來了。


  啪嗒一聲,手機拍地了。


  再撿起來一看,屏幕都碎成蜘蛛網了。


  他問我:“我撿了個手機,是你的麽?”


  我:“……不是,你猜猜看它是不是你的?”


  他搖頭:“不可能,我沒貼這麽花裏胡哨的膜。”


  男人是穿了西裝的嬰兒。


  醉酒的男人是早產兒。


  不但心智和大腦都發育不全,而且行為上到處透著一股投錯胎了的內味兒。


  陳望鬧騰了一會兒,不找手機了。


  他說錢是賺不完的,什麽狗屁會議,讓他們等著去吧。


  “高韻,你離完婚了沒有?”


  我打了個激靈,這什麽思路,跳躍性這麽大?

  從火烈鳥跳到我離沒離婚?

  你以為你在這兒玩海龜湯啊?

  “陳總,要不咱先回去?我還得回去離婚,不能在這兒陪你耽誤了。”


  “你都沒離婚,你跟我出來幹嘛?”


  我心裏默默呐喊:誰家的老板誰給我撿走,再沒人管,我對他上麻醉槍了哦!


  然而四周死一片的寂靜,偶爾傳來幾聲鳥叫。


  陳望問我,是什麽鳥。


  我搖頭:“我是動物學家,但主要研究的是哺乳類。我不是鳥類學家。”


  “既然你也不知道,憑什麽說肯定不是火烈鳥?”


  我真的要瘋了,這怎麽又循環回去了?


  我說:“好吧,那是蝙蝠。”


  陳望笑了:“騙人,蝙蝠叫聲是像超聲波一樣,嗡嗡的。你當我完全不懂?”


  我說親愛的,超聲波是不能用耳朵聽見的。嗡嗡那個是蒼蠅!


  後來,陳望幽幽問我:“高韻,你見過火烈鳥麽?”


  我點點頭:“我爸是個攝影師,我十歲那年寒假,他帶我去過一次巴哈馬。”


  “好看麽?”


  “就……一般吧。沒有想象中大,比鴕鳥肯定好看。一般一米六高,最高的有一米八,跟你差不多。”


  “我一米八四!”


  哎,是誰說的呢?你要是說少了男人的身高。他就是躺棺材裏,都能跳出來跟你理論。


  說完,陳望就倒我身上了。


  醉酒的第二階段,睡得昏天暗地,雷打不動。


  所以,我才不相信有酒後亂性這說法呢。


  隻是那時候,我並不知道火烈鳥對陳望來說,具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我坐在長椅上,他枕在我腿上。


  夜裏有點涼,我把他的外套給他蓋上,但是腿還不夠。


  於是我隻能把我自己外套給他蓋腿上。


  我以為他睡個半小時最多了,沒想到他翻了個身,打上鼾了。


  可能是覺得我大腿沒什麽肉,枕著不舒服,於是他把我推走了,自己枕著胳膊睡了。


  我起身看著他。那姿態,就跟公園裏破產的華爾街精英似的。


  估計一覺起來,先看看是不是夢?

  是夢就好。


  不是夢的話,直接經貿大廈頂層樓走起。


  我站在夜風裏,瑟瑟發抖。


  看著陳望的睡顏,腦子一片空白,什麽都沒在想。


  我隻是單純覺得,他好像……活得也很竭盡全力的樣子。


  成年人的世界,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下著雪。


  我在夜風裏站了四十分鍾,陳望的助理才趕過來。


  他連連跟我道歉,但我覺得這個道歉一點都不真誠。


  我又不傻,他明顯就是故意不過來的。


  可能以為,我也是“陳總”的獵物吧。


  當助理的,怎麽能壞老板的好事?

  但我覺得這個助理不能處了。


  以陳望這樣的條件,他要想捕獵,還用得著醉得像個傻逼似的?

  我把陳望交給助理,便一個人回房間了。


  第二天早上,我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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