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守著你
第165章 我守著你
我頭也不回地跑出警察局，老杜在後麵叫我，我不理睬他。
我發瘋了一樣在街上跑，一路跑回了我自己的家。
我有半個多月沒回來住了。
除了中途讓阿傑幫我拿過一些東西——
這個家，空蕩蕩的，適合冤魂不散。
我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在一切都結束，幸福即將唾手可得的時候，讓我遭遇這樣的事。
我一生良純，尊信正義，與人為善。
我為愛不怕赴湯蹈火，我對恨亦能從容釋懷。
所以，為什麽我要遇到這樣的事。
一路上，我的眼淚快要飆盡，我的心血近乎幹涸。
我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在這場充滿陰謀與悲劇的婚姻裏翻滾掙紮。
陳望是唯一的光。
上蒼，你可狠得下心如此遮擋？
我的手機不停地在響，前麵是杜叔，後麵是陳望。
我沒有辦法去接聽，我沒有辦法告訴他我究竟遭遇了什麽。
昏暗的屋子裏沒開燈。能照進來的，隻有窗外的月光。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在這個聖誕臨襲，萬家燈火的暖冬裏。
我竟找不到自己能夠活到新一年的勇氣？
桌子上，丫丫的照片笑容清甜乖巧。
我將她抱在懷裏，捧在心口。
打開八樓的窗子。
這個冬天不太冷，萬家燈火忽暗忽明。
我曾以為第一場雪不會帶來的寒冷，是因為有了那些愛我的人。
可直到這一刻，我發現我生命裏的雪再也不會停——
我仿佛看到了丫丫，她哭著喊媽媽。
她問我為什麽不要她。
為什麽不保護她。
對不起，我的孩子。
對不起，我真的很想去陪你……
我坐在窗台上，風呼呼貫在我臉上。
我從沒有過一刻，感覺自己竟然會離女兒這麽近。
門鎖開了。
我之前有把鑰匙給過阿傑，讓他來幫我拿東西。
所以那把備用的鑰匙，一直是留在陳望家裏的。
推門進來的一瞬間，我迎著他的雙眼，所有的光依然在一瞬間完成了幻滅。
他奔向我。
我尖叫一聲：“你別過來！”
我看著陳望，淚水噴湧一瞬。
他懇求我：“你，你別做傻事！你告訴我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是接到了老杜的電話，說我在警局突然情緒失控，一個人往回跑。
警察問過了，也是一臉懵。
我哭著說，陳望你別過來，你離我遠一點！
他的眼睛紅紅了，輕薄的嘴唇在蒼白的臉色上，更是顯不出半點血色。
“你，你都知道了……”
我聽不進他說的任何話，隻是抱著我女兒的照片拚命搖頭。
我說：“我求求你了，你讓我自己待著。我不能過去，我不能害你……雷洋有艾滋病你知道麽？我打過他，我沾過他的血，我可能也被感染了！陳望……你快離我遠一點，你聽明白了沒有！”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講出這個在我自己看來幾乎是天崩地裂的緣由的一瞬間，陳望的臉上竟然沒有震驚和錯愕，反而是一種莫名的輕鬆和釋然。
“高韻，你先下來，下來說好不好！”
我搖頭：“陳望，我們分開吧。我不能害你……你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我命該如此，你不要再安慰我了！”
“高韻！你是科學家，你要相信科學的！一點點血液碰觸，病毒載量並不一定會把人感染。你先冷靜點，先去醫院行麽？”
我說，我當然知道。
可是萬一的？
萬一我真的有病怎麽辦！
我還沒有一個孩子，我還想過以後跟你生個孩子。
我還沒有……我甚至還沒有跟你做過愛。
陳望，我害怕……
那是我心底最真實的脆弱。
丫丫死的時候，我生無可戀。
曾以為那是我生命中最接近死亡的時刻，我曾以為我已是生無可戀。
我曾以為我隨時都做好準備，要離開這個世界……
可是現在，我那麽怕死，我那麽絕望。
我希望這一切都是夢。
我想跟陳望在一起，我想重新開始，我向往接下來能夠被欣賞沐浴陽光的每一天！
為什麽，我要遭到這樣的懲罰？
我坐在窗台上，風淹沒我的哭聲。
我說：“如果我真的染上了怎麽辦？陳望，你知道我現在有多絕望麽！我不敢去麵對，我不敢去證實。一分一秒，對我來說都是煎熬！”
“就算有病又怎樣？”
他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堅定到穿透風聲和我的哭聲。
他說，高韻，我印象中的你不是那麽容易被打垮的。
“你曾說過，人的一生遭遇的每件事，都是有因果的。無論對錯，遇到了就要麵對。”
陳望說：“現在的艾滋病在國外早就不是絕症，如果藥物控製得好，可以一直延長發病的時間。活到六七十歲根本不是問題。你是科學家，你應該知道我說的這些，不是騙你的。高韻，下來，我陪你一起麵對。我們總能找到解決的方法。但在此之前，你跟我去醫院做檢查。”
“陳望！我沒辦法冷靜。”
我哭著說：“我不能害你，陳望。你有家人，你有責任。你不能為了我這樣……我不忍心……”
“我沒有為你做什麽！高韻，我隻是在幫你想辦法。我習慣了做這種事，你不用覺得你是我的壓力和負擔。”
他衝我高呼。
“我從四歲起就沒有家了，我十歲時就在背負一個成年人的責任。我對我媽，我弟弟妹妹，我前女友，我二叔，我對所有人都是這樣。高韻，下來，聽話！我們一起想辦法麵對！”
我已是泣不成聲。
模糊的視線裏，他向我伸過來的手，讓我無法抗拒。
他的胸膛那麽溫暖，安心。
在那一刻，我不需要他說太過動聽的不離不棄，就已經開始幻想了我們白頭至終的那一幕。
這個男人的魅力，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當天晚上，陳望帶我去了疾控中心做血檢。
艾滋病的窗口期在40，60天，距離我被雷洋的牙齒磕傷，已經過去兩個月了。
醫生說，現在的血檢技術非常精準，基本上沒有假陰假陽的可能。
他勸我放鬆心態，在外麵等一會兒。
加急檢測，兩小時出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