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當年的事
第194章 當年的事
我的情緒稍稍平靜了些。
此時,我低頭坐在沙發上,擺弄著指甲裏那些不小心沾上的血跡。
徐斌坐在我旁邊,中間隔了兩個人的位置。
茶幾上擺著的,是我從裏麵拿出來的藥箱——
前兩天才給陶靜用過。
“我被……的事,是陶靜告訴你的?”
他扯了些紗布,胡亂在手上紮了兩圈。
低著頭,嗯了一聲。
“陶靜拿了視頻找我,跟我說你當年被人……的事,我覺得事情不對,於是去找我媽逼問……她幾乎說不出話,含含糊糊的,不肯多講,於是我一個字一個字逼問她的……”
說到這裏,徐斌痛苦地埋下臉。
他說,不得已的時候,他甚至故意停掉了於秀的止痛針……逼她把真相斷斷續續地講出來。
他比我還想知道真相。
可是,真相對他來說,或許更加殘忍……
“當年,到底怎麽回事?”
我深吸一口氣,問。
“高韻,你還記得我們準備結婚的前半年,發生了一件事麽?”
那時候,二十八歲的徐斌剛剛發表副教授論文。
從他碩士畢業來到中心醫院起,先是在急診室待了三年半,終於有機會來到了心外科,真是事業上升的最好時期。
心外科的老主任即將退休,副主任下半年要去海外進修。
院裏領導明顯是要把徐斌往管理上培養的,所以一進心外科,就讓他多帶些實習學生練手。
我當然記得那個時候。
那時我馬上就要碩士畢業了,已經拿到了研究所的offer。
我和徐斌當時的感情很穩定,事業也雙豐收。就算是不懷孕,也早已有了盡快結婚的打算。
可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一件事。
一個女實習生接管的一個心髒病手術患者出了意外。
因為她在查看導師醫囑報告的時候,把一向重要的過敏原檢驗漏掉了,導致患者在原本已經進行了很成功的移植手術後,產生了嚴重的過敏反應,最後搶救無效死亡。
這件事,院裏都知道是事故。
但問題就在於,這個死亡的患者好像是個孤兒,沒有家人,沒有直係親屬。
隻有幾個遠房親戚過來把遺體收了,並沒有人對這件事進行維權。所以,對醫院方來說,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麽在寫報告的時候,徐斌作為這個女學生的導師,為了不讓她有太大的心理壓力,他主動承認了是自己交代不清導致後續的事故。
就這樣,事情過了三個月,當時的女學生也跟著一批同學回學校了。
有的繼續進修,有的出國,有的去個各個醫院。
然後接下來發生的事,就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了。
在我和徐斌正在緊鑼密鼓籌備婚禮,一切都很安穩平順的時候。
徐斌突然接到了律師函。
有人聲稱是當時死者的摯友,對他因醫療事故死亡的這件事,正式提起訴訟,要求當時作為責任人的徐斌應訴。
而就在那個月,徐斌已經被提名了心外科的副主任。
出了這樣的事,實在是始料未及的。
當時徐斌特別抑鬱,他覺得自己一時好心幫學生抗了罪,原本以為不會有太大的代價。
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一下子冒出來一場莫名其妙的官司呢?
於秀生性是個不吃虧的人,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的前途就這樣莫名其妙毀了。
於是,她每天跑到醫院那裏去鬧。
鬧得院領導都不敢來上班。
於秀說,要院領導出麵作證,當時害死人的不是徐斌。
但那個女實習生那會兒已經出國了,根本聯係不到。
“後來……”
徐斌說到這裏,我們兩人的情緒都已經開始漸漸麻木。
沒有淚,也沒有激動。
他說:“我媽找醫院沒用,就去騷擾對方的律師事務所,要求跟對方當事人見麵。律師事務所是有原則的,他們不可能透露任何信息,可就在這時,有一個人主動找到了我媽。他跟我媽說,他有辦法能讓對方撤訴。隻要雙方各持把柄……而這個辦法竟然是……是……”
“把我送上對方的床麽?”
我沒有激動和憤怒,隻是這樣直勾勾地看著徐斌。平靜得,就好像不是在說自己的事。
“對方說,睡了人家的老婆,還怎麽好意思起訴人家……”
徐斌哽著聲音,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小。
在我的眼淚再次砸落下來的時候,他突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
隨後,他伸手過來拉我。
我一把推開:“你別碰我!”
我站起身,一步步往後退。
我說徐斌,你媽真行。
為了讓人家撤訴,把我灌醉了當籌碼送人家床上去?
“我是你女人!我是她兒媳婦!她這麽做不怕天打五雷轟,不怕不得好死麽!”
怕,但沒用。
於秀隻是一個愚蠢的母親。
而給她出主意的那個人,很有可能隻是對方的政敵或商敵。
可憐我就在這麽糊裏糊塗的狀況下,被於秀迷暈了送了出去!
她還給我穿上了我上學時的紅裙子。
可能在這個死老太婆的審美裏,紅裙子最好看了。
她一輩子不懂什麽是愛,什麽是美,一輩子都沒為自己活過一天?
她畸形的母愛和執念,造成了我這一生都沒辦法彌補的痛苦!
“高韻,是我錯了。”
徐斌伸手去拉我——
“你知不知道我快活不下去了,當我媽躺在病床上,跟我說這些事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即使她後來沒有咽氣,我甚至都……我都想……讓她解脫走了算了。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了!她毀了我,毀了你,高韻……我們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
我怒吼:“我們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徐斌,你沒資格怪任何人。你鼻子下麵長著嘴,但凡你願意聽我解釋,願意問一問我,事情都不會弄成這樣!是你媽造成的這一切麽?是你自己!我被迷暈了遭人侵犯,你卻是清醒著跟陶靜上床的。我們朝夕相處這麽多年,你有無數次機會告訴我,過不下去了,我們可以分開。可你是怎麽對我的?你報複我,陷害我,拿我給女兒的學費養私生子,你為了坑我的房子,跟你媽和陶靜聯合起來天天上演寶萊塢!你跟我說你錯了?”
徐斌,你真的知道你錯在哪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