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愛情還你，尊嚴還我
第220章 愛情還你，尊嚴還我
他說，別這樣。
聲音像是從心髒裏硬擠出來的。
我凝著眸子，沉了幾分呼吸，低下頭去。
然後我聽到他說：“高韻，你恨我麽？”
我搖了搖頭，淡淡說：“陳總，給我留點尊嚴好麽？”
我們之間，就算沒有愛，也不至於有什麽過不去的大怨大恨。
算我表錯情，算我不自持，都好。
我隻希望陳望不要跟我說對不起。
我對他說過一百次，都是客氣。
但他隻說一次，那就是真的對不起。
陳望說：“我誠然是被你吸引過的，你很特別。”
我點點頭，我知道。
“我聰明又漂亮，性格也大方。不是麽？”
少女時代就有很多人追我，什麽類型的男孩都有。
我對陳望說：“但我以前……從來不相信那些男孩的話。他們說喜歡，其實就是想睡我。於是，我要自己挑男人。我挑了我前夫，可是他太自卑了。還以為我……我是他當舔狗才舔回來的女神。他以為，我是拿他當備胎，接盤俠……可是他不知道……”
我說，我初見徐斌的時候，他在我們學校的校園裏，抱著一摞書，想要找講座樓。可是他第一次出國，英文口語不好。跟兩個男生比劃了半天，可是蹩腳的發音無法讓人聽明白。他們笑話他，吹著口哨騎走了單車。旁邊經過幾個女孩子，他也不敢跟女生打招呼，就這麽傻乎乎站著……”
我說，那天下午，陽光很好。
我記得他穿著厚厚的灰羽絨服，裹著愛國學生一樣的圍巾。
他的臉和耳朵都很紅，眼鏡上偶爾會有霧氣。
“我迎麵走到他麵前，跟他說中文。他輕舒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馬上就輕鬆了。他以為我是他的女神，對我一見鍾情。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前麵經過的那三個女孩是我的同學，我故意落單走在後麵。是因為，我遠遠看到他的時候，就很喜歡他。”
陳望靜靜地坐著，靜靜地聽著。
等我的聲音被一陣咳嗽打斷後，他問：“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我緩了緩呼吸，說：“因為，我想告訴你，我大概也沒有真的喜歡過你吧。”
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用實際行動來告訴我，愛情是個一文不值的東西。
婚姻，也隻是為了兩個人之間平衡利益換取所求的產物。
但我不相信。
我要自己去找。
徐斌是我真正意義上的初戀，是我一心所向的那種，愛上了，就一生一世到白頭的對象。
我從來不善於把愛說得那麽動聽。
可是我早就把心挖了一個洞，將他的名字藏進去。
即使在被於秀各種冷暴力，即使在我痛失愛女之後——
我依然選擇要為了他維持這段婚姻。
“所以你為他，可以做任何事。”
陳望的聲音微微顫抖，進門到現在，隻有這一刻，我覺得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壓抑不住。
我垂了垂眼睛：“以前是，但他放開了我的手，所以出局了。”
但是陳望，你不一樣。
我大概，並沒有真的喜歡過你。
至少在我二十八歲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你，也不過是把你當成一個長得還挺帥的實習生。
講實話，可沒有當年對他那麽動心。
“那是因為你已婚。”
我笑：“不重要。”
我說，我的青春期在美國度過的。
你不用自欺欺人的，陳望。在愛和性這方麵，我能有多少道德約束？
如果不是徐斌這麽作死，這麽傷害我，你以為你又能有多少機會睡到我？
就憑你自以為是的技巧，還是萬事都能砸錢解決的魄力？
“陳總，我說這些，你應該能明白我到底想表達什麽。”
我深吸一口氣，重新閉上了眼睛。
“明白。你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問。你隻想要尊嚴。”
我輕牽唇角：“謝謝陳總理解。”
我什麽都沒有了，隻剩這張破爛不堪的尊嚴。
我曾在他麵前社死無數，出盡洋相。
我不在意，是因為我相信陳望是個特別的人。
他明白我的坦率，欣賞我的直爽。
他心疼我的遭遇，支撐我的反擊。
現在，我依然不覺得我看錯了他。
隻是那些東西，隻關乎吸引，不關乎愛情。
是我從一開始，就沒搞懂遊戲規則。
所以九死一生後的挽尊，也不過隻能拿前夫這種爛鞋底子來說事兒。
我沒有侮辱陳望的意思，我隻是唾棄我們之間似是而非的那一層曖昧。
讓我，受盡了委屈。
“高韻，我明白。”
點點頭，陳望站起身：“你好好休息。”
“陳總慢走。”
我看著他推門而去的身影，直到最後一刻，依然強撐著優雅。
隻是在他腳步走遠到聽覺泯滅，我終是忍不住狠狠嘔出一口鮮血。
我摒得太辛苦，卻隻有他，我不想再放一絲狼狽和脆弱在他麵前。
他一刀插在我心口上，攪合得熱血倒灌。
我沒死成，但心死了。
門外闖進來一身白大褂，將我一把扶進懷裏。
我看了一眼徐斌滿紅的雙眸，輕蔑地叫了一聲“徐主任”。
無論是陳總，還是徐主任。
對我來說，都是棄牌堆裏的垃圾。
但是沒愛了，至少還有個人與人之間的尊重吧？
這兩個貨，都不好好叫我一聲“高教授”。
我說，你放手，我疼。
我渾身都疼，你們當醫生的就這樣治病救命麽？
我內外傷一堆，骨頭都要斷了，你再敢動我一下，信不信我告到你吊銷執照？
徐斌隻顧呼喚著我的名字，扶著我的肩，擦拭著我的臉頰。
他說，沒事的，不要緊的，高韻你堅持一下，馬上幫你止血止痛。
我吃力地笑笑，然後說：“你滾。”
徐斌抱著我哭，他說，剛才他就在門外，他都聽見了。
“對不起高韻！我從來沒想過，事情會是這樣的。是我混蛋，是我自卑，是我不相信你愛我，是我親手，毀了我們……”
我冷笑：“徐主任，你看，你們男人就是賤的。我騙陳總的話，是為了讓他相信。他不信，嗬，你倒信了？”
說完，我就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