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不孤單了
沈七夜跟著那個小弟離開了，臨走前什麽都沒跟我細說。
出門跟藍瑤撞見，差點碰翻了我的紅豆奶茶。
“七夜？”
“你陪韻姐，場子有點事。”
藍瑤進來，一臉莫名地看著我：“怎麽了這是？”
我搖頭：“可能有人鬧事吧。”
開會所的，這種難免。
看到藍瑤臉上似有些擔憂，我勸道：“他已經算是這行裏相對清流的了，你不讓他做這個，難道轉行……”
“讓他跟我做直播啊。”
藍瑤笑，“他長那麽帥。”
我想了想：“帥是真的，可是做直播要靠開口說話的。你覺得沈七夜開口說話的話……”
藍瑤瞪我一眼：“不許人家舉背景板啊？”
說了幾句聊騷的話，也沒可能讓我現在的心情瞬間移動到輕鬆愉悅裏。
聽到門口有腳步聲，我下意識抬頭看一眼，白大褂一閃而過。
我這個角度看不清，但藍瑤似乎看到了。
她說：“好像是徐斌。”
我昏迷的時候，隱約知道徐斌是會經常來的。
但我清醒時，對他從不會有好臉色。所以他有時候故意經過，隻是來看我一眼，並不敢進來。
藍瑤問我，徐斌知道那件事之後，是不是腸子都悔青了？
我搖頭：“我並不會因為他後悔而得意。也不會因為所謂的誤會，而選擇心軟原諒。”
藍瑤垂了垂眼睛，點點頭：“確實，被傷害被背叛的感覺太真實了。就算有天回頭想想，覺得事兒都不算事兒，但那種感覺……忘不了。”
我若有所思。
“你對雲凱，也是一樣的吧？”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藍瑤不明所以。
我偏了下頭：“就……假如雲凱，有些事，不是他刻意主觀想要去傷害你呢？”
藍瑤嗬了一聲：“高韻，我什麽時候說過雲凱傷害我了……他隻是不愛我而已。”
我覺得我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這陣子反應有所遲緩。
藍瑤說：“雲凱離開我，選擇了更好的階級躍層。人往高處走，本來就是無可厚非的。是我自己傻，偏以為他出事了，幫他守著牛姨罷了。現在……他跟著吳家一起倒黴，真正不知死活了。牛姨病的重，養老送終這種事，估計我還是會做到最後的。”
見我沒說話，她又補了一句：“你別擔心，七夜這方麵挺通情達理的。”
我苦笑，你看，這就是差距。
同樣是舊愛，你幫雲凱收拾爛攤子，沈七夜還到處幫你找人聯係醫院。
我不過是跟徐斌說幾句話，陳望恨不能置我於死地。
“高韻，你別多想了。”
藍瑤安慰我：“你和陳望的事，我……說實話給不了任何有用的建議。其實當初你跟徐斌，也一樣。你別看我整天給人家當心靈導師，其實男女之間的問題，說白了就那麽幾個套路在博弈。而像你和陳望，甚至徐斌，你們這種人，都是書讀的太多了，想的也太多。不像我和七夜，他喜歡我，就瘋狂給我衝榜。我一開始不敢相信他，但時間久了，覺得他像條狗子似的，雖然腦子缺，但對我是真好。那我也沒必要端著是不是，有感覺就在一起唄。何況他還是個小處男，嗬嗬，賺到了。”
我：“……你說的一點沒錯，瑤瑤。”
我和陳望，和徐斌，歸根到底，都是一個問題。
不敢相信對方，也不敢相信自己罷了。
我閉了會兒眼睛，說：“你回去休息吧，我想睡了。”
藍瑤給我蓋了蓋被子，開門出去的時候，我聽到她好像跟誰說了句話：“你走吧，高韻太虛弱了，要休息了。”
“我就跟他說一句話。”
是徐斌的聲音。
我不忍藍瑤為難，啞著嗓子叫了一句：“說吧。”
我背著身，不這麽想挪過去看他。
剛剛清宮的身體，隱隱地疼。
徐斌站在我身後，深呼吸了兩口氣，然後說：“高韻，小寶沒了。”
我愣了有十幾秒，在他誤以為我無動於衷，並已經打算離開的時候——
我突然開口：“什麽時候的事……”
“就今天下午，兩點多。”
徐斌說，“陶靜給我發了條消息說的。前天晚上突然開始呼吸衰竭，在當地醫院搶救了兩天，沒成……”
我用手輕輕按了一下眼角，倒沒所謂什麽太過傷心的情緒，隻是有點唏噓罷了。
徐斌嗯了一聲：“我想，他奶奶在那邊，也不孤單了。”
我依然沒有回頭。
“高韻，你下午……做手術了？我看到病例排輪上有說……”
“你想說什麽？”
我打斷他的話。
徐斌輕聲：“沒什麽……”
“不受歡迎的孩子，因算計和陰謀而來的，都夭折在悲劇裏。無論是丫丫，小寶，還是……”
他叫高興。
除了我，沒有人知道。
徐斌離開後，我緊閉著眼睛，任由眼淚淌到而耳朵裏。
我對小寶的感情真的很複雜。
我甚至早知他極有可能活不到成年，我怨恨他的降生，毀了我珍視的愛與婚姻。
但是，他終究是有著一雙，在我跟徐斌全家那場毫無意義的鬥智鬥勇中，唯一讓我覺得清澈純粹又無辜的眼睛。
在那些暗無天日的算計裏，他勾著我心底唯一的善。
走了也好，天堂沒有病痛。他奶奶雖然是個混蛋，但終究是疼他的。
半個月後，我出院了。
我媽和張叔一周前就到S市了。
我強顏歡笑，卻被我媽惹哭了一場又一場。
她說，得虧你婆婆死得好，否則她一定替我去出氣。
我笑她被張叔寵得還是光長年紀不長腦子。
她卻說我光長腦子了不長手段。
讀那麽多書，叫個小護士給擺了一道？
我沒跟她解釋那麽多。
於是將整個故事版本都給縮減成了，丫丫走了以後，徐斌不堪壓力，出軌了小護士。
人性被壓縮的很原始，矛盾被銳化的很簡單。
其實，什麽隱情不重要。
重要的是，翻篇了，可以開始新生活了。
我出院那天，我媽和張叔陪我回的家——這陣子他們都是住酒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