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何去何從
第329章 何去何從
“好了，又不是小高的錯。”
杜叔躋身過來替我說話，“高韻，你宋姨心直口快，別往心裏去。”
“我又不是在責怪小高咯。”
陳媽媽瞪他一眼，“你聽不出我話外的意思？這次的事，總算虛驚一場，那以後日子還過不過了？她弟弟要真心喜歡咱們子衿，就得長個教訓，咱們子衿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不用以後，他沒機會了。”
陳望從後麵過來，我聞聲，本能瑟縮了一下。
陳媽媽似乎還想勸點什麽，卻被陳望一記狠戾的眼刀給頂了回去。
陳望蔑然甩了我一眼：“給你弟弟收屍？”
我恍然倒吸一口涼氣，原以為陳望是故意嚇我，可是目光一及他的西褲腳和皮鞋，大腦頓時嗡了一下！
那上麵，全是斑斑血跡。
“三寧……三寧呢！你把我弟弟……”
“天台。”
陳望淡然一挑眉，我慌不迭起身，連滾帶爬掉頭就跑！
遠遠看著兩個打手模樣的男人，正圍著蜷縮在地的男孩一同拳打腳踢。
我衝過去，一把抱住我可憐的弟弟。
“別打了！求你們別打了！”
張三寧滿頭滿臉都是血，腫脹的左眼眯了一道慘慘的細縫。
他開口叫我，鮮血和斷裂的碎牙一並往下淌。
我抱著他，哭的泣不成聲。
我說，別打了，他都是為了我才弄成這樣！
“誰讓你們停的？”
陳望靠在天台欄杆上，單手撣著一支煙。
那兩個打手都是夜色的人，估計之前也見過我，此情此景下，多少有些猶豫。
“高教授，別讓我們為難。”
其中一個撩起手裏的鐵棍，衝我低聲道：“這小子害了陳哥的妹妹，不教訓不行。”
“這是教訓麽！你們這是要他命！”
我哭喊著，雙手張開，擋在張三寧的麵前！
“他不是故意害子衿的，他喜歡子衿。事情弄成這養，你們以為他心裏就不痛嗎！”
我的哭訴，陳望不為所動。
他隻是保持著麵無表情，魁偉的身姿一動也沒動過。
“聽不懂人話麽？”
他看也沒有看我，隻對那兩個男人說。
“得罪了。”
其中一人上手將我推開，鐵棍像鍘刀似的從上而舉。
眼看著就要落在三寧身上，我奮力撲上去，硬生生替他扛下來。
那虎虎生風的力度砸在我腰腹上，一瞬間像是要把我的上下半身扯脫節了一樣。
或許那人反應夠快，臨落下的時候還收了幾分力道。
否則，我可能真的就死了。
張三寧翻滾起來，抱住我。
“姐你瘋了啊！你走開！這跟你沒關係。”
我艱難開口，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腦袋嗡嗡的，五髒六腑像是要被攪成泥一樣！
迷糊的視線裏，我看到兩個打手向兩側退去。
陳望的身影站在我麵前，背著夕陽的斜光。
我看不見他的眼神，卻能夠感受到他近乎極致的憤怒和悲傷。
張三寧掙紮著擋在我身前：“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和我姐沒關係！我……我對不住子衿，但我是真心喜歡她的。無論發生什麽，我……我願意對她負責一輩子。”
“她是你姐姐，那子衿是不是我妹妹？”
陳望一首拎起張三寧的衣領，目光殘血如炬。
“從小到大，她是不是我捧在手裏長大的？你算個什麽東西，你要對她負責？你以為子衿被欺負了，你就有資格跟她在一起了！”
宋子衿被欺負了，陳望沒有公開讓警方鑒傷，是為了瞞住父母長輩，以及子衿自己。
但私下裏，他已經讓陸緒安排了法醫做鑒定。
事發當晚，有目擊者看到在那條盤山道下麵，有一群富二代的飆車族在活動。
子衿為什麽會被灌下藥飲，又為什麽會出現兩人以上的侵·犯傷——
兩人以上。
什麽叫兩人以上？
“我恨不能殺了你。”
陳望拎著張三寧的脖頸，一字一頓道。
“你綁架我侄子，害慘我妹妹，張三寧你知不知道我恨不能殺了你！”
“那你就殺了我吧！！”
張三寧倔強地吼道，“你殺了我，給子衿報仇。但我求你放過我姐，她沒做錯任何事……她是你女兒的媽媽！”
“我女兒不稀罕這樣的媽！”
我撲上去，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麵前。
我抓著他的西褲，滿手的血痕和滿臉的淚痕，橫豎也織不成的尊嚴，破碎得歇斯底裏。
“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跟你道歉，我對不起你全家。我求你放了我弟弟，我再也不跟你爭女兒了。隻要你能好好待丫丫，不，格格。從今以後她就叫格格，我答應你我永遠不再打擾你們的生活，我永遠，永遠不再見她……”
我大口大口喘息，接著便開始大口大口嘔血。
我的視線一片模糊，隻有散落在地的提包上，那隻精巧的小海豚上，鈴鐺閃爍。
我伸手過去，想撿起來，我怕它被弄髒了。
可它已經被弄髒了，半個身子都泡在血汙裏。
永遠也回不到最初了……
我的丫丫，她真的“死了”。
我想，除非我也死了，否則，今生今世我將再也沒可能見到她了……
醫院的天台十分空曠，頭頂的烏雲仿佛被投射下來一樣。
要下雨了。
這個七月雨水多的很，而我心裏的雨水，亦是從來沒有停過。
那兩個男人把張三寧拖了下去，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我的力氣隻夠伸伸手指。
我什麽也說不出來，絲毫反抗的餘力也沒有。
我看到陳望雙膝彎下，將我從雨水與血水裏撈起來。
我想說話，開口漫溢的卻都是濃重的血腥氣。
我張著嘴，看雨水從他的發梢落下來，先眉峰，後鼻梁，掠了一圈，染了淚水的鹹膩。
我抬不起手，沿著他的背後，用僅有的兩個指頭的力氣攀上來。
一路攀到他的肩膀上，再沿著他的鬢角脫力滑下來。
我想說什麽也不記得，隻是在叫出他的名字之後，就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