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接新娘
第402章 接新娘
我有多久沒見到陳禦了。
自從上次，他跟林向凡過來找我，把事情的真相跟我說清之後，我最後的印象是停留在自己一盞茶水澆在他頭上的激烈。
那時候，我眼裏隻有憤怒，沒有眼淚。
我不肯認命也不諾原諒，隻想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這個人。
他瘦了不少。
長達大半年的各種傷病，千瘡百孔。
無論是身體上的折磨，還是心理上因愧而不敢逾越追求的愛意，都是一種酷刑。
他輕輕叫了我一聲，我僵在原地，沒有表情。
“好久不見。”
“沒多久。”
我說，“還沒有我跟我女兒分開的時間長。”
陳禦：“我……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也不想聽我道歉。但我還是覺得，我應該再一次鄭重跟你說聲對不起。”
我沒接他的話，自顧自道：“我以為你已經離開S市了。”
“我不打算走了。”
“陳望允許你留在華西了？”
陳禦沒說話，但相當於默認了。
我輕笑一聲：“是啊。如果他不能原諒你，又怎麽能讓我原諒他？他是這麽想的吧？”
我想起昨天晚上陳望對我說的那番話，心裏堵的十分難受。
陳禦搖頭：“跟陳少沒關係，我想留在這，等書影回來。”
我下意識吞了一口氣。
我最後一次見陳書影，應該是在陳望家門口，他故意帶尹伊莎回來，然後跟陳書影發生衝突那次吧？
“我聽陳望說，她去國外繼續進修了？”
陳禦說：“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了，但我想，我隻有留在這兒，才能等到她回來。高韻，我……你覺得，書影知道那些事以後，還會原諒我麽？”
我呼了一口氣：“你覺得呢？你又不是把她送到了別的男人的床上。她憑什麽不原諒你。”
我揮揮手：“算了，別說了。你毀了我的家，但也救了我兩次。扯平了。我不需要你再跟我陳詞這些對與錯，我跟陳望的事，跟你，跟其他人，其實也沒有實質性的關係。”
不過是一男一女相遇了，但緣分差了點……
我對陳禦說，陳望之前跟我說了你父親車禍的一些細節。
當時也是為了維護家裏人的顏麵，在老張局的幫助下，行車記錄儀裏的東西沒有公布於眾——
老張局，是張季川的父親。
他們家世代都是警察，所以幾家人的關係一直都不錯。
但陳家裏的一些老傭人，是知道來龍去脈的。
我說：“你當初被吳偉山欺騙，就是拿了斷章取義的記錄儀，並做了一些造假的音頻。讓你看到他二嬸的行為，讓你誤以為你二嬸是因為誣陷吳師傅偷東西並且騷擾她的，才害得你父親出車禍。”
說到這裏，我深吸一口氣，目光輕輕流轉到陳禦的臉上。
“但事實上，是因為你父親發現他二嬸虐待了他……”
我說，陳禦，你父親是個有正義感的人。
作為家裏的司機，他敢於站出來維護年幼的陳望。
陳望說，他幾乎不敢想象，如果季小染一直活著，一直虐待他，他今天會變成什麽樣？
“所以，一家人，有什麽恩怨過不去的？”
我說，“這句話，是陳望說的。”
我看到陳禦的眼鏡片下，有光斑斑點點。
他對我說了謝謝，然後轉身離開。
我想，不是我在救贖他。
生活還是要一如既往地過下去啊。
我到林向凡家的時候，房門沒關。
“林哥？”
我徑自進去，沒有人在客廳。
我聽到洗手間有水聲。
他的聲音沙啞：“高韻，是你麽？”
他讓我進來，我便沒有猶豫。
“林哥！你，你沒事吧！”
他穿著幹淨的白色襯衫，頭發似乎也有用心順過。
洗麵池裏的水衝的幹淨，但我還是看到他下頜上一抹沒有弄幹淨的血痕。
“沒事，你用吧。”
林向凡提步往外走，我卻沒有馬上讓開。
我指了指他的領子。剛才他一低頭，白色的領子被蹭上了一些殷紅色。
林向凡歎了口氣，這襯衫是跟著西裝配套準備的。
今天是林向薇結婚的日子，沾紅很是不吉利的。
“來不及找新的換了。”
他對著鏡子，用手蹭了蹭，問我：用白牙膏塗一下行不行。
我說：“你趕緊換下來，我幫你洗一下。”
一點點不要緊，能洗得幹淨。
“算了，一會兒打上領帶，也看不太出來的。”
林向凡說，今天全場的焦點，該是他妹妹。
說完，他皺著眉俯下身，可能是怕再弄髒衣物，強忍了半天卻還是沒忍住，暗紅的血盡數嘔在洗麵池裏。
我嚇得不輕，我說林哥你這樣不行的，快去醫院吧！
他一邊咳嗽，一邊擺手。
他說去了也沒用，要麽住院，要麽就隻能開藥。
“我房間的抽屜裏有藥，白的是止痛藥，那個淡黃色的是止血的。”
他請我幫他去拿一下，今天起的早，藥也沒吃。
我剛要出去，就看到林向薇穿著大裙擺，走過來。
我愣了：“薇姐！你這是——”
“我結婚，當然從我哥家裏接新娘啊！”
林向薇沒心沒肺的笑鬧，映在林向凡那雙暗淡卻又寵溺的眼睛裏，才是我覺得最虐心的。
我蒙了：“可是，誰，誰來接？”
“管他誰來接，沒有人接，就讓我哥把我送洗去。是吧哥？話說，你怎麽了？”
林向薇伸手指了指他的領口。
林向凡：“沒事，刮胡子刮破了。”
林向薇哈哈道：“你呀，是時候該給我找個嫂子。我這一嫁，以後誰來照顧你啊？”
林向凡嗬了一聲：“說得好像你有多照顧我一樣。”
林向薇往我身上看了一眼：“高韻，我把他交給你怎麽樣？”
林向薇笑道：“我覺得沒什麽不行啊。我哥可比陳望那個混蛋好太多了！”
我氣得狠瞪她一眼：“大喜的日子，說什麽瘋話？新娘子要閉嘴少講話，否則會變得不幸，知道麽！”
回頭，林向凡跟我說：“你別跟她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