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兩種方案
第457章 兩種方案
“不過高韻,如果想要事情往最好的方向發展,那我還有一個提議。”
杜叔如實說,陸緒提出的細節,他今天有好好思考過一個上午。
“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能找出展卿這個死因,是有人蓄意謀殺的。那三寧這點兒事兒,估計最多也就是個尋釁滋事,對吧?輕傷都構不成,最多拘留十五天。而且不用留案底。”
杜叔的話實在讓我很難不心動:“杜叔您說真的?要是我媽和我繼父之後過來,看我弟弟已經放出來的,那他們一定會很欣慰的。”
“但現在的問題是,沒有證據,也沒有足夠的理論支撐。說這個展卿他是有可能被人下了某種麻醉藥對不對?而且法醫報告都已經出了,就算這個錢教授他是沒有公職的,但也是授權顧問,簽字確定的。”
杜叔說,這件事,從理論上說是可行的,實際操作起來,難度還是很大的。
陳望說,“我不太建議再生事。既然已經出具了報告,您這邊就先按照現有證據來籌備辯護吧。”
我疑惑地轉過臉:“陳望,你是覺得,陸緒說的事兒不成立?”
“不是不成立,而是無法取證。”
我不能同意:“這怎麽能無法取證呢?隻要有隱情,就一定會有蛛絲馬跡。咱們現在在探討的——”
“是怎麽幫張三寧盡可能地減輕罪刑。”
我啞了啞聲音:“是,本來是這樣沒錯,但是……”
“刀傷不是致命因素,或與溺死有微小關係,但不是主要原因。這些是杜叔將要在開庭實施辯護的主要目標。”
陳望說,“高韻,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我點點頭:“我明白,但我不理解。那這樣的話,展卿到底是怎麽死了?他明明會遊泳,傷的又不重,為什麽還會溺死?”
“那是警察該做的事。”
陳望說,“隻要他不是張三寧殺的,是誰殺的跟我們又有什麽關係呢?”
我說道理是這個道理沒錯,但如果我們舉證不了事情的真相是什麽,又怎麽能說服陪審團和法官,展卿的死不是因為張三寧捅了他一刀呢?
“而且現在,事情並不難查。也不是完全沒有頭緒。陸緒和張季川都說了,解剖室裏莫名停電,無辜衝洗,器官上殘留的證據沒有辦法入檔。沒有一處不在透露著詭異的巧合。”
我對陳望說:“我弟弟還這麽年輕,如果他真的違法犯罪了,該怎麽判怎麽判。但如果他沒有犯那麽大的錯,為什麽要他背黑鍋呢?”
而且——
這件事的背後早就已經浮出了呼之欲出的真相。
黃行知到底是不是黃嵐,隻要能證明血統關係,基本上就已經可以依靠沈之意和沈一峰留下的證據結案了。
我問陳望:“你不覺得在這樣的狀態下,展卿到底是被誰害死的,是非常重要的真相麽?”
“我沒有否認過,我隻是說,這不是我們該管的。”
杜叔放下筷子,抬起兩手往下壓:“哎,好了好了,你們先別吵了。”
我尷尬笑笑:“杜叔我們不是在爭吵,隻是就一件事發表不同的看法。”
我說我的邏輯很簡單,我弟弟是嫌疑人,真要是他激情殺人痛死了展卿,那咱們也不扯別的,就隻能從作案動機,自首情節,以及被害人的惡劣行徑上來爭取減刑。
但現在案情這麽撲朔,我們要舉證的是我弟弟沒有殺死展卿,那展卿的真正死因,難道不應該由我們想辦法列個水落石出麽?
“不是,我們隻要舉證張三寧沒有殺死展卿就可以了,是誰殺的,跟我們沒關係。”
陳望毅然堅持自己的觀點。
“那你的意思是就是,權當陸緒昨天說的話,沒說過了?”
我直到這一刻才稍稍有點上頭。
“他親眼看到器官上有藥物病變反應,停電,銷毀證據,還有那個倚老賣老的外聘顧問——”
“說實話高韻,陸緒把這些事拿出來說給你聽,這本來就已經是違規行為了。”
陳望說,“他是法醫,他不應該透露這些細節——”
“這不是細節!這些細節根本就沒有被官方承認,甚至都沒有寫在報告裏。他是法醫,但他也是個獨立的人,他有自己的懷疑的想法,為什麽不能說出來?又沒有在公開場合發表未經證明的結論。”
“還說沒吵!”
老杜拍了下桌子。
正好服務生過來上菜,差點把一鍋清湯獅子球給打翻了。
“你們再大點聲,隔壁廣場舞都聽見了。”
老杜說,“先別激動,聽我說。陳望的意思我明白,咱們現在是給三寧打官司,對方不是受害者家屬,而是公訴人。就三寧捅的這一刀,雖然檢驗是輕微傷,不構成生命危險。對吧,但展卿確實是受傷後掉進江裏溺死了。咱們這邊辯護的重點就在於,他會遊泳,肢體也沒有受損,會不會因為挨了一刀就淹死,這是有邏輯層麵的。隻要抓住這一點,三寧的罪就不會很大。最多就是個故意傷人。一年以下怎麽都夠了。”
“至於他到底為什麽死,是掉到江裏抽筋了,還是被水草纏住,或者良心發現覺得自己還是死了算了。於是幹脆不爬出來的,這都不是我們要考慮的。”
我垂著頭,隻將眼睛抬起來看著杜叔:“可是——”
“我明白,高韻你的想法也沒錯。你覺得,如果我們能證明展卿是別人殺的,比如下藥,麻醉,對吧?那張三寧這點事就不攻自破了,甚至連一年有期徒刑都夠不上。”
我連連點頭,說杜叔我確實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高韻,前麵我也說了。如果真的有證據,可突破。陸緒幹嘛還私下裏來找我們說?不就是因為,官方的報告都定了?很難在這裏做文章了。”
“那展卿的死,就當是意外了?”
我啞然。
“或許不是,但現在隻能是。”
陳望說,“你要是把異議提上去,案子就成了謀殺案。必須要繼續留在重案組。一天沒有突破,張三寧作為重要嫌疑人,就一天出不來。隻有先按我們之前的方案辯護,後麵若有隱情,可以再翻案。”
杜叔連連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高韻你得明白,有些時候我們得曲線救人。單獨抗辯張三寧不是直接凶手,要比想辦法證明誰才是凶手來結案,容易得多。”
聽到這裏我總算明白了,這是要讓案子盡快進入審判流程。讓張三寧先服刑,事後證明再減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