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刺
第477章 刺
雪白的病曆單上,凶器大約的長度,切割的密度,深度和刀刃方向都是有的。
經驗豐富的刑警也是可以通過醫生給出的這些信息,大概得出一個所謂的凶器樣子。
至少是刀還是螺絲刀,菜刀還是砍刀,這種大概類別還是能夠分得清的。
張季川眼神凝重地看著病曆單,沉思片刻:“我感覺這大約是一把匕首,傷口扁平,深度大,有血槽。應該是一把——”
話音未落,沈七夜嗖地從後腰拔出來一把M3軍刺!
“是不是這樣的!”
張季川驚了一下:“你,你帶這玩應出來幹什麽?這事管製刀具!”
“沒開刃的。”
沈七夜少見多怪地瞄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耗子給貓當三·陪,在你張警官麵前秀武器有意思麽?”
沈七夜說,這匕首是陳望早兩年送他的,是國外一個軍迷生意夥伴給他的禮物。
中東貨,一套兩枚。
張季川這才緩過神來,端著匕首左右反複了兩下,點點頭:“應該就是類似這樣的匕首。不過這樣的匕首多了,就像你說的,沒開刃的就連網店上都買得到,回頭找人弄開刃,基本上警方是根本沒辦法追蹤備案的。”
“更何況,那種人一看就是專業的。對吧韻姐?”
張季川說著說著,轉頭看向我:“我聽小葉說,她給你做的筆錄,你是有跟那個殺手擦肩而過的?”
“但是,我……我沒覺得那個殺手很專業。”
我實話實講,如果他很專業,怎麽可能留我一條命?
如果他很專業,在我和陸緒第一次進屋子的時候,他就應該一刀一個把我們兩個都結果了。
如果他很專業,又怎麽會弄傷自己,在我跟他不小心碰撞的時候,甚至暴露了弱點。
種種迷惑,讓我心亂如麻。
我不知道什麽地方不對勁兒。
但就是覺得整件事來得都過於蹊蹺,過於巧合,甚至……
甚至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我不僅被人牽著走,還仿佛置身於某些身邊的人的大網之中。
張季川的同事把他叫走了。
沈七夜說他扛不住,下去抽支煙。
我問他瑤瑤怎麽樣了,他說還挺好的。
醫生讓多喝椰子,補充羊水。
他想起在M國滿地的椰子樹,已經叫人運了兩百公斤過來。
我想,有些男人大概就像椰子一樣。
外表又硬,毛毛躁躁,心裏卻是那麽Q彈柔軟,鮮美多汁。
瑤瑤苦了半輩子,能遇到七夜,也算是他們兩人一段互相救贖後,撥開天空見彩雲的緣分。
可有些人,就仿佛是踏著七彩祥雲來到我身邊的。
但誰知道,那雲裏裝的是傾盆大雨。
徐斌,陳望,甚至薑晏深……嗬嗬。
“高韻,你看到薑晏深了麽?”
林向薇走過來。
她剛才去洗手間了,沈七夜和張季川走了以後,我就一個人坐在手術室走廊。
“沒有啊。你找他有事?”
我看看時間,感覺薑晏深應該已經到了。
林向薇搖頭,“我剛才在走廊看到他來了,我跟他說了你在手術室外。怎麽,他沒過來?”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麵果然有薑晏深的一條消息。
他說自己已經到了,正在停車。問我在幾號手術室。
我因為在錄口供,所以沒有看到。
我在走廊上轉了一圈,最後於最東邊的陽台看到他。
但這裏不算是吸煙點,如果給護士看到,肯定要被說一頓的。
“薑晏深。”
我從後麵走上去,他回頭。
我滿身都是血跡,手上剛剛去洗了一下,但衣服上已經全是氧化的褐色了。
那場驚心動魄讓我不堪回憶,我的表情緊張又亢奮,人卻疲憊的連走路都踉蹌。
薑晏深以前不抽煙的。
所以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抽。
我不知道他之前是因為刻意要模仿沈之意,還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會。
但今天,可能是情緒被拉進黑洞了。
我搖頭:“我沒事。”
同樣的話,我對不同的人已經說了N遍。
但對薑晏深,我有更多的期待。
因為我知道他是個IT高手,就連警察都需要打報告,走流程的事,在他這裏應該還是能擦邊到一些捷徑的。
就比如今天,他打這個電話來預警。
如果不是他告訴我,錢增興家裏的網絡IP定位並沒有離開覆蓋範圍,我怎麽能想到凶手和屍體一直都在櫃子裏呢?
但我真的想不明白,凶手為什麽要這麽做?
“沒事就好。”
薑晏深收回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借著這個機會,他有打量我全身是否有傷。
我搖搖頭:“如果我能再早點……上去。如果我沒有隻顧著跟陸緒說話,沒有忘記擱在門口的水果……”
“不是你的錯。”
薑晏深的嗓音和眼神都很疲憊,不知道第幾次故意避開了我的對視。
他靠在欄杆上,目光瞬間溶於漆黑的暮色。
他說,季然活著的時候,是真心把陸緒當弟弟疼愛的。
“他要是真有三長兩短,我怕我死了都沒法去見她。”
所以,他不敢看我,是因為我長得像季然麽?
“陸緒不會有事的。”
我的勸慰很不負責任。
沒有人比我知道陸緒傷得有多重。
送到醫院的時候,他的心跳血壓都低到幾乎測不出。
他半昏半迷的時候,一個勁叫我姐。
他已經分辨不出現實,分辨不出我到底是誰了。
我低下頭,想趁機摸一把眼淚,可是身體在那一瞬間突然被擁住!
薑晏深抱住我,雙臂驟然拉猛的力度,讓我呼吸一窒!
“薑——”
“高韻,對不起。能不能讓我抱你一會……就一會。”
他把頭埋在我肩頸裏,他的呼吸呢喃低語著,又深沉又陌生。
他對我說過的愛不是真的愛,但他在我麵前露出的淚水和脆弱,卻都是最真實的。
我沒辦法推開他,隻能這樣由著他。
我感受到他身上巨大的重量壓迫著。
而比他更沉重的壓力,是來自身後男人的目光——
陳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