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他不責怪我
第513章 他不責怪我
“剛剛挺過來。”
陳望說,“情況還是很不好。醫生說病症很凶險,如果一周之內還等不到合適的捐贈,可能就,差不多這個月的事了。而且……”
就在剛才十幾分鍾前,林向凡用僅僅清醒了幾分鍾的意識,向醫生表達了放棄搶救的意願。
下一次,他希望不再再承受痛苦了。
我聽著眼淚就止不住。
一則是走心的動容,二則可能也是丫丫剛才的狀況,讓我緊繃的神經瞬間決堤了。
“高韻,格格怎麽樣?我這裏稍微安排下就過去。”
我對著電話輕輕嚶了一聲。
細想起來,這大概是我第一次因為女兒出事,而這麽崩潰,六神無主。
對我來說,她是失而複得的。我亦不是從未想過,萬一有一天我再次失去了她,我會怎麽樣。
“沒事的高韻,格格那麽堅強,她不會有事的。”
“你等我。”
剛掛電話,我便聽到我媽急急匆匆過來找我的聲音。
“高韻,你過來,醫生說報告出來了!”
我二話不說跟過去,一進門就看到病床前麵眉頭緊鎖的白大褂,嚇得我心涼半截。
“醫生,沒,沒什麽事吧?我女兒到底是吃了什麽?”
“艾司唑侖。”
醫生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你們怎麽做家長的?這種危險的藥品,能放到孩子夠得到的地方麽?”
我怔愣當下:“什麽艾司?”
我媽臉色也難看了起來:“怎麽可能呢!藥都是放起來的啊!”
我媽看看我,麵有猶豫地說:“助眠的藥,你張叔受傷以後不是神經功能紊亂麽,加上倒時差,得服藥才行。”
我說,媽您沒開玩笑吧?張叔吃的安眠藥,給丫丫誤吃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啊?那現在血檢裏這麽說的,應該就是了。”
我媽拉著大夫:“醫生醫生,那孩子現在要不要緊啊?怎麽辦呢?”
“還好,藥的劑量不大。但因為艾司唑侖有很強的副作用,很多臨床表現會體現在傷害胃黏膜上,所以孩子出現了嘔吐胃痙攣的狀態。隨後,源於一小部分進入血液,孩子出現了嗜睡。”
“不過還好發現及時,也已經進行了洗胃和點滴中和,應該沒有大礙。”
“但是你們家長一定要引以為戒,這種藥是絕對不能讓小孩子夠到手的。”
我連連道謝。
虛驚一場還好,就是太讓人後怕了。
丫丫怎麽會拿到安眠藥的?
印象中,她也沒有去過張章所在的房間啊。
我媽這會兒氣得臉綠,抓起手機就打給張叔。
可是幾聲下去,根本就沒有人接。
“跑哪去了啊!”
我媽又急又氣。
“不會是……是又摔了吧!哎呀!讓他躺著別動別動!”
“媽,你趕緊回去看一下,我和七嫂在這兒就行。”
我跟我媽說:“您也別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責怪張叔,可能張叔也不知情,是小孩子自己翻箱倒櫃了。”
我怕我媽急壞身子,也怕張叔不明所以內疚。
現在孩子已經沒事了,一家人在一起日子還長著,也不是事事都非要問責的。
不過,我轉過頭來,看著正在跟護士吩咐什麽的大夫,我心裏有些糾結了。
“醫生……”
我小聲道:“那個,等會兒孩子爸爸可能會過來。孩子這個事,能不能……”
“你們離婚的?爭撫養權呢?”
醫生瞄了我一眼。
我剛才簽字的時候,找借口搪塞了一下,也不怪醫生這會兒拿大白眼瞟我了。
“我……不是,我是怕她爸爸絕對我和我媽這邊……”
“他覺不覺得都是事實,你們確實不上心啊。這麽小的孩子,大人都在的狀況下,還能誤吃了安眠藥?”
醫生對我也不客氣:“你是有真心反思過自己怎麽當媽麽?出了事,你擔心的隻是孩子爸爸責備你吧?這事我沒義務幫你瞞,原則上講,未成年人服了安眠藥之類的,我們甚至應該要跟警方備案的。誰知道是不是投毒?”
“醫生,麻煩您講話客氣點。”
我沒想到陳望來的這麽快,更沒想到他會替我說話。
“孩子弄成這樣,做媽媽的已經很難受了。您是醫生,責任是治病救人。您不了解她,甚至不認識他,沒有權利質難她。”
醫生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麽,但麵對陳望的氣場,猶豫了一下便悻悻走了。
我偏過臉,用指尖擦了下眼角。
“你來了。”
聲若蚊鳴,我不想去看陳望的臉。
“進去看看孩子。”
陳望走過來,拽了拽我的衣袖。
我點點頭,眼淚撐不住重量,隨即砸下來了一顆。
丫丫還沒醒,但臉色已經正常很多了。
退去了那些青白駭人的顏色,露出紅彤彤的血色。
她的小手上還留著輸液器,陳望走過去,將她的手輕輕塞到被子角。
七嫂見狀,也是很拎得清事。
“陳總,高教授,你們坐,我出去把孩子吐的衣服洗一下。”
“辛苦了七嫂。”
陳望點點頭,然後拽了一把椅子過來給我。
我說不了,你要沒事的話,你在這兒跟七嫂一起陪會兒?我……我想回去看看我媽和張叔。
“我怕他倆吵起來。其實張叔應該是……沒什麽經驗吧,他又沒帶過小孩子。我媽以前還說,她沒跟張叔走的時候,他一個人帶著三寧,洗衣粉都給三寧喝過兩次,差點被美國警方當虐待兒童給帶走了。我……抱歉,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陳望走到我身邊,抬手輕輕撫在我的臉頰上。
“這不是你的錯。”
他的手冰冷冰冷的,好像剛剛接觸過寒意肅殺的凶器一樣。
我不由自主地往後躲了一下,偏開臉。
“孩子是我在帶,出意外了當然是我負責。我媽和張叔年紀都大了,你放心,我不會因為他們過來了,我就撒手不管的。丫丫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絕不會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了。”
陳望沉了沉聲音:“你有告訴秦姨,不要不分青紅皂白就責怪張叔。因為你們是一家人。但是,你卻害怕醫生告訴我。在你眼裏,我隻是格格生物學上的父親而已,我不是你們的家人。”
我不知道,他最後那句話的最後一個尾音,是不是拖了一點點破音的哽咽。
床上的女兒微微動了一下小腳,我趕緊俯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