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最優解
第545章 最優解
“所以，為了能夠重新擁有一個家，你有考慮過不擇手段麽……”
我低著頭，偷偷用目光看著茶幾上的水果刀。
趁著去給張章拿紙巾的時候，偷偷往一旁推了幾分。
張章點點頭。
他說，他承認。
“我承認在我知道你媽媽婚姻並不幸福的時候，我是動過心的。但我也知道，那時的自己隻會比從前更加配不上她。我已經結過婚，有了一個不滿周歲的兒子。我甚至不敢去主動打聽她，不敢接近她。”
“但命運的安排往往太過蹊詭，我回國跟朋友談生意，竟無意中與她在聚會上相逢。那一眼看下去，真的讓我太痛心了。”
“她曾是那麽明豔不可方物的女人，還不到二十七歲，就已經被婚姻折磨得這麽憔悴。”
“如果說，我曾經的愛是卑微又懦弱的。再次見到她時，則是痛惜和救贖的。我很難不想到安黎，我很難不在你媽媽的身上，去尋找婚姻對女人折磨的痕跡。我不想讓她變成第二個安黎……”
“那時候，我整容經過了一年的恢複期，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雖然我也不能確定，她曾經是否認識我，是否注意過我。”
“我接近她，試探她。可我要的不是婚外的不倫之戀，我要求她大膽地走出婚姻，跟我走。我坦白說我有一個兒子，卻沒有勇氣坦白自己到底是怎麽逼死前妻的。我隻對你媽媽說了一句話，我比你的丈夫更懂該怎麽珍惜你。如果你相信，就給我一個機會。”
“我希望她把你也一起帶走，並為她找律師，跟你的父親商量談判。可是你的奶奶太強勢，你媽媽最終還是不忍心把家硬生生拆毀。”
“她跟我走了，重新開始生活。她對三寧很好，但我知道她心裏始終放不下你。就這樣，又過了幾年，我們再次回國。你媽媽還是打算再努力一下，帶走你。”
“為此，我甚至準備啟動一個明明不在我認知領域裏的醫療科研項目。我做風投多年，從來隻有一個原則。不跟風不盲從，不賺自己看不懂的錢。但是為了能把你的撫養權要回來，為了讓你媽媽心情好些，我當時的計劃是希望能拉你爸爸到國外的研究所入夥，重金聘請他做技術總監。”
“如果你爸也能來美國，不就可以順理成章把你也帶過來了？你媽媽原計劃是想要你到這邊來上小學的。但沒想到，你爸爸在看了項目企劃後，說是要考慮幾天。沒想到三天後，他跟我們聯係，說他不願意接受合作邀請，理由是他媽年紀大，同時怕你又是最敏感的年齡，怕貿然轉學到國外，各方麵都適應不了。”
我心想：這當然是我爸的借口。
我奶年紀大，說的好像他在家是有多照顧老人一樣。
那些年，我爸做自由攝影師的，世界各地跑，家裏根本也沒有指望他照應多少。
至於我，我上小學時就因為爸爸媽媽都不去開家長會而整天都不適應，換一所學校又能有多不適應。
我爸之所以拒絕，是因為他發現項目標的中的實驗樣本有問題。
他發覺自己曾經走訪的一個非洲部落，長年濫用藥品實驗……
可是此時此刻，我坐在張章的麵前，我真的很不能理解，當初他為什麽要來找我爸呢？
如果說他需要沈一峰的業內資源，但我爸已經辭職了，根本就不再從事自己的本專業了。
難道就因為想要把我爸招聘到國外去做研究？
那豈不是等於，更加無法向他隱瞞自己的身份了麽？
這跟自曝有什麽區別。
我真的無法理解張章的動機了——不，是黃嵐。
他拿走了藥劑，獨占了四個人的研究成果，不顧這東西高感染性對人體有害的副作用，一個人賣給國外的非法藥研機構。
拿了錢，娶妻生子後不好好享受人生的逆襲，在妻子死後，娶了我媽這個“白月光”。
退一萬步講，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可以收手了。
又為什麽非要帶著項目回國，主動找我爸去“自投羅網”呢？
我想不明白。
張章說的前半段很能讓人共情，後半段似乎也很讓人動容。
但為什麽這兩部分故事疊加在一起，就總是覺得邏輯說不通？
我不想再聽下去了。
事到如今，我不需要聽懺悔，也不需要弄清楚他的動機和理由。
我要證據。
我要證明他是黃嵐的證據，我要他殺害我爸和唐昭，要他殺害薑晏深，並給我女兒下過毒的證據。
至於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那是我媽要考慮的事。
我很遺憾，最大的傷害終究落在我最親的人身上。
未來除了陪伴，我不知去從。
“張叔，要不您先休息會？”
我說，“我下午還有點事，出去回來買點酒，您要想說，咱們慢慢說吧。”
我從容起身，故作隨意地抽走了桌上的水果刀。
張章點點頭，說也確實有點累了。
就在沙發上閉一會兒眼睛好了，讓我去忙吧。
我逃似的跑出家門，一路表情平靜，甚至見到鄰居都不忘打招呼。
但當我回到車裏時，已是滿手冷汗，呼吸急促。
手機響了，我趕緊翻包找。
我以為他是來催我要樣本的。
接通電話，我直接開口道：“張章可能已經懷疑我了，我現在很難做動作。”
接著，我便把今天回來後看到張章剃光了頭，換掉了所有洗浴用品的事解釋了一下。
“而且他今天跟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我想，他應該是想要……讓我放過他。”
我看看窗外，看看時間。
我說，張季川我現在不太敢回去了。
你們能不能用別的辦法，比如說……上門調查境外人員的某些資質？
我說不管什麽理由，隻要能編一個讓他去接受調查也好。
“高韻，我是想跟你說，讓你不要再冒險，以免打草驚蛇。”
張季川說，“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張三寧不是在看守所麽？我們隻要采集他的血樣，看看他跟宋成民是否有一定的血緣關係，不就迎刃而解了？”
我：“對啊！好像是可以這樣的。”
如果張章就是黃嵐，那宋成民就是張三寧的伯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