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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湛蓮大哭一場,待湛煊將她哄好了,二人已無暇再細提此事。湛蓮與奴婢們將湛煊的發擦乾,為他換了衣裳,便匆匆將他送出了府。


  末了湛蓮還啞著聲音要求湛煊下旨叫後宮及女眷一律去往城門接駕。


  如今她一刻也不願多離哥哥,並且她想看三哥哥的颯爽英姿。


  湛煊原是因天冷不同意,但怕她又掉金豆子,只得應允,臨行前囑咐她多穿衣裳再出門,選那最為暖和的桃紅大氅。


  湛蓮眼瞅著湛煊騎馬走遠了,伸著脖子猶不放心,又派人追上去,只說請陛下騎馬騎慢些,如今路滑,莫要摔倒了。


  侍衛領命而去,湛蓮回房匆匆沐浴換了朝服,坐在枱前撲了層層鉛粉,只為遮住自己既紅又腫的眼眶。再看自己紅腫的雙唇,她半羞半嗔,對鏡撫過紅唇,憶起那罪魁禍首,心頭翻湧著歡喜與心疼,又夾著許多莫名心緒,如同巨浪拍打著她的心房。


  喜芳透過銅鏡看主子,竟覺她美艷不可方物,連她一個女子都為之怦然心動。


  隨後自宮中傳來旨意,命外臣並女眷皆於東華門接駕。


  湛蓮接旨后不再耽擱,披上了湛煊叫換上的大氅,乘上馬車便匆匆出門。出府時下起了小雪,湛蓮呵出一口白霧,搓了搓手。


  原本這樣的天氣她總是不願走動的,但今兒卻全不將其放在眼裡,只覺下雪也是吉兆,不免揚唇。


  湛蓮先進了皇宮,見了也已準備好的良貴妃、賢妃和太子,還有順安等人,跟隨儀仗一同往東華門行去。


  抵達東華門時,街道皆已肅清,御林軍林立街道兩旁,卻並未設障幔驅百姓。老百姓們接踵擠在御林軍後頭,個個雙手插在手袖裡,左右竊竊私語,伸著脖子翹首以待。


  因早有旨意,女眷可暫坐車中等待,湛蓮靜靜坐在馬車中,壓在手爐上的手指時不時地輕點。


  城門緩緩開啟,原本嘈雜的大街頓時安靜下來。


  先行的傳令太監騎馬而入,噠噠的馬蹄聲在青石板路上異常清亮。傳令太監在太子湛宇修的坐騎前翻身下馬,湛宇修也立即跳下馬來,太監傳了幾句口諭,太子仔細聽了,忙派人去告與良貴妃等人和接駕外臣。


  良貴妃得了傳令,頓時率先下了馬車,後宮及女眷跟隨而下,平民百姓哪裡見過後宮的娘娘們,見個個華袍錦服,烏鬢如雲,不免眼都直了,只可惜貴人們全都以紗覆面,他們無福一睹美人真容。


  湛蓮自也跟著下了馬車,艷麗富貴的桃紅大氅與高雅端莊的姿態令她為眾人矚目,但她一門心思鎖在了至今空蕩蕩的城門外頭。


  眾人靜靜候在一旁,原以為還要等候半個時辰左右,誰知不多時,城門外響起了嘹亮的號角。


  良貴妃與太子率領接駕眾臣齊齊下跪,百姓們也都忙不迭地跪了下去。


  一時鼓聲震天,皇帝儀仗威嚴肅穆地整齊而入,金龍錦旗飄揚,器樂激昂振奮,迭迭馬蹄,鐵甲戈戈,大軍赫赫進入帝都城門,冷凜肅殺之氣撲面而來。一馬當先者,正是此次御駕親征的明德皇帝湛煊。


  原本守立兩旁的御林軍也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連綿起伏的歡呼聲響徹雲霄,湛蓮抬頭,目光朝膘肥體壯大黑馬上的金甲將帥望去。那不久前還溫柔似水的表情已然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君臨天下的孤高冷傲,此刻的他並非僅僅是她的三哥哥,他是整個大梁至高無上的帝王。


  湛蓮複雜地輕嘆一聲。


  明德帝率軍在後宮及眾臣前停了一停,穩坐高頭大馬之上,接受眾人頂領膜拜。他的視線與湛蓮相交,神情似是鬆動一瞬,但他很快收回了目光,淡淡叫了平身。


  順安老淚縱橫地迎上前去。


  明德帝對這忠心老僕笑笑,又掃視臣民一圈,攏了馬頭再次前行。


  良貴妃與太子等各率後宮朝臣或乘車或步行跟隨在後,湛蓮由人扶著正要上馬車,忽覺一道強烈視線自后而來,她不由轉身掃視,只見孟光野一身戎裝,騎馬行在大軍前列,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湛蓮先是一愣,見他安好,彎了眼眸輕輕而笑,遙遙點了點頭。


  孟光野眼有波瀾,勾唇回以淡淡一笑,再在那蒙著輕紗的嬌顏流連片刻,終是輕緩挪開了視線。


  隔日,明德帝率軍祭天地,又隔幾日,朝廷論功行賞,一批年輕武將脫穎而出,孟光野為其中翹楚。他當朝受封護國大將軍,官居二品。


  封賞過後,賞罰分明的明德帝開始秋後算賬,香江水道一事再上御案,上任未滿一年的首輔衛英達首當其衝,被御旨以急功近利、荼毒生靈之罪罷免官職,一大批朝官被挖地薯似的被牽扯出來,無一人倖免。


  其中最為無辜者當算夏家,夏家在朝為官者於香江水道一事實則並無牽連,卻仍被定罪連坐,賢妃的親哥哥被連降兩品,其餘夏黨皆遭打壓,甚至連已閑賦在家的夏老首輔也不能置身事外,一道聖旨下於夏府,斥責老首輔教子有失云云,令其閉門思過。


  兩朝老臣捧了這道聖旨,無疑於當眾打臉,賢妃聽聞祖父與夏家連遭羞辱,再坐不住沖往暖閣請求面聖。


  總管太監順安大公公卻將其攔在門外,「賢妃娘娘,陛下正在商議要事,閑雜人等一律不見。」


  「本宮找陛下也有要緊事,你莫攔我!」


  「娘娘,您就別為難奴才了,萬一陛下怪罪下來,你我都擔當不起啊!」


  「陛下是不是存心不願見我?大公公,您行個方便,本宮的確有緊要事要面見陛下!」賢妃心急火燎,陛下這連番對夏家下手,莫非是聽到了什麼流言蜚語?怪只怪祖父野心太大,害苦了她與修兒。今日若不能見面見聖上,她怕是連夜裡睡覺也睡不安穩了。


  可無論賢妃如何急得上火,順安仍不鬆口,最終還是將賢妃請了出去。


  暖閣里的皇帝聽到動靜時,他的確在辦「要緊事」。御書桌被揮掃一空,價值連城的筆墨紙硯全都凌亂散在地下,榻上的白虎毛皮被扯來撲在上面,衣裳不整的湛蓮坐於其上,她頭髮凌亂,香汗淋漓,咬著紅艷艷的唇兒,雙手抵著他寬厚的胸膛,時不進發出攝人心魂的嬌吟,明眼人一見就知那衣裳之下在成就什麼好事兒。


  「賢妃、來了……」湛蓮分了一分心神,她承受著那難以言喻,好不容易說出話來。


  「心肝兒,只想著朕。」湛煊挑眼看了一眼外頭方向,低頭輕咬住飽滿紅唇,雙手將她更加貼近自己。


  這些時日湛煊似是想補回大半年來的損失,只要一有空見著湛蓮就想著行敦倫好事,不論乾坤宮芙蕖宮,亦或東暖閣泰來齋,處處留下了他們瘋狂纏綿的痕迹,今兒也說不到兩句,二人便又熱吻纏綿,意亂情迷翻雲覆雨。


  一時暖閣內羞人之聲陣陣,半晌*既歇,暫且滿足的湛煊為心尖尖擦拭乾凈腿兒,為她攏了衣裳,輕啄她的紅唇,一回又一回。


  湛蓮好不容易平復了氣息,由湛煊抱著至榻上躺下,旋即湛煊高大的身子也擠了上來,為她蓋了毛毯,與她同卧一榻。


  二人相視而笑,湛蓮枕在三哥哥肩頭享受片刻寧靜。三哥哥雖回來了,但政事愈發繁忙,少有空閑,她與他見上一面就被纏著做那羞人的事兒,竟不能好好說說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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