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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湛蓮也看向杜谷香。


  杜谷香嘴唇輕顫,深吸了一口氣。片刻,她緩緩說道:「妾身的確有些身子不適……」


  老郡王和王妃總算呼了一口濁氣,芳華縣主齜牙裂嘴地瞪向湛蓮,發誓一定要讓哥哥在御前給她一個好看!

  就在王府上下皆放心時,杜谷香接下去又道:「只是身子雖有不適,但妾身並非不能見客,郡王恐怕是擔心過甚,小題大作了。」


  湛蓮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都成這模樣了,還要向著平南王。


  杜谷香苦笑一聲。


  老王妃不滿媳婦還向著外人說自己丈夫,老郡王道:「瞧瞧不過誤會一場,竟鬧了如此大的干戈。康樂公主,老夫倚老賣老,與你提點一句,這人做事,總得留上三分餘地,萬不可做絕了!」


  湛蓮此番強勢作為的確將老郡王惹怒了,他自認平南王府咽不下這口氣,況且是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丫頭片子無禮在先,他就不信憑世代忠良的平南王府名聲在聖駕前得不到一個理字。


  這康樂公主,她怕是做到頭了!


  湛蓮聽出老郡王言語中的威嚇,但全不以為意,她淡淡道:「多謝郡王爺提點。」說罷她又偏頭看向杜谷香,「我本是來接你過府小住,你還願意去么?」


  杜谷香不曾有一分猶豫,「自是去的。」


  老王妃聽了頓時瞪眼,「你不在家中調養,還去哪裡?」


  杜谷香明白今日隨了湛蓮而去,便是與平南王府一刀兩斷了,她先前原還有些藕斷絲連地不舍,但多虧了湛燁今日這番強加的恥辱,叫她下定了決心,也再不留戀分毫。


  她站直了身子,淡淡看向自己的公婆與小姑,「妾身這病,恐怕得去公主府才能調養得好,勞煩二位大人告知夫君一聲,便說杜氏谷香去了。」說罷,她緩緩捏了裙擺,無比端莊地行了一禮。


  老王妃聽出言外之意,差點氣得沒暈過去。她家竟有,她家竟有如此吃裡扒外的兒媳婦!


  老郡王老眉一豎,「兒媳,你若是想去,無人阻攔你。」他重重一哼,揮袖離去。


  杜谷香眼見公公憤懣而去,知道自己已是沒有回頭路了。她沉沉呼了一口氣,又看了即將成為曾經的婆婆與小姑子一眼,轉頭對湛蓮微微一笑,「咱們走罷。」


  湛蓮點頭,她此刻完全能理解摯友作出的選擇。


  君既無情我便休。


  湛蓮領著杜谷香上了馬車,與來時一般浩浩蕩蕩地回了公主府。不出多時,康樂公主大鬧平南王府的各種話本便在大街小巷流傳開了。


  王府小廝終於在酒館找著喝得半醉的主子,原本湛燁今兒有意放鬆這些時日來窒悶的心思,聽著小曲兒哼著小調,卻在聽完小廝的耳語后,面目猙獰地掀了酒桌。


  他趕回王府,那膽大包天的王妃果然已人去樓空,她常穿戴的衣裳首飾竟然全都不見,可見是蓄謀以久!


  老王妃與芳華聽他回來,特意趕來添油加醋說了一通,湛燁怒不可遏,發誓等他將人抓回來后,定要狠狠教訓她一通!

  老王妃卻要兒子趁機休了這不顧家的正妻嫡妃。


  湛燁臉色緊繃,分明盛怒當頭,卻仍不願給母親回應。他當下換了一身乾淨朝服,叫人準備馬車直奔皇宮而去。他雖微醺,但也知這會兒去公主府定是自討沒趣,那無法無天的康樂公主既然敢像強盜一般去王府搶人,就定然不懼他再去公主府要人。與其與她一般見識,還不如去叫同時被忤逆的天子去收拾了她。


  湛煊正在商議要事,聽得來報說平南王又來求見,不免皺眉。方才因他之故,湛煊就已叫蓮花兒生了氣,這會兒他還有些虛得慌,平南王又跑來,估摸著沒甚好事。他們小兩口的事兒,不去關了家門自己解決,反而非得要將他也牽扯上,叫他無端令心肝兒不高興。


  思及此,湛煊便不想見。順安出去回旨,過了一會兒又匆匆而入,躬身在湛煊耳邊說了幾句,湛煊騰地站了起來,臉色大變。


  底下本是坐著的臣子連忙跟著站了起來,個個心提了起來。瞧帝王這方寸大亂,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湛煊鐵青著臉揮退面面相覷的大臣,宣了平南王覲見,還不等湛燁開口,他率先問道:「康樂果真去王府搶人了?」


  湛燁臉色同樣難看,「陛下,千真萬確!您若不信,整個帝都百姓都可為臣作證!」


  湛煊的額頭兩側頓時突突地疼。


  蓮花兒在他面前乖順太久,他竟得意忘形了,忘了她的倔強性子。若不能好好說服她,她認定了的事兒,他哪裡能制服得了她?她本就重視杜氏,自己有話也不與她好好解釋,竟然就三兩句打發了她,可不是叫她心中不平?不過眨眼間,她就弄出這麼大陣仗……還偏偏是在要立后的緊要關頭!


  「陛下,這康樂公主恃寵而驕,太過目中無人,她如此作為,叫臣與平南王府顏面掃地,往後臣當如何在眾人面前立足?還望陛下定給臣一個公道!」此人若當了皇后,想必就是一代妖后!

  湛煊卻遷怒瞪他,「閉嘴!」他現下還有功夫管他的事兒?蓮花兒不管不顧,可不就是發了大脾氣了?他一面得去哄她,一面還得壓下眾人非議,替她收拾爛攤子……想想就覺頭疼得緊,竟不知兩邊哪邊更加棘手。


  湛燁愣了。天家這反應是……惱還是……悔?


  湛煊在書房內背手踱了幾個來回,又叫湛燁將經過詳細與他說了一遍,聽罷更加唉聲嘆氣。他抬頭看向豎在一旁的順安,「你說該怎麼辦?」


  順安抹抹頭上並沒有的虛汗,「這……奴才不知哪。」他就知道蓮花殿下不能這麼溫順!


  「沒用的東西!」湛煊罵道。


  順安連連應聲,「是,是。」


  湛燁不可思議的眼神在主僕二人之間來回,這、這還問怎麼辦?藐視聖上,罔顧聖旨,不按律當斬就已是法外開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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