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地方是對方定的，是一家茶樓，約的時間是上午十點。蘇涵估計是對方覺得他只有個有什麼突破的研究方向，沒有完善的成果，還不知道最後研不研究得出來什麼東西，所以沒有談合同的正式。
蘇涵倒不覺得這樣的想法有什麼問題。本來他一個無名小卒，說自己超過了那些大公司，一個人搞出了全息的技術就很不可信。對方願意來面談估計還是看在他起碼做出了益智積木這個成績的份上，對於全息的技術八成是不抱什麼希望的，可能打的還是把他招到公司里的主意。
蘇涵對於這件事要重視得多，對於墨骨科技更是深入了解了一番，尤其是其總裁長孫睿。
查了之後，蘇涵發現這個長孫睿頗有些神秘。
長孫睿才25歲，但沒有一個直系親屬，平常深居簡出，也不常去公司。蘇涵還偷偷看了對方的各種私人賬號，發現這個長孫睿的生活就好像一潭死水一樣。賺的錢不少，卻根本不怎麼花，除了買了幾處房產，不玩車不玩表也不玩女人，連個興趣愛好都沒有，但又不是天天在公司加班的工作狂，都不知道每天都在幹些什麼。
蘇涵本想從對方的愛好入手準備個禮物之類的拉拉交情，然並卵。
總之，對於這次談判，除了對合作的勢在必得之外，蘇涵還抱著三分對長孫睿這個人的好奇。
至少他是完全想不到，對方是個技術手段比他高，而且無聊到準備用耍他來找樂子的傢伙。
蘇涵在定好的包廂里坐下，長孫睿的車剛進停車場。
服務員請蘇涵點單，蘇涵沒查到長孫睿的喜好，擔心弄巧成拙，乾脆讓服務員等會兒再來，只先上了一壺白開水。
蘇涵喝著白開水，一邊在腦子裡想著等會兒要如何用炫酷的技術震對方一下之後順利拿下合同，一邊等人。
等包廂的門被推開，蘇涵抬頭望去，卻先一步被震了一下。
蘇涵見過很多長得好看的人，各種各樣類型的都有。要知道遊戲里的npc，那建模是一個比一個好看。而在全息遊戲里，跟這些美得不像真人的npc們面對面是常有的事，除了剛接觸全息遊戲的小年輕，老司機們後來對npc們的美貌都已經可以免疫了，蘇涵更是老司機里的翹楚。對他來說，npc只分成有沒有用處兩種，從來不看顏值。
就算這樣，剛進門的長孫睿還是讓他有一瞬間的晃神。
倒不是因為臉多好看，長孫睿的顏值確實很不錯，眉眼凌厲，貴氣逼人。跟蘇涵是不同的風格，好看程度卻是不相上下，只是離遊戲npc精雕細琢出來的完美還有些距離。
但也不知為什麼，第一眼看去時，只能分辨出輪廓，卻不由自主有種對方實在是氣勢森然不可逼視的感覺。但等第一眼的那個瞬間過去，卻又發現英俊凌厲的長相被懶散恣意的淺笑柔和了，反而又給人親切隨和的感覺。
你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身居高位權柄深厚的氣勢，但卻又有種超然外物隨心隨性的洒脫空茫。
很矛盾的特質，卻又意外的和諧。
蘇涵本來以為長孫睿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但是現在看來感覺是又不是。
蘇涵晃神了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暗道這個人果然就像他查出來的那些，關於對方的毫無用處的資料一樣，難以把握，分不清虛實。
在心裡把這次談判的預測難度提升了一個等級，蘇涵禮貌地站起身自我介紹。
「長孫先生，您好，我是蘇涵。」
長孫睿微笑著握了握蘇涵伸出來的手，「你好，長孫睿。」
「不知道長孫先生的喜好，所以沒有擅自點單。」說著蘇涵按鈴叫了服務員，「您看要用點什麼？」
地方是長孫睿訂的，自然不會糾結要點什麼。很快服務員就退出去，端上了一壺茶和幾盤點心，給兩人分別倒了一杯。
長孫睿喝了一口茶，率先開口道：「蘇先生比我想象中年輕許多。」
事實上他早把蘇涵的資料查了個底朝天，說起這話來卻絲毫不覺得臉紅。
蘇涵盡量讓自己笑得老成持重一點，「我在專業技術和民事責任方面都是成年人了。」
長孫睿點點頭，「能有益智積木這樣成績的作品，年紀已經不是評價能力的限制了。」
蘇涵聞言謙虛地笑了笑，「長孫先生抬愛了，不過相比起益智積木，全息技術才是我主攻的研究方向，而且核心技術已經有成果了。」
蘇涵說著把早已準備好放在了手機里的，配置了全息技術的益智積木給長孫睿看了。
因為真正的全息最重要的是對大腦神經的適應和感應，也就是大腦和程序之間的感測器和翻譯器。條件所限，蘇涵只能弄出了一個非常粗糙的感測器，一個能遮住額頭和眼睛的薄薄的貼片，非常不美觀，舒適度也比較差。不過因為只是用來演示，也不用考慮那麼多了。
蘇涵不太了解這個世界這個國家的人談判的套路，一般上來都會先喝酒聊天，互相恭維拍拍馬屁，含沙射影打打機鋒，亂七八糟地扯一大堆，最後才說到重點。他直接一開始就把核心問題擺了出來，不得不說顯得著急了些。
長孫睿很隨和地在蘇涵的指導□□驗了一下益智積木的全息版，全息的效果很不錯，比目前其他各大公司開發中的效果都要強上許多。不管是視覺、觸感以及操作和流暢程度，方方面面都沒什麼問題。
完全不像是一個人就能完成的龐大工程。
但他拆下感應貼片的時候依舊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蘇涵本以為對方在體驗過後肯定會迫不及待，沒想到卻依舊不動如山，頓時自己先皺起了眉。
長孫睿還是事情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卻又彷彿事不關己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問道：「技術確實不錯，但我看蘇先生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為什麼還要找我合作？墨骨只是個小公司，遠遠比不上那些行業巨頭。」
蘇涵聽到這問題便感覺對方對全息的技術顯然還是有興趣的，只是還不太相信他，便乾脆地告訴了對方自己當初挑中墨骨的原因。
蘇涵：「因為我自己的工作室現在還做不來這麼大的項目，所以才想著找人合作。我並不打算直接賣技術或者拿股份，但在那些大公司面前，我估計沒什麼話語權，所以才看中墨骨科技的。」
長孫睿挑眉，「不賣技術也不換股份？」
蘇涵點頭，「我的想法是全息感測器的部分全權由我們工作室負責，遊戲的主體程序我們可以提供技術支持和共享，其他部分都交出去。收益五五分。」
長孫睿聽到這話忍不住笑起來，「真是天真。」
他的聲音幾近於無，蘇涵沒有聽見。他說完上面的話頓了頓，有點尷尬地又加了一句。
也不知道為什麼，以前他玩遊戲時根本不會在乎什麼丟臉、尷尬之類的情緒，因為遊戲就只是遊戲，為了通關除了作弊bug也可以利用。但今天在長孫睿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人存在感太強的原因，蘇涵難以把他當成是遊戲里的npc，連帶著自己也沒有了玩遊戲時一貫遊刃有餘的輕鬆感。
蘇涵：「還有一點，要讓我當遊戲宣傳的總代言人。」
這一點也是蘇涵早就想好了的條件。全球第一款全息遊戲註定會大熱，這樣好的刷臉機會，還是自家的，怎麼也不能錯過。
而且第一個廣告就是這種水平，對於蘇涵以後的發展也算是定了一個比較高的起點，好處可不止一點。
總之，哪怕是靠霸王條款，也得把這件事給定下來！
蘇涵自己覺得這個要求估計很讓人費解也頗有些羞恥，但事實上長孫睿一點都不意外。本來看他忙著做遊戲弄工作室，又跟nh娛樂解約了，長孫睿還以為穿越來的這個不打算混娛樂圈了呢。只是沒想到他又申請了聖安德斯學院，看來是覺得在nh娛樂沒出路，準備自己找另一條路了。做遊戲做全息辦工作室這些估計都不是他的最終目的，而是為了演藝事業積累資本。
雖然對蘇涵的打算一清二楚，長孫睿卻還是問道：「理由是什麼？」來自b級科技文明的穿越者，靠著超出時代的技術怎麼也不會缺錢，想要進娛樂圈難道是有明星夢？
儘管查到的資料明確顯示了蘇涵學習演藝知識的認真刻苦，但長孫睿總覺得對方並不像是喜歡拋頭露面應酬的人。
這樣的問題屬於意料之中，蘇涵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答案，「進演藝圈是我的夢想。」蘇涵拿出嚴肅的表情來，「請您放心，我不是一時衝動。我已經申請了聖安德斯藝術學院，並且對未來的演藝事業做好了規劃。我不會用重視的全息遊戲項目胡來的。」
長孫睿一直接看到蘇涵說自己是出於夢想所以要進娛樂圈，就知道對方進娛樂圈根本不是為了夢想，甚至都不是出於愛好。
毋庸置疑，蘇涵對於演藝事業的態度很認真，不管是啃那些大部頭書，還是仔細做了長遠的規劃和打算，都顯示出他絕對不是一時興起。但與此同時，他也顯得過於冷靜了，絲毫沒有提及夢想時的熱切感覺。而他這些天瘋狂學習相關的理論知識，顯然以前也並沒有因為興趣學習過這些。
既然不是因為明星夢，那麼……
長孫睿想了想，覺得對方雖然看起來並不怎麼真心喜歡當明星，但顯然把當明星當成了必須達到的長遠目標，甚至是最終目標。
那麼跟拒絕合作然後先一步讓全息技術上市比起來，合作之後再競爭，把對方絆在技術研發上面，讓他沒辦法好好發展演藝事業，會不會更好玩一點？